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馭辰匆匆趕來,
他一過來,金靜就咬着脣投入他的懷抱,委屈、無聲的啜泣着,
而寧夜,就這樣,站在他們面前,死抿着脣,緊握着拳心,指甲都幾乎嵌入掌肉中,
公衆場合,她做不來那女人的這套,
或者該說,她從來在男友面前做不出如此類似肉麻的動作,
“出什麼事了,”拉開對方些許的距離,他掃掃寧夜,很尷尬地問,
能出什麼事,寧夜脣角淡淡一撇,
“你最近很反常,”她能說的,只有這些了,
一句話,說得他有點冷汗淋漓,
“辰,她和她的朋友用言語羞辱我,罵我是雞,”有人卻惡人先告狀,
同樣,一句話,說凍了他,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沒有,”寧夜反駁,
“你沒有,”金靜眸如冷箭般,咄咄而語,“你發誓你剛纔沒有明裡暗裡句句說我是雞,,”
寧夜被說的無語,但是,也覺得好笑,“你不是嗎,剛纔是誰說,三千塊就可以和我同事過一晚,”
金靜挺挺胸,理直氣壯,“你們故意陷害我,你同事只是說要和我吃宵夜,”
寧夜再也受不了這女人顛倒是非,語帶鄙夷,“你想得美,三千塊吃宵夜,你鑲金的嗎,”
段馭辰眉頭打了結,幾句話下來,他有點聽明白了,
“寧夜,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因爲他毫不客氣的指責,寧夜整個人都凍結了,
她有點難以置信,
“你剛纔說什麼,”給她再說一句,
“你和別人搞曖昧,糾纏不清,然後來指責我太過分了,,”她真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一聽到她的指責,他有點狼狽不堪:“無論什麼情況,你來別人工作的地方鬧事,就是不對,”
聽說,她還有兩位同事一起來,她鬧這麼大的陣勢想幹嘛,,就這麼不相信他,,
也許他是有點惱羞成怒吧,
“段馭辰,你幫這個三陪女,”她現在說話無法動聽,
走廊裡的燈光,從四周照過來,金靜那嫵媚的眼低垂着,此時,整個人透着幾分哀色,淡淡的,恰到好處,
寧夜已經注意到,從他趕來的這一刻起,這個女人就過度的文靜,和剛纔的張囂判若兩人,
這樣的情景下,很容易就讓人分辨出,誰是弱勢人羣,本能的,他把金靜拉在自己身後,心痛的指責,“寧夜,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誰一生下來,不想大富大貴,不想單單純純的活着,現在的生活,你以爲是金靜希望的嗎,她也是被生活所迫啊,”她這樣侮辱別人,至於嗎,
生活所迫,
寧夜很想笑,卻笑不出來,
因爲,他這股拼了命般的維護,
這樣情緒波動厲害的他,好陌生,
“你以爲每個人都象你一樣,生活一帆風順,處處心想事成嗎,”他指責的口吻,更加強硬了起來,
他認識的金靜,秀髮烏黑,如梅花般紅豔、妖嬈又純淨無瑕,他認識的金靜,絕代風華,彷彿全身每一處都有靈動,都會說話,
現在的金靜,蒼白而空乏,在生活的壓迫下,只有美色的相互爭輝,卻毫無生命力,她已經這麼慘涼了,寧夜憑什麼還來落井下石,,
寧夜白皙的膚色,慢慢變得透明,
“段馭辰,你心疼她,”她恍然大悟,
那她呢,她算什麼,他句句維護對方的時候,指責她過於一帆風順的時候,他有心疼過她嗎,
果然,他頓時變得越發狼狽,
“我沒有,”他一口否決,
他否決的太快,讓言語沒有任何說服力,
“我對你,很失望,”心,好象被人撕成了碎片一樣,每喘一口氣,都會痛,
因爲,她清楚,他在撒謊,他又在撒謊,
她因爲得不到答案,所以才來這裡尋求答案,但是,原來,這個答案,很傷人,
他一窒,
“辰,我腳好痛,被你女朋友這一鬧,我沒法上班了,你送我回家吧,”金靜乘機要求,
“好,”對於金靜,對於今晚女友的行爲,他很抱歉,所以,任予任求,
他上前,環住對方的臂,以免她腳痛摔倒,
金靜得意洋洋地睨着她,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譏笑與勢在必得,
在他轉身下,寧夜的眼中漸漸浮起淚光,倔強的神情逐漸有點崩潰,“不要去……”她只有這個請求,不要和前女友糾纏不清,
男人的多情,很傷人,
他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如果你現在和她一起走,我會對你太失望,心裡會永遠有一道疤,”她警告他,
她的心,不是一次又一次碎掉,就可以撿回來,
“我也對你很失望,”他也很心痛,沒想到,她會威脅他,
他一直在努力整理感情,他一直在爲了她犧牲掉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她爲什麼不能多體諒一下他,
