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毓離的話,含光第一時間就轉過頭看着對方,深沉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毓離能夠明白他的想法。
“……如果能夠得到您的幫助,在下將不勝感激。”遠阪時臣彎下腰對着毓離鞠了一躬,帶着相當真摯的感激之情,然而,在面對統治了舜國整整三百多年的王者而言,他的感激甚至比不上他的麒麟的一個眼色。
“敢問徇王,您的階職是?”
“我麼……麼,好像是Assassin麼,看起來是聖盃不太喜歡外來戶。”毓離笑眯眯地說出了自己的階職,一點也看不出任何不滿,雖然對於這位曾經一步一步將整個舜國的妖物甚至叛軍屠殺殆盡的王者而言,暗殺者實在是一個太過諷刺的階職。
“Assassin麼……”聽到毓離帶笑報出了自己的階職,遠阪時臣和言峰璃正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諸多色彩,有竊喜,亦有不滿。
“我們什麼時候開戰?”等到遠阪時臣心中閃過諸多小心思之後,毓離走到含光身邊問道,聲音平靜卻帶着只有含光能夠聽出的躍躍欲試以及殺意滿滿。
“請稍安勿躁,徇王殿下,我的從者尚未召喚出來,因此請您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遠阪時臣在聽到毓離的問話時走到他身邊彎下腰畢恭畢敬,只是這種一眼就讓人看出浮於形式的恭敬實在是讓人太倒胃口。
毓離隨意地揮揮手,然後散去了身形。
看着毓離一言不發直接消失的樣子,遠阪時臣幾人將目光對準了含光,似乎篤定了他會知道毓離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似的。
“……他打算找時間好好整理一下他得到聖盃認可之後的技能,因此在您召喚出您的從者之前,他都不打算再出現了。”含光面無表情地看着將疑惑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的遠阪時臣幾人,面無表情地解釋道,雖然聲音中也帶了隱隱的不滿之意。
“既然如此,在那位王者再出現之前含光你就和綺禮一起在這附近做一些監視工作吧,拜託你們了。”
“……我明白了,老師。”言峰綺禮一眼嚴肅端正地應下遠阪時臣拜託的工作,而含光只是點點頭。
“……你想起來了。”同言峰綺禮二人走在教堂的長廊中,對方突然開口,聲音並沒有帶着任何的疑問,只是陳述。
“是,一看到那傢伙就差不多都能夠想起來了。”含光隨性地點點頭,對於他而言,言峰綺禮雖然說是動機不純,不過好歹救了他,那麼他就沒必要對他冷眼相向,更何況,他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這個男人肅穆的外表下擁有着的扭曲了的靈魂。
“他是你的王?”聽到含光毫不在意承認了自己的推測,言峰綺禮的眼中閃過一陣亮光,而後他冷冷發問,就好像什麼都知道了一般。
“算是吧,不過我和他已經再沒有多餘的關係了。”含光點點頭,然後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地反駁了對方眼中的揣測,對於他而言,毓離就只是他曾經失憶時認下的王者,是曾今屬於麒麟含光的王者,而不是如今這個已經不再是麒麟了的韓光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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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維持不了與毓離之間如此純粹的關係,更加不會將毓離當成他此生之中的唯一。
因此,毓離就只能是毓離,而含光,不再是他的含光。
“你可真狠心,居然也能夠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將我召喚出來。”等到含光回到房間一人獨處時,先前一直隱身在他身邊的毓離忽然又凝聚成一片流光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召喚出你不過是一時之間的記憶模糊,並非是因爲其他原因,你也不用多想,這場戰爭,你願意參加就參加,不願意參加就權當看個熱鬧罷了。”含光面對着毓離面含委屈實則眼底泛着一片冷意的樣子沉默了一下,這纔開口解釋了一句。
“……據說聖盃能夠實現任何願望,你若是得到它是不是也能夠結束自己的旅途了?”毓離聽到含光的話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只是頓了頓,忽然又另起了一個話題。
“……我不知道,不勞而獲的東西對我而言太虛妄,也太不可信。”含光聽到毓離的話搖了搖頭,打一開始他就對聖盃沒有太大的期望,縱然他從遠阪時臣和言峰璃正的口中得知聖盃的能量大到難以想象,只是他卻從來不覺得那東西會對自己有用。
“就算能夠打開裡世界與外世界的通道,不過這些通道中到底哪一條纔是我要走的道路,恐怕聖盃也並不清楚。”
“……即使它能夠將我召喚出來?”聽到含光的話,毓離挑了挑眉問道,聲音中帶着淡淡的不悅。
