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衆人都是驚恐之至,小劉貴人再也忍不住,站起身道:“娘娘……”
田貴妃連眼風都未掃她:“誰要多事?”大劉貴人拉了妹妹一把,小劉貴人目中含淚,不敢再勸,退回席中。
“將這賤婢拖出去重責五十杖……”
話音一落,衆人瞬時鴉雀無聲。大劉貴人偷眼瞧去,只見阿琇面色如常,她心中暗道,只怕這剛入宮的小女子還不知道杖刑的厲害。須知宮中私刑甚多,五十杖打下去,縱然是個壯漢,性命也要去了大半條,更何況這個嬌滴滴的小女子。
宮中杖刑向來慘烈,從漢時起便在永巷中傳下。此刑是死是活全在行刑人手中這根一丈長的木杖上,若是受刑人事前打點,保準打下去看似是皮開肉綻,可全然都表皮傷,絕不會真正動了筋骨,養上十天半月便可恢復如初。但若是行刑人有意加害,這杖杖落下去都是致命的傷,昔時漢成帝時,飛菩合德姊妹寵冠一時,私用杖刑懲治宮人,便有十杖而要人性命的。
司馬熾忍不住開言道:“貴妃娘娘,臣自願爲娘娘佐酒助興,請娘娘饒恕這位……這位……採人……”他回身看了阿琇一眼,已是哽咽難語。
阿琇驟然擡頭,目中透出奇異的光彩,她直視着田貴妃道:“我惹甘願受杖刑,娘娘能否免去讓郡公受此侮辱?”
“不要……”司馬熾脫口道,他本已病入膏肓,此時焦急之下更是咳嗽連連,連站立也快不穩。
田貴妃脣角笑意深綻,仿若春霞嬌豔:“這是自然。”此時她心中恨意全然轉到阿琇身上,不再搭理司馬熾,只命人道:“取杖具來,就在這裡打。”
她一仰臉,白廣便帶了幾個內侍半阿琇架住,竟是要往雪地裡拖。
阿琇猛一掙脫,厭棄地低喝道:“放手。”內侍們被她目中神色所懾,竟不約而同地放開了她。
阿琇微微一整衣裙,忽然回頭瞥了一眼簌簌發抖的翠縷。翠縷與她目光相觸,不由打了個寒噤。阿琇一又眸中沉若深淵,她連一句求饒的話也沒有,施施然緩步直下臺階,跪在雪地之中,竟是閉上了雙眼,便等着刑杖落下。
行刑的內侍對望了一眼,見白廣微微點頭,心下會意,木杖重重落下,只聽悶然一聲,阿琇素潔的月白長裙上竟是血花迸濺,瞬時若盛開了一朵燦爛的血染花朵。阿琇臉色慘白,雙目緊閉,貝齒緊緊咬住下脣,面上已無半點血色。一陣冷風颳來,她霎時便覺得凍透了,連舌尖都麻木的,只有身下的冰雪還帶着微微的餘溫。
縱然人已如此,可行刑的內侍手下絕不留情,一杖接着一杖地往下打,一時席間只聞木杖與皮肉的聲音,格外刺耳。司馬熾只瞧見阿琇氣息越來越弱,情急之下跪倒在地,苦求道:“求求娘娘高擡貴手……”
田貴妃冷哼一聲扭過頭去,只做不見。
司馬熾無奈之下,忽然衝了過去,便欲拉開那內侍,可很快便有人架住了他,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阿琇半個身子都如浸在血中,慘烈異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