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在葉烺贇深深困惑之時,遠遠傳來祝焰的喊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祝焰經常是這麼大驚小怪的,不知今天又是什麼芝麻綠豆的事讓她這樣。

“葉烺贇,葉烺贇┅┅”祝焰卷着自己長長的褲管,拎着大大的書包,任憑頭髮被風吹得凌亂不堪。她邊叫邊跑,卻也跑得飛快,毫不在意操場上那些正在進行5000米測試的男生投去的羨慕而好奇的眼光。在這樣提倡女性溫柔的時代,這種一點不注意形象,自由自在的運動美女真是少之又少了。而祝焰,一轉眼就到了葉烺贇的面前了。

“葉烺贇,我哥,他,他┅┅”祝焰俯下身子,對開書包,一手插着腰,一手揉着胸口,一口口喘着粗氣,卻還是想盡快把話說完:“他最近發燒了,剛在醫院掛水,所以,所以可能沒法趕過來參加5000了,你能不能不要他跑啊?”

“他棄權?無所謂啊,你看,人多的是。”葉烺贇愣了一下,但隨即將手朝跑步的大部隊一指,表明想參加的球員很多,自己無所謂曾伊迪是否參加。其實剛剛明明急得要命,現在卻口是心非。真的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我哥球踢得好不好誰都知道,你這是何必呢?”祝焰的火氣被提了上來,分貝明顯高了不少。

“我也沒辦法,爲了服衆嘛!我爸教我的,除非他親自來跑,否則我也沒辦法。”葉烺贇把手一攤,聳了聳肩,連眼睛甚至沒看着祝焰。

祝焰看着他自以爲是的樣子,知道這樣和他爭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不過還好,他自命不凡,她卻又自己的殺手鐗。這便是——金球。

“葉烺贇,我現在要你幫我實現第一個願望,錄取我哥!”祝焰拿着金球,舉在葉烺贇的眼前。面容鄭重而威嚴。

“不行!”葉烺贇快要跳起來了,脫口而出,聲音高得連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你哥的事和我們的約定無關。”

不知道爲什麼,葉烺贇回答得如此決然,不留一絲餘地。明明有人給了他臺階,他還不願意走下來。可能是從小沒受過別人的命令,天生抗拒的心理比較強吧!說白了,吃軟不吃硬,祝焰真是用錯伎倆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就算得罪你,那也是我,跟我哥有什麼關係?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小氣,上次借你的車讓你難受了?你真不是男人┅┅”

“住口,小焰。”曾伊迪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及時打斷了祝焰的話。看看葉烺贇的臉色,已經是鐵青了。這是他最忌諱的表情,所以,這也是從來未曾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

“我來了,現在要我跑嗎?曾伊迪拍了拍祝焰的頭,示意她別再說話了。轉而繞過她,走到葉烺贇的面前。

兩位一米八的男孩面對面站着,都是板着臉,周圍頓時感到很有壓迫感。

“好,你現在就跑吧!我爲你單獨計時!”葉烺贇冷冰冰地說。他把剛剛的氣都化成了冰冷的表情,雖然心裡的火氣足可以燃燒一切,但這確是他表現生氣的方式,在他心中,沒人理那纔是最大的不幸。現在被人罵成不是男人,這是對他人格最大的侮辱,所以,他要表示抗議。

曾伊迪脫下厚厚的外套,開始了自己的5000米測試。

第一圈,他還能忍着寒冷和頭痛,跑跑會慢慢暖和的吧?曾伊迪這樣告訴自己。所以,他是以從前一貫的速度飛快地跑的。而祝焰,則在場邊抱着他的衣服,爲他提心吊膽。千萬不要有事啊,哥哥。

“看吧!他根本就沒病,你少來瞎攪和!” 葉烺贇在一邊,看到曾伊迪跑步的樣子,估計通過也沒問題,不由的在一邊說起風涼話來了。祝焰瞪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又急急忙忙轉過頭去看曾伊迪的一舉一動了。

在路程過半之後,曾伊迪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重,甚至有點不聽使喚了。而且頭好痛,每一次心跳都狠狠地抽動着腦子裡的神經。口乾舌燥,以前跑得再多也不會這樣的啊!何況只是區區5000米。爲什麼,眼前一片模糊,手腳都動不了了?意識一片空白。

“哥!哥!”祝焰匆匆跑上前,扶着倒在跑道上的曾伊迪:“哥!你醒醒啊!”

祝焰拼命搖着曾伊迪,流着眼淚,衝着剛剛跑完5000米,正在跑道邊上休息的一羣人嘶聲力竭的喊:“快點,你們快點送他去醫院啊!”

大家還來不及歇歇,目光就被齊刷刷的吸引到這邊來了。沒多久,在大家手忙腳亂的幫助下,曾伊迪就被一羣人揹着去醫務室了。

葉烺贇則一直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完全沒有料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以爲曾伊迪只是小小的感冒而已,不想跑只是祝焰和他鬧彆扭。在曾伊迪和一羣人路過他身邊時,他出於本能地跟了過去。

“你給我走開!”突然間葉烺贇的身子被一個小小的、卻有着巨大力量的手推開了,擋住了他跟去的路。不知道一個一米六幾的小丫頭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把他硬生生地推得後退好幾步。

“祝焰,我真的不知道曾伊迪他病得這麼重。”

“夠了!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你的耳朵聾了嗎?我警告你,如果我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不會讓你好過的。”祝焰斜着眼睛,憤憤地說。她的眼中還掛着未擦乾的淚水,卻還是如此堅毅。

“我┅┅”葉烺贇無言以對。

祝焰說完就轉頭向醫務室跑去。不過才跑了兩步,她又突然折了回來。葉烺贇正欲說話,一個東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堵住了一切的一切。

“我不要你的破球,從此以後,我和你這個冷血動物絕交!”

祝焰走了,而金球順着葉烺贇的身體緩緩滑到了地上,在陽光下發出微弱的金色的亮光。這次,他真的錯了,他真的是過於小心眼了。因爲自己的任性硬是把小事開成了一個大玩笑。偌大的操場只剩下他一個人,空氣似乎也在這一刻凝固,時間似乎也跟着停止,周遭安靜得令人窒息,爲什麼,就連嘲笑聲都那麼遙遠?他感覺天在轉,地在轉。祝焰的話縈繞耳旁,他的確沒有一個男人該有的寬廣的胸懷和理性。現在,只能安靜得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