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大人,按照桔梗大人所說的消息,我們要找的那個村子應該就在前方了。”虛儀馱着含光在得到了桔梗的指路之後就一直朝着她所說的方向飛去,只是目光所及之處卻全然不見什麼村莊的影子,能夠看到的,只有一片廢墟。
“就在前面,放我下去吧。”含光閉目像在感應着什麼一樣,過後不久他睜開眼睛從虛儀上躍下,看着目光所及之處的一片荒野嗎,歪了歪頭,然後伸出手,在虛空中輕輕觸摸着。
“叮……”耳邊突然傳來了清脆的竹鈴聲,再接着,眼前的景色忽然一變。
“……”含光看着面前那個背對着自己的身影,目光中閃過一片迷茫。
面前站着的是一個身穿常服的男子,背對着他,一頭白髮隨風飛散,身上卻散發着凜然冰冷的氣息,如同曾經的自己。
只是含光知道,面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自己,雖然不是自己,但是卻莫名地感覺好熟悉,就像自己曾經和他生活了很久的樣子。
“……”背對着他的那個男人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得轉過頭,明明是從未見過的一張臉,含光的心跳卻忽然漏跳了一拍,對方原本帶着寒意冷漠的雙眸在觸及到自己之後也像是極驚訝似得,過了一會兒,原本冷漠的雙眼忽然柔和了起來,他張開嘴,原本打算說什麼,可是含光完全沒有來得及聽到,畫面一轉,很快,他的面前又出現了另一個人影。
同樣背對着他,是一個身形嬌小的男子,梳着一條高高的馬尾,正在整理櫃子。
同樣明明也是從未見過的人,含光卻也打心底覺得好熟悉,比起剛纔的悸動更甚,從心口砰砰跳動的聲音告訴他,面前這個人是對於他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只是爲何,他好似忘記了對方?
含光忍不住上前一步,剛想開口問話,對方好像聽到了含光的腳步聲,轉過頭來,原本的笑靨在看到含光的時候突然變得很是驚訝,而後又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睜大了淡金色的雙瞳,眼底透露出了歡喜。
“含……”他朝着含光張開雙手,好像打算擁抱他,只是沒等到他的話完全說出口,很快,畫面一轉,含光又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墨黑色長髮的少女手持着一把短刃,語帶笑意:“喂,我說你好歹也纏了我不少時間,也玩了我不少時間,雖然我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不過你看戲未免也看得太愉快了吧?我也是時候回老家嫁人了,你還是重新去找一個更加靠譜的主人如何,零紅蝶?”
“哼,如你所願啊。”低沉冷誚的聲音從含光的背後響起,轉過頭來,果不其然是那個一身紅衣傾國傾城的男子,明明是帶着冷淡不屑的表情,可含光硬是從對方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顫抖一絲不捨:“隨便你好了,我一定會找到一個沒你這麼蠢的笨蛋主人的。”零紅蝶走上前去,從少女的手中接過那把短刃,隨後伸出手抹在刀刃上,刀刃應聲而碎。
“我也不再需要這種實體來束縛自己了,爲了看戲停滯了這麼多年的修煉,小影,你要承認我總還是對你不錯的。”低下頭,墨綠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那個黑髮黑瞳的小女孩兒,零紅蝶的眼中浮現出了真心的暖意。
“我不會忘記你的,零紅蝶。”
含光站在原地看着零紅蝶和那個從未見過的少女的互動,眼中透出思索的光芒,他這是……闖入零紅蝶的記憶中去了?
沒等他思索完,整個場景忽然又是一暗,等他再度擡頭時,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廢墟荒置的村莊中了。
“……污穢,邪惡,陰暗卻又帶着純粹……”含光看着村莊中瀰漫着消不去的血色,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莫非,零紅蝶的正體就在這裡?
含光目不斜視地走過一間又一間破敗不堪的屋子,以及村莊中到處都是隻剩下骸骨的村民,不動聲色地悄悄握緊了腰側的短刃。
“嘻嘻……人類……”沒等他走到半路,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輕快的女聲,在這一片死寂的村莊中尤爲明顯詭異。
“你是誰。”含光敏感地轉過頭,和驟然出現在他身側的一個紅衣少女對視,對方穿着一身淺紅色的和服,梳着時興的髮型,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含光,好似是在驚訝,又透着好奇。
“你又是誰?”少女看着含光,眨了眨一片純然的紅眸,聲音清脆悅耳卻又帶了一絲不爲人知的惡意。
含光眯起眼睛,看着面前這個容貌頗有些眼熟的少女,聲音依舊冷淡平靜,因爲很快,他就知道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你是,零紅蝶吧。”
少女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頗有些驚訝地指着自己問道:“我叫,零紅蝶?”