聽到他這句話後,她居然笑了起來,
邊扶着額,她邊笑着,緩緩向牆上靠去,
“段馭辰,你說的那句我愛你,假的吧,你想欺騙的人是誰呢,是你自己還是我,”她突然輕聲問,
樣子看上去很淒涼,
今晚,她真是自取其辱了,
他聽到了,但是,頭也沒有回,環着整個人都軟綿靠在他身上的金靜,闊步走掉,
……
包廂虛掩的門,被拉開,
展巖和翎翎都面露尷尬,剛纔,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本想讓他們三個人自己好好解決,沒想到,卻成了這樣,
“你這實心眼的傢伙,”展巖嘆口氣,搖搖頭,
不知道是她太老實,還是那個女人太狡詐,明明底氣很足的局面,怎麼會成了這樣,
最讓人意外的是,他們都以爲那個男人會先道歉,會拼命哄她,
“你們平時到底是怎麼相處的,”他皺皺眉頭,
擺明了對方覺得無論發生任何事情,她還都會在原地等他,
她鼻子紅紅的,用手背抹了抹眼淚,不回答,挺直背脊,向外走去,
“展巖,,”翎翎不知所措,眼露擔憂的望着他,
“我們也走吧,讓她靜一靜,”小寧現在一定誰也不想見,給她空間冷靜,
心裡、嘴裡,都這樣認爲着,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追隨着那抹寂廖卻倔強的身影,
……
她一個人,獨自坐在江邊,
江風吹着她的臉,她覺得,一點也冷,
“還不回家,”有人,坐在了她身邊,
不用轉過臉,她聽得出聲音,
“你不回家,”她空洞地問,
他不放心,
拉開環蓋,遞給她一罐開掉的啤酒,然後,“吱”的一聲,他也開了一罐,
一邊陪她吹着冷風,他一邊靜靜地喝着啤酒,
許久、許久,
“其實,問題可能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他出聲安慰她,“男人有時候可能會被身邊的花花綠綠迷惑,但是,他們永遠知道,什麼女人是能娶回家,什麼女人不能太當真,”
她就是那種適合娶回家的女人,
“就算你男朋友名字叫段‘愚蠢’,也不會蠢成這樣,和個KTV小姐糾纏不清,你放心吧,”他儘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很輕鬆,
但是,她笑不出來,
“能娶回家的女人,就不需要愛情了,”她靜靜地問,整個人很麻木,很心碎,卻又異常的冷靜,好象被人潑醒了一下,“我感覺不到,一點一滴他愛我的痕跡,”
展巖一窒,
因爲,她語氣裡,那種好象什麼都不重要了的空洞,
不知道爲什麼,她痛了,他也很難受,
“他的性子比較冷,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所以,他對我不熱情,我以爲,真的是性格的關係,”
今晚,她看得很清楚,原來,他是有情緒的,
“我不斷的在想,當年,我是不是錯了,其實,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他落魄了,我無法袖手旁觀,但是,也許,喜歡一個人的距離,遠遠的就好,對他好,什麼都以他爲中心,什麼都爲他的利益爲前提,是因爲我愛他,但是,我怎麼會把自己微卑的弄成一顆塵埃般,在他的眼裡,成了沒有情緒的擺設品,”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鴛鴦’二字,是因爲愛,纔有怨恨,因爲愛,纔有央求,我不是聖母,我愛他,所以我期盼他能用同等的感情回報我,但是,我錯了嗎,”她很迷茫,
“他還沒有打電話給你,”展巖皺皺眉頭,
她搖搖頭,“我一定沒告訴你吧,每一次吵架,無論是誰對錯,他從來不會打電話過來說對不起,”曾經,她以爲,他是一個太被動,太被動的男人,所以,她用很多寬容,來包容他,
不會吧,展巖鄂住,
“但是,原來我錯了,”今晚,讓她清晰認識到,她是被區別對待的,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但是,原來掀開這層紗要走進他的心裡,還隔着千山與萬水,”她好累,一個人的愛情裡,她走不動了,
“爲什麼我愛得這麼傻,這麼癡,就非他不可,”她仰頭,也喝了一口啤酒,把眼眶裡的又鹹又澀的眼淚,一併吞下,
……
那一天,他們在江邊整整坐了一夜,
因爲,她不想回家,
而那個男人,對於她的不歸,始終冷靜到沒有一個電話,
展巖默默地陪着她,看着她的心碎,一併,也看着自己因爲她的痛而痛,開始沉淪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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