匐勒面上閃過一絲猶豫,遲疑道:“阿琇,我答應過四公子要保你平安,你就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等這邊的事了結了,我再帶你去幷州。”
阿琇拼命地搖頭,珠淚紛紛而落:“你帶我去見見賈謐,求你了。”
賈府的前廳裡擺了上百桌的宴席,數個時辰前還歡聲笑語,主賓盡歡,如今卻成了人間地獄一般。
賈家中人連同賓客都被兵士團團圍住,困在西首。
站在最前面的便是賈謐,他手中未拿寸鐵,唯有衣襟翩翩,滿堂血跡中不染半分污色。在他身周,卻全是長劍所指向他。司馬穎一身戎裝,立在堂上,身後盡是勁旅護衛跟隨,他面色鐵青,環顧了一圈左右,斥問道:“賈午在哪裡?”
便有士兵上前來報:“逆賊賈午和其次子賈修都不在府中,府裡的人說,今天午時,皇后就傳她們入宮了。”
司馬穎默然片刻,轉瞬望到了賈謐,遂怒斥道:“賊子賈謐,你可知罪?”
賈謐淡淡道:“成王敗寇,我賈氏籌謀不精,如今落到這樣下場,言罪有何意義?”
司馬穎雖然素來厭惡賈家的人,卻也佩服他的硬氣。將長劍拔出,拋到他面前,冷聲道:“我也不爲難你,你自己尋個痛快吧。”
賈謐接過長劍,回頭掃了一眼被圍住的諸多賓客,卻說道:“賈氏之禍,都在我們一族之上。這些賓客大多都是迫於我家的威勢不得已而來,並非我家親朋,不必一概禍及吧。”
司馬穎擺了擺手,他本就不願濫殺無辜,說道:“這些人中,若不是姓賈的,都可放了。”
此言一出,賓客中不少人都開始呼叫討命。忽然其中有人朗聲道:“別人是賓客,我確是賈三弟的親朋,不必赦我。”
賈謐擡眼看去,卻是潘安。
他此言一出,陸四陸五都跟着叫起來:“我們是賈三郎的結義兄弟,自是同生共死,不求寬赦。”
司馬穎敬他們義氣,不願濫殺無辜,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都押到牢裡去,再論刑發落。”
賈謐看向司馬穎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敬佩之意,對他遙遙抱拳施禮:“成都王爲人坦蕩忠義,果然名不虛傳。”
司馬穎不願受他之禮,卻是微微側身。
正值此時,阿琇忽然不顧侍衛的阻攔,飛奔了過來:“十六叔,賈謐並未做什麼壞事,請十六叔饒過他的性命。”
司馬穎一怔之間,阿琇已經衝到了賈謐面前。
賈謐微微皺眉:“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了讓你就待在屋子裡嗎?”
阿琇不覺心有一顫,急道:“你這傻子,你趕緊告訴十六叔騶虞幡的事啊,讓他知道你沒有跟着皇后做過那些壞事。”她恰好站在賈謐和司馬穎之間,擋住了司馬穎的視線。賈謐對她笑了笑,露出了個噤聲的表情。
司馬穎聽得不甚分明,追問道:“什麼騶虞幡?”
“這是我賈家的事,如今只有我一個男兒,我必須承擔所有的罪孽,”賈謐低聲對阿琇道,“阿琇,你的心真好,還要回來瞧瞧我。”他頓了頓,瞧見阿琇一直流淚,柔聲道,“哎……你別哭呀,你瞧那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