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皇細想,此次契丹與我大梁本就沒有對結盟之事談攏,即便此次舍利素能夠安然返回契丹,我料想契丹對於大梁的態度也不會像之前那樣,但只要晉軍還在,契丹便必然與我們真的撕破臉皮,只是在面子上有個交待而已。”朱友珪又開口說道。
“交待!怎麼交待,殺舍利素的是先皇后的親侄女,你讓朕怎麼向契丹交待!”朱溫聽完後又冷冷的瞪了張紫萱一眼。
“父皇息怒!此事並沒有外傳,在明眼人中還是多偏向於此事與趙王那邊有關!”朱友珪壓低了聲音說道。
“珪兒的意思是?”朱溫摩挲了一下下巴,開始明白朱友珪的意圖了。
“父皇前陣子不是派了兵拿下了魏博鎮嗎?聽李尚書說父皇一直有意拿下成德,此番不是最好的理由嗎,我們藉由調查舍利素死爲藉口屯兵鎮州,趁機一舉攻陷他們豈不事半功倍!”朱友珪又說道。
朱溫又摩挲着下巴仔細的思量着朱友珪的計策,最後開懷大笑道:“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兒子,你說到了朕的心裡,不過就魏博鎮那點兵力可遠遠不夠拿下成德,朕還要再加派五萬精兵給王景仁才行!”
“啓稟父皇,兒臣整日憂思爲父皇分憂,如今有這個機會,請父皇准許兒臣隨軍出征,即便是當一個馬前卒,兒臣也會粉身碎骨,在所不辭!”朱友珪突然跪下請命道。
“你也想去?”朱溫先是感覺到意外,不過隨即一笑道:“呵呵,難得珪兒如此爲朕分憂,好,朕就答應你的請求,朕分你一路兵馬,不過切記,一切還是要聽從主帥王景仁的指揮,不可莽撞。”
“父皇囑託,兒臣一定銘記在心,父皇放心,兒臣必凱旋而歸!”朱友珪大喜道。
“父皇,此次郡主雖然做法極端,但還看在母后的份上從輕發落吧!”朱友珪又叩頭說道。
“難得珪兒你有如此小心,唉,紫萱你好好學學珪兒是如何爲朕分憂的,以前朕一直以爲你雖然冷漠但做事穩重,此次真是令朕大失所望!”朱溫又冷聲對着張紫萱說道,而自始至終,張紫萱都一直雙膝跪地,面無表情。
“唉,算了算了,你先回家修養吧,龍虎軍事物暫時交給副指揮使劉捍,切記好好思過,想想今後如何爲朕分憂!”朱溫最終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
........................
郢王府中,朱友珪早已命人擺好了上等的武夷茶,朱友珪更是親自沖茶遞給梅寒鬆。
“此番全賴先生爲本王籌謀,先生果然瞭解父皇所想,此次不但讓父皇對本王更加器重,而且取得了兵權,如果此戰能夠立下戰功,皇子之中本王再無敵手!”朱友珪志得意滿的說道。
“呵呵,殿下嚴重了,陛下所想其實並不難猜測,從其出兵魏博就可以窺到端倪,我之所以讓殿下連夜進宮就是因爲陛下當下被郡主氣極一時間沒有意識到其中的玄機,而待陛下冷靜下來就一定會想通這是拿下成德的最佳時機,屆時殿下的那番話對於陛下而言可就不像今日這般管用了!”梅寒鬆笑着說道。
“哈哈,先生大才,本王受教了,不過先生,本王不明白爲何要向父皇爲郡主求情,若郡主受責罰甚至被貶黜對於我們豈不是更有力嗎?”朱友珪又開口問道。
“郡主能夠一直掌握陛下的龍虎軍,說白了陛下對郡主的信任已經在殿下等皇子之上,怎可能因爲殺了一個外族之人就一點餘地都不留,況且殿下也知,先皇后只有這一個侄女,臨死前託付於陛下,陛下又怎可能不念先皇后之情,因此老夫判斷陛下雖然惱怒但絕不會真的把郡主怎麼樣,而這個時候如果殿下能夠開口爲郡主求情,既惹不到陛下又可令郡主承殿下的情,何樂而不爲呢?”梅寒鬆又說道。
“哈哈,原來如此,本王觀父皇今日也不像是要對郡主有多重的責罰,還好沒有落井下石,多謝先生提醒,先生,本王此次領兵,還有很多地方想向先生討教,先生莫不如今夜就不要走了,本王已爲先生準備了客房,我們先用晚膳如何?”朱友珪略帶恭敬的說道。
“呵呵,殿下吩咐,老夫自當從命,今夜就叨擾殿下了!”
.........................
