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梅十三率先反應過來,全身氣息早已鎖定眼前這名老人,在他說出“爲大唐復仇”後,梅十三便立即化拳爲爪直直的抓向了此人的上脖。
“等一下!”李梯在梅十三右手距離梅老先生脖子一寸的時候猛然開口喊道。看着眼前此人,李梯有着說不出的驚訝,李梯驚訝的不僅僅是此人能夠識破自己爲大唐復仇的目的,更是識別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更加讓李梯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知道自己耀王的名稱,當年自己的父皇也就是昭宗皇帝在位時,冊封了自己的兄長李柷爲輝王,那個時候自己還小不懂事,有一次昭宗皇帝偷偷的來看自己,他便纏着父皇非要也冊封自己爲王爺,昭宗皇帝拗不過李梯,最後笑着封自己爲耀王,說是“耀”與“輝”一樣都是代表希望的光。但是此事絕對不會有別人知道,眼前這個老人怎麼會知道,這讓李梯頓時疑惑了起來,在叫住梅十三後,李梯才發現眼前此人從頭到尾並沒有想與自己動手的意思,那此人究竟是誰,又有什麼目的呢?
“你究竟是誰?”李梯目光銳利的看向了這位梅老先生。
“呵呵!”梅老先生輕笑了一聲後緩緩了摘下了自己所帶的寬大的胡帽,同時後背“咔咔”作響,彎着的腰脊竟也慢慢的挺直了起來。
“梅寒鬆參見殿下!”梅老先生挺直後竟突然向李梯跪拜起來,叩首後擡起了頭任憑李梯與梅十三在驚愕中觀察自己。
李梯與梅十三觀察着眼前的老人努力回想着,漸漸的睜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師父?!”
“義父?!”
李梯與梅十三最後同時脫口而出道。
此人便是梅花衛的指揮使,也是唐昭宗爲數不多的真正親信梅寒鬆,李梯一身醫術就是從他身上學來的。
李梯與梅十三連忙上前攙起了梅寒鬆,三人眼中含滿熱淚,梅十三更是已經開始哽咽起來,三人就這麼抱成一團久久都未能分開..........
待三人平復後,李梯連忙讓梅寒鬆落座,自己則與梅十三像晚輩一樣爲其沖茶。
“師父,當年蔣玄暉率軍殺入皇宮,您受父皇之命帶我離開皇宮,之後孤身一人返回就再無音信,我還以爲........現在看到您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李梯感慨的說道。
“是啊!當年我返回皇宮後昭宗陛下已遭蔣玄暉這個小人殺害,而殿下的哥哥也被朱溫帶走強行登基,後來白馬驛一夜屠盡我大唐宗室親貴,連殿下的哥哥也未能倖免,我本想一死已報陛下,但恰好讓我遇到了朱溫的二兒子朱友珪,那時他感染了天花命在旦夕,於是我吞金改變了自己的聲音稍稍改變了一下容貌救了他,從此以後他便對我禮遇有加,而我也決定暫時投靠與他,借他之手攪亂這樑朝,以解我心頭之恨!”梅寒鬆回答道。
“那義父這麼多年爲何不聯繫我等?”梅十三問道。
“呵呵,爲父跟着朱友珪久居京城,耳目衆多,難保不會有變節之人看穿我等的暗號,而且事關殿下,因此這麼多年我一直未敢輕舉妄動,知道今天看到殿下。”梅寒鬆又說道。
“哈哈,師父果然眼力過人,還好這幾年我的變化不大,唉,早知如此真應該早些時候去趟郢王府!”李梯笑道。
“呵呵,殿下如今已經與五年前有了很大的變化,僅憑我的眼力可不好確認,但殿下可別忘了,您從小到大是在我的藥湯裡泡大的,身上這股淡淡的藥香之味普天之下除了我意外相信沒人能夠聞的出!”梅寒鬆笑着說道。
李梯聽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師,我此次進京也純屬偶然,與郡主之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但我已計劃好一年後離開此地,老師屆時可否隨我一同離開?”李梯向梅寒鬆拋去了詢問的目光。
“一年?嗯.......一年時間足矣!”梅寒鬆考慮了一下說道。
“老師何意?”李梯問道。
“殿下,朱友珪早已買通了尚藥局,每日尚藥局爲朱溫請脈的記錄都會抄錄一份送到郢王府,我觀朱溫老賊征戰多年本就舊疾纏身,自張皇宮去世後整日在後宮浸淫,身體每況愈下,諸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也愈演愈烈,相信以朱友珪的性格若皇儲旁落一定會同室操戈引發樑朝內戰的,那時以朱溫的身體絕對震不住朝局,屆時外部王建、李茂貞、李存勖等人必定趁亂大舉攻樑,樑滅亡可期啊!”梅寒鬆激動的說道。
“可我觀朱友珪如今風頭正盛,連嫡子朱友貞都不是其敵手,朝局也是步步掌控,他是現存皇子中最年長的,如無意外朱溫當立他作太子無疑,一旦大位已定,我們又有何辦法覺亂樑朝呢?”李梯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呵呵,殿下所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梅寒鬆笑道。
