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利知道她這麼說,不過是爲了安慰他,爲了維護他的自尊。
他很感動,起身將她緊緊抱住,聲音沙啞地說道,“寶貝兒,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會讓你再次過上上流社會的生活。”
“我知道,我相信你。”蘇希雅擡頭吻了吻他的脣角,笑容溫暖。
他將她抱緊。
兩人吃完早餐,霍利出門找工作,手裡提着公文包,蘇希雅站在玄關處替他系領帶,他給了她一個告別吻,她笑着揮手,“達令,路上小心。”
送走霍利之後,蘇希雅站在狹小的廚房門口,看着水槽裡面的鍋碗瓢盆,她的神情有些愣怔,過了半晌,她緩緩地蹲下身,雙手捂着自己的臉,嚎啕大哭起來。
霍利走到樓下才發現,自己忘記帶手機了,他又上樓取手機,用鑰匙打開門之後,他聽到了蘇希雅傷心的哭聲,腳步瞬間僵住了,他並沒有繼續前行,而是緩緩地退出房間,輕輕鎖上門,背靠在牆壁上,雙手緊緊握着。
他還以爲她很堅強,他卻不知道,她總是偷偷揹着他哭泣。
在他最落魄的時候,她還義無反顧地支持他,陪伴他,她是真心愛着他吧,可是他卻沒有辦法拋下那些可笑的自尊心!
他憤怒地一拳砸在牆壁上,最後,英俊的臉上露出了決然的神情,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他不能再任性,他首先要想辦法讓兩個人生存下去!
霍利又面試了兩家公司,還是沒有成功。
走出公司之後,他將自己的簡歷全部撕碎了,扔到了垃圾桶裡面。
他開着一輛剛買不久的二手車在城裡閒逛,發現了一家建築工地,工地上有許多工人在忙碌着,還有一個肥胖的監工摸樣的男人戴着安全帽在四處查看。
“喂,這裡不許停車,快讓開!”工地的保安發現了霍利的車,上前命令他將車開走。
霍利看着保安,問道,“你每個月工資是多少?”
保安還以爲他是在諷刺自己,非常懊惱,“我說,你再不走,我就叫警察了,快點離開!”
霍利臉色一沉,要是以前,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他一定好好教訓那人一通,但是現在,他努力抑制住怒火,說道,“我想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份工作。”
保安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如果我沒有看錯,你身上那套衣服非常昂貴,你真的沒有開玩笑?”
霍利用誠懇的眼光看着他,“真的,我,我的公司破產了,所以急需一份工作。”
保安指了指旁邊那片空地,“你先把車停到那邊,然後過來找我。”
“好的,謝謝。”霍利按照保安所說,將汽車停到馬路對面,然後到保安亭找到了那名保安。
保安將帽子戴在頭上,說道,“跟我走吧,我和這裡的監工是老朋友了,他前兩天還說,需要招一名建築工人,如果你能吃苦的話,可以試一試。”
“好的,沒問題。”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霍利。”
保安將霍利帶到了那名胖胖的監工身邊,“蓋瑞,這位叫霍利的夥計想找一份工作,你不是缺人嗎?看看他怎麼樣?”
蓋瑞將霍利上下打量了一番,細小的眼睛眯了起來,“年輕人,你真的打算到建築工地幹活,這可是一份很辛苦的差事,我看你的樣子,更適合坐辦公室。
”
“我不怕辛苦,我要養活我的家人。”
蓋瑞點了點頭,“那好,你先試着幹一個禮拜,如果沒問題,我會錄用你,每天工作八小時,每小時25歐元,薪水日結,等你變成正式工,薪水會漲到30歐元一小時,我們還會給你買保險,可以享受福利政策。”
霍利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現在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可以,嘿,切斯特,你過來一下!”蓋瑞扯着嗓子叫道。
一個瘦瘦的高個子黑人跑了過來,“蓋瑞,有事嗎?”