“即使是你。對於我而言,徇王早已失道死去多年,按照天帝那裡的命數也早該輪迴,若是聖盃真的能夠將他從天帝的掌控下弄過來那定然是厲害的,可事實是,你也不過是他的影子。”含光直視着面前的身影,帶着一絲嘆息。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不必妄想,再怎麼妄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對於他而言,毓離早就死了,而且已經死的不能夠再死了,因此,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徇王不過就是一個影子,一個從他的記憶之中提取出來的影子罷了。
聽到含光的話,毓離定定地看着對方,半晌才從嘴角勾出一個慘淡的笑來,就算是影子,他也早就該知道的,他家的麒麟究竟有多麼出色,多麼理智。
“真是被你打敗了,不愧是我家含光,這等智計,看來我也不用白操心你被那羣傢伙給騙了。”毓離注視着含光,眼中帶着暖意,他走到對方的身後,從袖中取出了一把梳子,而後徑自替對方梳起依舊柔軟綿長如錦緞一般的黑髮。
“不必擔心,我,早就已經有了覺悟了。”含光感受着多年不曾感受到過的溫柔,微微眯起眼睛,帶着嘆息吐出一句。
他其實早就有了覺悟的,不該與任何世界的任何人有什麼糾纏,因爲他本就不是屬於那裡的命數。
早在他爲了尋回花滿樓以及葉孤城時就已經將自己的命數定下了,註定漂泊孤獨,註定沒有輪迴,註定……孤身一人。
“你總是太喜歡勉強自己了。”聽到含光的話,毓離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後帶着深沉的嘆息。
而含光對此的迴應只是抿脣微笑。
“純銀之素鐵。與地石訂定契約之大公。爲我師我祖修拜因奧古。涌動之風以四壁擋住流動,關上四方之門,循環在從王冠而出,直達王國的三叉路徘徊。————宣告:汝之身託吾麾下;吾之命運附汝劍上。響應聖盃之召喚,遵從這意志、道理者,迴應我!吾乃成就世間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間萬惡之總成者。纏繞三大言靈之七天,穿越抑制之輪出現吧!天平的守護者————”
時間很快就在含光同與毓離之間溫和得任何人都插不進去的日子中過去,這天,應遠阪時臣相邀,含光和毓離來到了他的宅邸等着他的召喚。
伴隨着深紅的魔法陣中涌出的強大氣息,言峰綺禮和言峰璃正的神色都變了,而站在魔法陣之前的遠阪時辰更是激動得不能自已,他看着那個一身黃金鎧甲站在魔法陣中的人影,忍不住激動道:“這場戰爭的勝利是我們的!”
含光倒是老神在在靠在牆邊看着那個魔法陣中看上去就狂傲無比的英靈,微微撇過臉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含笑卻一言不發的毓離。
與毓離之間相處多年的感覺告訴他,毓離難得地對面前這個英靈產生了一絲戰意,這等戰意,在他將那個叛軍王者斬於劍下之後就再也沒有產生過了。
“誰允許你直視本王了?你這個雜種。”不出含光的預料,即使只有一瞬間,毓離身上所產生的戰意已經被那個看起來不好相處的英靈捕捉到了,對方傲慢地眯起暗紅色的魔性貓瞳,帶着強烈的不滿鄙視。
“……本王倒是第一次聽見這麼個詞語,小含光,我們是不是遇見了什麼腦子拎不清的東西?”聽到對方開口的瞬間,含光就忍不住想要捂住臉。
因爲聽到那個傲氣沖天的英靈含光就知道對方肯定會惹到小心眼同時也很記仇的毓離身上,更何況,他竟然還對着毓離用那種語氣……
不過,處於和毓離之間相處了這麼多年的情分與默契,含光自然是不會讓毓離一個人唱獨角戲的。
“誰知道呢,大概是還沒有清醒過來吧。”含光低下頭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也沒有擡起頭再看一眼那個猶自站在法陣中的王者,對於他而言,就算聽那一位的自稱得知他也是一位王者,只是無論是哪一位他都不怵,更何況,那邊就算一看就散發出很輕的氣息,他們這邊卻也不是光吃軟飯的。
“有趣,本王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遇見過這般狂妄的雜種了,你已經準備好爲你的不敬謝罪了麼?”金髮的英靈的臉色看上去沒有半點變化,仍舊是一副臭屁沖天的模樣,只是周身瀰漫着的殺意告訴衆人,這位剛被召喚出來的王者脾氣可不怎麼好。
“最古之王,請您息怒。那一位是我們的盟友,也是執掌他的國家多年的出色的王者。”遠阪時臣趕着來勸架,秉着兩方都不得罪的想法斟酌着措辭。
然而,他這一開口更是將金髮的英靈的怒火推倒了一個高峰,“天上天下,只有本王纔是獨一無二的最高的王者,其他的不過都是一些砸碎,時辰,本王看在你是召喚出本王的master的份上暫且繞過你的這份失禮。”
“哼,無聊。”聽到‘最古之王’的稱謂,含光一下子就從他最近翻閱過的書中找出了這位王者的真實身份,然而他還是沒有絲毫的畏懼之意,畢竟,對於他而言,這位古巴比倫的王者也只不過是一位王者罷了。
他當年和毓離還屠了一位天命所定的王者呢。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王對王,時辰爹你想着息事寧人是好,只是這兩位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