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王率兵誅殺了皇后賈氏全族,京城裡的風向就變了。趙王獨掌朝政,事事以己爲先,儼然便有當年賈氏專權的派頭。朝中衆臣不滿趙王的獨斷專行,在齊王的提議下,衆人紛紛請旨議儲。今上子息一脈甚是單薄,唯一的獨子早亡,太子之位己經空缺了七八年。這個時候提議儲,只有在先帝的諸子中選,這就明擺着是和趙王過不去了。
齊王是先帝之侄,他率先請求立儲,是撇清了自己的干係的。議儲的詔書一下,除了成都王司馬穎本就在京內,先帝在外藩的幾個兒子淮南王司馬允、豫章王司馬熾也紛紛入京,趙王頓時就焦頭爛額了起來。
孫秀給趙王出主意:“如今諸王入京,個個都如猛虎一般,反不如成都王到底年輕些,而且原本就與王爺親近,可以與謀。”趙王聽了心思便活絡了幾分,轉身就去了成都王府。
御道以北不遠處,便是京城最大的一家客棧,上元居。豫章王司馬熾此次來京便住在二層最大的天字號房裡。
外面雖然是數九寒冬,但屋裡鋪了地炕,又薰了暖爐,夥計們輕手輕腳地上了酒菜,一室融融,絲毫沒有半分寒意。
司馬熾推了門進來,他脫了外面罩着的油衣,露出裡面一截墨青底子的錦袍來,袍角上都用銀線密密地繡了龍紋,他今年方纔二十歲出頭,生得臉若冠玉,頗是英俊。此刻他皺起了眉頭道:“十一哥,你聞着外面的味道沒有,今日從卯時起,又開始挨家挨戶地抓人了。”
屋內的男子正是先帝的十一皇子淮南王,他負了手站在窗外,順手開了窗子,目光只是向外凝望着,只見外面如撒鹽一般,雪落無聲無息。他看了良久方纔回到座前,說道:“趙王要肅清朝野,自然是要有些霹靂手段。”
司馬熾沉默了一瞬,苦笑道:“說是肅清賈氏舊部,可這兩日已經株連了足有數萬人,不知牽扯了多少無辜。”
淮南王若無其事地給自己斟了杯酒飲了,淡然道:“賈氏一門全被誅殺,卻還剩一個賈午的幼子賈修不知蹤影。養虎終會爲禍患,趙王自然是要再搜幾日的。”
“何止在宮外,宮內也殺了不少人,連不少皇族也被誅殺。”司馬熾露出憤憤之色。
淮南王卻是含了幾分暖昧的笑意:“如今外面都在傳宮裡的醜聞,據說賈后伏誅時,正在和她的面首歡好,種種醜態不堪至極,卻被趙王衝進殿中一刀砍下頭來,濺了滿身污穢。”
“怎會如此?”司馬熾皺眉道:“實在是穢亂宮闈,不堪之至!”
“傳言未必屬實,我聽到的消息卻不是這樣,”淮南王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宮裡有人傳信來說,賈后當時衣冠端正,死到臨頭口中喊的是,‘趙王老兒誤我’,結果她喊完這句,身邊所有的宮人都只能是一死。”
豫章王司馬熾倏然震驚:“趙王涉賈后的事這樣的深,這竟是在滅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