鎮州城內
李梯等人在入城後就遭到了王鎔下達的搜城令,“主人,契丹的人馬已經返回了,不過目前鎮州城門已經關閉了,我們無法出城!”梅十三說道。
“他們挨家挨戶的搜查,早晚找到我們,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再去城門打探一下消息,必要時我們強攻出城。”李梯吩咐道。
當夜,李梯便誰率領一衆連弩手趁着夜色悄悄地來到了街道上,“主人,此時正好是城門守軍輪休的時候,也是守衛最爲鬆懈的時候。”梅十三看準了時間說道。
“好,兄弟們待會會有一場惡戰,大家都打起精神!”李梯話音剛落便傳來了遠處嬉笑的聲音。
“哈哈,鄒某在此等你們多時了!”此時一羣軍人正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將李梯等人團團圍在了中心。
“不要妄想突圍而出,快快繳械投降,或可留你們一個全屍!”鄒姓將領騎在馬上說道。
“該死!”梅十三顯然沒有料到自己會中了敵人的計,惱怒不已的同時也在快速思量如何確保李梯全身而退。
“看來我還是低估了王鎔的決心,對方此次最少出動了一千人進城搜捕,放棄吧,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交給我!”李梯嘆了一口氣說道。
“呵呵,鄒將軍是嗎,帶我去見你們家趙王吧!”李梯口氣一變衝着對方說道。
“哼!憑你們這路貨色也配見我們家大人,來人吶,給我綁了,有敢擅動者就地格殺!”鄒姓武將命令道。
“且慢,鄒將軍,此事事關重大,如果耽誤了整個趙王府恐怕都難以倖免,我勸你最好不要莽撞,你將此物交與趙王,他一定會見我的!”李梯說罷將一物拋與對方。
“裝神弄鬼,且看看你有何花招。”鄒姓將軍結果此物後雖然疑惑,但事關重大,他也不敢獨自決斷,於是吩咐身邊的侍衛道:“火速將這個拿給王爺,這些人如何處理也一併請王爺拿個主意!”
半柱香後,那名士兵帶着王鎔的命令回到了鄒姓將軍的身邊。
“你隨我去見王爺,其他人暫時羈押與趙王府,走吧!”鄒姓將軍既已得到趙王命令隨即吩咐道。
...............
趙王府中,王鎔眉頭深鎖的在房中來回踱步,手中握着的正是李梯送來的信物,而此時王若訥也聞訊而來了。
“王爺,這麼晚召在下前來,莫不是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王若訥開口問道。
“嗯,不出先生所料,那幫人果然在城內,我按照先生的計策今夜故意在明面上減弱了城門的防衛就引得這幫刺客上鉤了!”王鎔回答道。
“那可要恭喜王爺了。”王若訥大喜的說道。
“唉,本王也正爲此時發愁,你看看着是什麼!”王鎔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物件扔給了王若訥說道。
“好精緻的臉譜把玩件啊,這木質應該出自河東的玉榆木,難道說這是晉王的信物?!”王若訥大驚道,傳聞晉王李存勖酷愛戲曲,這個把件的特徵難道真的是晉王的信物,他又翻開了背面一開,赫然刻着一個“勖”字。
“確是李存勖的信物無疑,沒想到此事居然還與河東有關,這讓本王如何是好!”王鎔長嘆道。
“王爺,既然牽扯道了河東那邊,我們就要慎重了,契丹雖強但畢竟距離甚遠,但河東可是與我們挨着啊,一旦晉王出兵我們的情況要糟糕許多。”王若訥開口說道。
“唉,本王夾在這幾方之中着實太過難受,目前也沒有什麼辦法,不過刺客中的帶頭人明確說想要見見本王,先聽聽他是怎麼說再做決定吧!”王鎔又一嘆道。
“也只好如此了!”王若訥回答道,事已至此,他着實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
兩人說話的功夫李梯也被帶到了趙王府。
“拜見趙王!”李梯見到王鎔後不卑不亢的說道。
見到李梯這般姿態,王鎔心裡更拿不準了,他只覺眼前的李梯好似有一股王者的氣勢,壓的他甚至有些呼吸困難,一時間王鎔竟沒說出話來。
“王爺?”王若訥提醒道。
“咳!”王鎔意識道了自己有些失態,緩過神來說道:“閣下何人,契丹使團被刺之事是否與你有關?”
“呵呵,舍利素的確是被我殺的,而我是什麼人趙王還猜不出來嗎?”李梯氣定神閒的說道。
“你當真是晉王的人?”王鎔一聽李梯這麼說又不甘的確認道。
“呵呵,我不僅是晉王的人,而且還是晉王的心腹,不然又怎麼會有這塊信物呢?”李梯淡笑着回答道。
“晉王爲何要如此害我?!”王鎔怒瞪道。
“趙王這就誤會晉王了,晉王絕無加害趙王之意,我只是奉命刺殺舍利素,阻止契丹與大梁結盟,想必趙王也知道,河東與契丹交戰多年,彼此視對方爲勁敵,我們又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至於此事牽扯到趙王也實屬無奈,誰又能想到舍利素居然悄悄與趙王會面,這纔給了我們可乘之機!”李梯坦然的說道。
“哼,即便此事如你所說,但眼下舍利素在本王管轄的地方被刺身亡,問罪的國書已經送達汴州,本王也只有將你擒拿給陛下交差了!”王鎔聽完李梯的話後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