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便在這樣揪心的焦急與無奈中度過。獻容回到宮中,已是更深露重,侍候的宮人知她這幾日心境不好,誰也不敢擾她,都悄悄地退下去了。內侍馮有節卻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酪盞走進殿中,他照例開口道:“皇后娘娘,趙王殿下吩咐,還請您儘早與陛下圓房。”
他一壁說話,一壁卻順手就把那碗酪盞放在了獻容面前的矮几上,雙目直視着她。獻容最害怕的就是他每夜都來的問禮,她輕咳了一聲,說道:“太醫說我病體未愈,不能去侍寢。”
馮有節眨了一下三角眼,這次卻沒有爲難她,只說道:“既然如此,那老奴就不打擾皇后娘娘用藥了,這碗熱酪盞是膳房新熱的,娘娘用過就早點安歇吧。”
獻容心不在焉地接了酪盞,順口一飲而盡,只覺得今日的酪盞格外的甜,她皺眉道:“以後少加些糖,太甜了。”
馮有節恭敬地接過空盞:“是,老奴都記下了。”
春末時節,氣候最是反常。宮裡本都換了薄羅被,撤了厚帳,全然是入夏的準備了,可這幾日天氣實在詭異得緊,竟莫名地起了寒意。特別是今夜,北風一直呼呼地刮,彷彿一晚回到了寒冬。
阿琇獨自倚在西窗邊的長榻上,白袖和豆蔻替她放下了薄如煙雲的縠紋帳,她看了看白袖的臉色不好,便道:“你身子還沒有全好,先回去歇着吧,今夜有豆蔻值夜就夠了。”白袖應了一聲,自是去歇息了。阿琇聽到外面一陣陣的風聲,只覺得每一陣林間樹梢的迴響都在撥弄心中的煩悶。她拿出石泉,信手練了一會兒《幽思》,只覺得琴中苦幽之意甚重,似是不祥之語。她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一顆心沒有個着落的所在,老覺得這幾天要出什麼事。好不容易迷迷瞪瞪地睡了,到了三更時分,她忽然聽到外面似是有女子的哭聲,一陣陣地傳來,直刺到人的心裡。
她從榻上坐起,驚道:“豆蔻,外面是什麼人在哭。”
豆蔻眯着眼向外看了一會兒,對阿琇道:“公主聽岔了吧,外面只有風聲,哪有什麼哭聲。”
阿琇心下總是不安,又聽到風吹得窗上綃紗作響,更覺幾分驚心,她說道:“你去差個小黃門上到昭陽瞧瞧,我總覺得皇后那邊有什麼事。”
豆蔻掩着口打着呵欠去了,過不了多久便回來了:“小黃門回來稟報,昭陽殿裡燭火都沒點,想來宮人都睡了。敲了半天的門也沒人開。”
阿琇霍然坐起身來:“糊塗!昭陽殿是後宮正殿,怎麼會沒人值守,獻容那兒定是出事了。趕緊再去看看那邊怎麼回事。”
聽到殿中的聲響,白袖披了衣匆匆趕來,她瞬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奴婢這就親自去一趟。”她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蒼白着臉回來稟報:“昭陽殿裡什麼消息都打聽不出來,但奴婢聽……聽太……太極殿的人說,初更時,馮在節親自送皇后去太極殿侍寢了……還說……”
“還說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