“喔?老師快給我講講!”李梯一聽來了興致,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聽梅寒鬆給自己講先祖們的故事,一瞬間李梯彷彿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長安的皇宮中。
“朱友貞的確因爲自己太蠢遭了朱友珪的道,但其嫡子身份仍在,若是郡主肯爲其向朱溫求情,朱溫念及與張皇后感情未必不肯原諒,而且,朱溫三子朱友文爲人低調但卻懂得討朱溫歡心,從其獻給朱溫的美人便能看此人早已未雨綢繆,而看似不參與奪嫡之爭只是在家舞文弄墨更彰顯出他的心智絕非常人可比,朱溫現在對王婕妤可以說是言聽計從,難保王婕妤不會大吹枕邊風,此外,朱友珪看似目前是皇子中最年長的,但其母實爲軍妓,乃爲朱溫酒後臨幸後所懷,血統存疑,之前不是沒有人提出過疑問,但礙於朱溫已爲其正名便不敢多言,如果我們能夠藉此大做文章,以朱溫目前多疑的性格必定可以收到不菲的效果。”梅寒鬆分析道。
李梯聽完後也覺得梅寒鬆所說言之有理,況且梅寒鬆在朱友珪身邊多年熟知其性情,屆時有梅寒鬆在旁慫恿難保朱友珪不會起什麼亂子。
“老師所言有理,不知需要我做什麼?”李梯問道。
“殿下如今身爲郡馬,身份對此事大有利處,殿下眼下應做好兩件事,第一,讓郡主爲朱友貞求情,將狼放出才能與虎相爭,第二,三日後的馬球比賽若可行則設法找機會惹怒契丹使團,令兩方無法結盟!”梅寒鬆說道。
“老師所言句句在理,學生記下了,那就按照老師說的辦!”李梯略帶興奮的說道。之後李梯又與梅寒鬆說了一下自己這幾年的經歷以及在潞州成親後來京的前因後果,三人相談甚歡,直至第二天天矇矇亮時,梅寒鬆不得已只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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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馬爲何突然又想參加馬球會了,之前不是說不喜歡這種場合嗎?”張紫萱在與李梯共進早膳時聽聞李梯所言後問道。
“最近閒來無事,加之郡主那天的那番話我思來想去覺得在理,這種場合理應你們同行纔是!”李梯含糊的說道。
“郡馬這是開始關心我了嗎?”張紫萱當然不知道其中原由,她真的認爲李梯是關心她不想讓她受到外間所傳夫妻二人不和的質疑才該改變的初衷,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張紫萱感到自己的臉好像被蟄了一下一樣,猛然一燙。
“嗯!嗯!”李梯清了清嗓子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對了,均王殿下那邊怎麼樣?”李梯連忙岔開了話題。
“意志消沉,昨天到現在滴水未進,唉!”張紫萱嘆氣道。
“看來此次對均王殿下打擊頗深,依我看再這樣下去,還沒等到郢王動手,均王自己就會把自己糟踐死!”李梯笑道。
“姑姑就剩下均王這麼一個孩子,看來我今日要再去一趟好好勸勸他!”張紫萱說道。
“以均王的性格,勸是不管用的,若要真想讓他振作,需要給他足夠的希望。”李梯說道。
“郡馬已經又辦法了嗎?”張紫萱問道。
“均王所哀不過是因爲覺得自己再無奪嫡的希望。”
“難道不是嗎?”
“是與不是我們又豈能這麼早下判斷,爲今之計,郡主應向皇上求情,一旦陛下解除對均王的圈禁,那麼均王就會看到一絲希望,屆時郡主再動之以親情,相信均王殿下必會聽郡主所言。”李梯說道。
“嗯,我原本也在猶豫要不要向陛下求情,既然你也這麼說那我即刻入宮!”張紫萱說道。
朱溫雖然殘暴但也知道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他原本也沒有想真的永遠圈禁朱友貞,因此藉着張紫萱進宮求情便當即下旨撤走了均王府門前的守衛,不過均王雖然解除了圈禁但仍然不能參與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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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府
朱友珪摩挲着手裡的匕首,此匕首正是契丹舍利素送給他的禮物。
“梅老先生,父皇撤走了均王府的守衛,莫非有復寵之意?”朱友珪其實心裡清楚自己的父皇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原諒朱友貞,但還是想要得到梅寒鬆的親口答覆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