“切斯特,這是新來的霍利,你帶着他工作,注意安全。”
“沒問題。”切斯特伸出手,“你好,霍利,歡迎你。”
霍利看着他沾滿石灰的雙手,猶豫了一下,禮貌地握了握,“你好,切斯特。”
“好了,現在我帶你去工作的地方……”
霍利和切斯特走遠了。
保安看着他們的背影,說道,“蓋瑞,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輕易就僱傭他。”
蓋瑞壓了壓安全帽,說道,“我也沒想到他會找上我的工地。”
保安很吃驚,“你認識他?”
蓋瑞聳了聳肩,“我估計,現在羅馬大大小小的老闆都認識他了,暗夜家族早已經將他的照片發給了我們。”
“爲什麼?他難道是暗夜家族通緝的人?”
“笨蛋,他是托馬克的親侄子,不過托馬克已經跟他斷絕關係了,托馬克給羅馬所有的大公司都打了招呼,不許他們應聘霍利。
”
“那你豈不是惹上麻煩了?”
“托馬克只是不許大公司應聘他,咱們這個小工地當然不一樣,而且,他又不是應聘高管,而是很底層的建築工人,這個是在允許範圍之內的。”
“奇怪,托馬克到底是想封殺霍利,還是想幫他?”
蓋瑞聳肩,“表面上是封殺,但實際上卻是在幫他,像他那種骨子裡很驕傲的人,只有經歷挫折,將他放到最底層,才能真正地成長起來。”
“原來如此,托馬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但願那傢伙不要辜負托馬克的一片苦心。”
霍利在切斯特的幫助下,開始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全部都是體力活,而且非常的髒,他有好幾次忍不住想要跑掉,但是一想到蘇希雅痛苦的樣子,他就放棄了逃跑的想法。
另一方面,蘇希雅也開始尋找工作,她在網上和報刊上瀏覽了很多招聘信息,但是當她打電話詢問對方的時候,對方都將她婉拒了。
她打算利用自己的特長,走訪了許多家古董珍玩店,也去了不少拍賣公司,但是都沒有人願意聘用她。
她這才真正理解霍利在求職時遭遇的痛苦和屈辱。
她提着手袋,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看着行色匆匆的人羣,突然覺得好疲憊。
從小到大,她是天之驕女,是豪門千金,過的都是富足的生活,從來沒有爲金錢煩惱過,可是現在,她必須剋制自己的購物*,必須算計着怎麼省錢,在應聘時,還要面對那些人質疑不屑的眼光,她已經受夠了!
她走進一家高級咖啡店,這家咖啡店位於西班牙廣場,已經有數百年曆史,裝潢典雅,走廊兩旁掛着名貴的畫作,幽靜的氛圍和豐厚的歷史背景,吸引了不少顧客。
蘇希雅坐在深紅色絲絨的沙發上,點了最貴的咖啡,握着咖啡杯,手指在顫抖,心裡也在掙扎,要離開霍利嗎?她真的能夠離開他嗎?
她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碰到最不想看見的那兩個人。
“老婆,這裡的環境怎麼樣,喜歡嗎?”
“嗯,很漂亮,老公,你真厲害,找到這麼棒的地方!”
是赫連城和齊夏。
他穿着意大利手工西裝,英俊瀟灑,而她穿着紅色的長裙,漂亮嫵媚,兩人挽着手,相視淺笑,情意綿綿,好一對恩愛的夫妻!
蘇希雅右手緊緊握着咖啡杯,雙眼猶如利刃向迎面走來的兩人狠狠刺去。
利了麼會自。赫連城敏銳的感知到來自旁邊的視線,他側頭,看到面如冰霜的蘇希雅,英俊的臉上笑容漸漸凝滯。
齊夏也看到了,微微一愣,倏爾淡淡一笑,在她眼裡,蘇希雅就像拔了牙的老虎,已經不足爲懼。
但是她的笑容,落在蘇希雅的眼裡,就變成了嘲諷。
蘇希雅放開咖啡杯,站了起來,傲然的揚着頭,緩緩走到他們兩人面前,看着赫連城,“在聽我的死訊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點傷心?”
她一直想問他這句話。
赫連城淡淡道,“沒有,你不值得。”
蘇希雅臉色一變,眼中染上恨色,“我爲了你放棄了所有,換來的卻是一句不值得,赫連城,你到底有沒有心?”