隨後好像是聽到了什麼不能再好笑的笑話一樣抱着肚子自顧自笑個不停:“呵呵呵,我叫零紅蝶……嘻嘻……零紅蝶……”
含光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女一個人在那裡自顧自地笑,一直到對方捂着肚子笑到眼淚都出來了,隨後他蹲下來直視着少女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玩夠了麼?既然玩夠了,也該讓我見見你了。”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少女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突然瞪着鮮紅的雙眼看着含光,原本荒無人煙的村莊又突然變了場景,周圍的一切突然暗了下來。
等到再回神時,含光正蹲在一個山洞之中,與他對視的是一個墨綠色雙瞳面容絕色傾城的男子,墨色的長髮柔順地披散開來遮住了他未着寸縷的身軀。
對方正坐在一片由白骨和塵埃掩埋的空地中,單手撐着身子,冷冷地和含光對視。
“你是誰。”
“……失去了記憶麼?”含光看着零紅蝶冷漠滿含殺意的眼神,忽然皺起眉揉了揉眉心,他沒有回答零紅蝶的問題,反而站起身來,將自己的外袍脫下罩在對方身上,淺淺地嘆了口氣,然後走出了山洞。
山洞內,零紅蝶瞪着一雙墨綠色如同貪狼一般的雙瞳,直視着含光的背影,手裡捏着對方剛纔脫給他的外袍,感受着從未感覺到過的溫暖。
“你是誰?”這是零紅蝶今天第三次問含光,他堅持不懈地想要從含光嘴裡得到答案。
含光轉過身,看着被零紅蝶完好穿在身上的外袍,忽然挑了挑眉:“還知道要怎麼穿衣服……情況應該是我想象得要好一些。”說着,他走到穿着一身藍色瓊華道裝的零紅蝶跟前,低下頭:“我叫含光,也許你現在還不知道我是誰,不過我敢向你保證,等到你想起來的那一天,你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與我定下契約,後悔反而被我算計,後悔……被我看見如此脆弱的你……
“你是我的敵人嗎?”聽到含光說的話,零紅蝶馬上反問道,聲音中帶着不解。
“並非,你和我算是同伴。”含光淺淺嘆了口氣,伸出了手:“跟我走吧,在沒有完成和我定下的契約之前,我是不會允許你中途退出的。”
零紅蝶眨眨眼,看着含光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雖然暫時還沒有察覺出面前這個男人對他究竟是善意還是惡意,只是他的直覺告訴他,跟着面前這個男人的話,對自己會有很大的好處。
因此他只是遲疑了一下,而後乾脆地將手交給了含光。
“我們去哪裡?”被含光輕而易舉抓着帶上虛儀的零紅蝶伸出沒有被牽着的那隻手半捂住自己的眼睛看着天上漸漸落下的夕陽,輕聲問道。
“暫時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然後再等你恢復記憶。”含光的聲音從零紅蝶的背後響起,帶着不被察覺的煩躁。
“等我恢復記憶……你有什麼事情是非要我才能做的麼。”聽到含光的話之後零紅蝶一下子抓住了重點,然後他乾脆地轉過身看着含光,似笑非笑地問道,就好像是初見時那般的令人捉摸不定。
“也許吧。”含光靜靜地與他對視,接着率先移開了眼睛。
“含光大人。”含光的耳邊突然響起了虛儀的聲音。
“什麼事情。”含光看着馱着自己和零紅蝶的虛儀,在心裡問道。
“您帶着的那位大人身上的氣息很奇怪,而且,他似乎在吸取我的力量……照這樣下去,沒等我回到村子就已經被吸光力量了……”虛儀的聲音帶着無奈以及淺淺的畏懼。
“我知道了。”含光好像並沒有對這件事感到意外,他只是平靜地回答虛儀之後忽然將零紅蝶往自己這邊拉近,然後低聲說道:“不要再吸虛儀的力量了,你會害我們掉下去的。”
感受着含光身上比起虛儀的冰冷更加吸引人的溫度以及那龐大驚人的力量,零紅蝶眨眨眼,從善如流地靠在他的胸口。
“那是……什麼東西……”原本被含光打完一波又一波的毒蜂鍥而不捨地又在含光重新現身的地方糾結成一隊嗡嗡嗡地跟上。
然而,透過毒蜂的複眼看到的含光身邊那一個滿身血氣怨氣沖天而起的紅色身影,毒蜂背後的主人不自覺地握緊了手,聲音透着不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見到失憶零紅蝶X1,含光,你的保父時代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