泥鰍很擔心,林毅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師父和他一劍給屠了。
鴨蛋同樣很擔心,不過,他更擔心的是如何向師父講解,山頂水潭中那些龍鱗魚。
有風出來,拂動竹林,吹拂的竹葉沙沙作響。
老驢感覺到場間的氣氛很是凝重,它晃着碩大的驢頭,左瞅瞅,右看看。
結果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驢頭低下去,伸出大長舌頭,舔起兩片枯黃的竹葉,有滋有味的大嚼起來。
“前輩此言差矣。”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打破了山腰的寧靜。
雪兒踏前兩步,來至林毅身旁,望着驢背上的倔老頭,說道:“地極丹的丹方,是我師兄送給他的結拜兄弟李佳樂的,並沒有送給前輩。丹方由李佳樂手中,傳遞到前輩手中,前輩欣然接受,根據丹方記載,融藥煉丹,救死扶傷,嚴格說來,我師兄已然是前輩的半個師傅。”
雪兒如此說着,目光在鴨蛋白胖的臉蛋兒,和泥鰍那黑瘦的臉蛋兒上掃過,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前輩是如何教授徒弟的,但是我知道,當年苦大師曾教授我和師兄,做人要懂得感恩,要懂得尊師重道。這也是我們人族和魔族,和妖獸最大的區別!”
益康丹王終於正眼瞅了少女一眼,眉頭微皺。
“這是其一。”
雪兒接着說道:“修煉界世人皆知,我師兄最講義氣,最照顧兄弟,當年陪同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在他掃滅秦風宗,滅掉傲武帝國後,所有兄弟都分封了土地,所有兄弟都是分到了豐厚的修煉資源。若非洛水神宗和聶雷神宗的突然出現,相信只要給李佳樂他們一些時間,他們一定會成長爲雄霸一方的巔峰強者。”
“但不好的事情總歸發生了,我們不能抱怨。而且,我師兄得知雪毅國十國被滅後,一怒之下,隻身闖入洛水神宗和聶雷神宗,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滅掉兩大神宗的同時,我師兄自己也遭受了無比嚴重的創傷,回到雪毅門,這一閉關便是三年之久。”
說着說着,雪兒聲音有些哽咽,美眸淚光隱現。
益康丹王端坐在驢背上,依然面無表情。
鴨蛋和泥鰍聽得全都震驚不已。
林毅對着雪兒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誰知,雪兒的倔脾氣也上來了。
她不但沒住嘴,反而變本加厲,聲音陡然提高八分。
“我師兄閉關三年後,傷勢剛愈,聽猥瑣龍說在魔域發現李佳樂的蹤跡,他便直奔魔域而去。歷經難以想象的戰鬥殺伐,師兄終於把你徒弟從魔域中救了出來,你不感激我師兄到也罷,反而怪罪我師兄,我就搞不明白了,你憑什麼怪罪我師兄?”
“還有你這松鶴峰,若非我師兄全力相護,只怕早就被金鼎世家那些傢伙們踏平了!”
雪兒直視着益康丹王的眼睛,言辭激烈道:“第一,你不知恩圖報,反而惡言傷人,你算什麼好師傅?第二,你不辨是非,血口噴人,你算什麼修煉界前輩?第三,你不識好歹,好壞不分,你根本對不起你頭頂上那四個字——益康丹王!”
最後四個字,雪兒幾乎是吼出來的。
剎那間,震得羣鳥驚飛,百獸顫慄。
便是那頭老驢,都沒了咀嚼竹葉的心情,擡起頭來,一雙銅鈴般的驢眼,驚訝的瞅着面前的白衣少女。
少女一席話說完,便如寒劍出鞘,鋒芒畢露,銳不可當。
鴨蛋和泥鰍全都傻眼了。
兩人完全沒想到,這位看似柔弱似水,美麗絕倫的神仙姐姐,發起怒來居然如此可怕。
益康丹王的臉色,變了數變,氣得鬍子直髮抖。
“師兄,我們走!”
雪兒伸手一拉林毅的手,拉着他就往山下走。
“哼!李佳樂真是瞎了眼,居然有這樣一個不通人情的師傅,他根本不配做你的兄弟。”
雪兒拉着林毅,怒氣衝衝,便向山下行去。
“慢着。”
坐在驢背上的老頭終於說話了。
他望着雪兒和林毅的背影,怒極反笑道:“把話說清楚再走。你可以說老夫的任何不是,但不能辱罵我徒弟。”
這位整日與丹藥朝夕相處的老者,煉製出的靈丹妙藥,何時幾十萬,何止上百萬,但在他心中,這些都不是他最大的驕傲。
他平生最大的驕傲,是培養出了李佳樂這麼一個好徒弟。
而林雪兒最後一句話,猶如一根尖刺,狠狠的刺在了老頭的逆鱗上。
老者很不爽。
雪兒回頭,望着老者冷笑道:“話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嗎?益康丹王老前輩,您老人家還有何吩咐?”
老者對於少女的諷刺,無動於衷,他雪白長眉一挑,冷聲道:“你又是何人?爲何辱及我的徒弟?”
“晚輩林雪兒,無名小卒一個。”
雪兒冷笑道:“前輩此言差矣?我何時辱及你徒弟了?你是在說李佳樂嗎?我從來沒有侮辱過他。從始至終,我罵的人都是你!”
林毅頓時吃驚不已。
與雪兒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雪兒發飆。
雪兒這一發飆,還不是一般的厲害,連林毅聽着都有些吃不消。
鴨蛋和泥鰍更是徹底石化。
那頭老驢翻了白眼,趕緊閉上了眼睛,它感覺情況有些不妙。
益康丹王好懸沒氣得背過氣去。
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對此大膽放肆的臭罵。
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他臉色數變,最終變得面無表情。
“小姑娘,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老頭沉着臉,道:“在我的地盤上,如此撒潑放刁,你可想過後果?”
“這倒不勞前輩擔心,我和師兄怎麼來的,就會怎麼離開,天下雖大,卻還沒有我師兄去不了地方,更沒有能留住我師兄的法陣!”
雪兒毫不相讓,繼續針鋒相對。
鴨蛋和泥鰍全都緊張的低下頭去。
那頭老驢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妙,也學着兩人,將碩大的驢頭耷拉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