“有,”赫連城將視線落在齊夏身上,脣角溫暖地勾了起來,“我的心,都放在我老婆身上。至於你的死活,我一點都不在意。”
“赫連城——”蘇希雅漂亮的臉被憤怒所扭曲,她擡起手臂朝着他俊美的臉打去。
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是齊夏。
齊夏冷冷地笑,“蘇希雅,你當我是死的,我大男人,你也敢打?”
她抓着蘇希雅的手腕用力一推,蘇希雅踉蹌着後退,差點跌倒,在後退的時候,她撞上了端着托盤的服務生,一杯滾燙的咖啡全部潑在了她的後背上。
“啊——”她淒厲地慘叫,後背的皮膚劇痛不已。
“對不起,我很抱歉,小姐,請您跟我到更衣室處理燙傷。”穿着燕尾服的服務生畢竟經過嚴格的培訓,臨危不亂,彬彬有禮地邀請她。
蘇希雅一把推開服務生,瘋狂地衝到齊夏面前,怒氣衝衝地吼道,“齊夏,你這個踐人——”
她還沒有罵完,齊夏突然擡手,對着她那張扭曲的臉頰,狠狠一記耳光。
“啪——”
所有人都驚住了,將震驚、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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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蘇希雅,她愣怔地捂着自己的臉頰。
齊夏緩緩收回手,垂眸活動着手腕,表情漫不經心,“蘇希雅,我早就想打你了,今天總算如願以償。”
說着,她突然擡起頭,目光犀利地盯着蘇希雅,“你以爲你愛着阿城,其實你錯了,你愛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的相貌、家世、權力和地位!你爲了他身上的光環,不惜傷害他人,傷害自己,傷害自己的親人!蘇希雅,你太自私了,在你的心裡,除了你自己,沒有其他人,像你這種人,不配說愛這個字!”
“不,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我愛他,我愛的是他這個人!”蘇希雅歇斯底里地吼。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會欺騙他,就不會傷害他的家人,就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威脅他,更不會破壞他本來幸福的家庭!”
齊夏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咄咄逼人,她的雙眸透着冷厲,透着無情,當着所有人的面剝掉了蘇希雅的僞裝。
“不,不是這樣的……”
蘇希雅還想糾纏,赫連城冷眼看着她,那種眼神,就跟看路邊的流浪動物一般,“蘇希雅,我們早已經一刀兩斷,以後如果你再糾纏我,糾纏我的家人,我不會再放過你!”
“阿城——”
“老公,我們走吧,這裡有不喜歡的人,就算環境再好,心情也變差了。”
“老婆,你說得對!”
齊夏挽着赫連城的手臂,兩人看都沒有看蘇希雅一眼,轉身走出了她的視線。
蘇希雅呆呆地立在原地,後背上的肌膚火辣辣的痛着,提醒着她現在的樣子有多麼狼狽。
服務生上前幾步,禮貌地說道,“小姐,請跟我來。”
蘇希雅失魂落魄地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更衣室,過了一會兒,有一名女服務生提着藥箱走了進來,幫她處理後背上的燙傷。
“小姐,您的衣服弄髒了,要不要打電話讓您的朋友送一件衣服過來?”
“不用了,謝謝。”1c6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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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希雅拒絕了她的好意,重新穿上弄髒的裙子,揚着下巴,維持着自己的尊嚴,一步一步走出這家咖啡館。
霍利回家的時候,蘇希雅正在廚房準備晚餐。
“寶貝兒,我回來了。”霍利走到她身後,單手從背後將她抱住,她身體顫抖了一下,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怎麼了?”霍利關切地將她的肩膀扳了過來。
蘇希雅勉強笑了笑,“我沒事,今天順利嗎?”
霍利被她成功的轉移了注意力,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你看,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他將藏在身後的左手伸出來,一束漂亮的玫瑰花在他的手中綻放着,散發出芬芳的香味。
她的眼眶有些溼潤,手指顫抖着接過玫瑰,訥訥道,“是不是花了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