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着重新改裝過的越野重型機車的迪亞哥從某個荊棘叢裡鑽了出來,瀟灑的從車上躍了下來,將頭上的頭盔拿下來,伸出白希的小手輕輕的將額前軟軟的髮絲撥開,如玫瑰花瓣嬌嫩的嫩紅嘴脣露出了淺笑,那笑意真的很淺很淡定,像是皎潔的月色一樣,淡雅不燥。
他仔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想也不想的就將機車藏匿好,昂着頭看了看周圍的幾棵靠近女子監獄圍牆的大樹,那圍牆很好,而且繞着很多密密麻麻的電網,若是他想要強行攀爬,幾乎不可能。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眼睛突然瞟到了一旁的幾棵巨木,雖然相隔圍牆甚遠,但有些樹枝卻朝着圍牆旁散去,並不粗,但應該可以承載他的體重了。
他咧開嘴巴開心一笑,終於選定了其中的某一棵,呼哧幾下就爬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越開幾近致命防逃電網,動作敏捷的跳了進去,直接朝着扣押着梅珺瑤的監獄的方向竄了過去。
突然,迪亞哥停了下來,歪着頭抿脣想了想,迅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微型監視器放在了自己的耳朵裡,然後掏出手機,很快撥通了自家爹地安翊臣的電話,輕輕的放在了耳畔聆聽,“爹地,是我,迪亞哥。”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很軟,令電話那端的安翊臣不由會心一笑。
一直以來,他對這個成熟得不可思議的兒子就很放心,因爲他的早熟,他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更加可以將自己身邊的親人照顧得很好,所以,他很少替這個孩子擔心,所有事都讓他自己抉擇,自己只是在一旁看着引導,卻不隨意干預指責。
“不安分的壞小子,又跑哪兒去了?”安翊臣的聲音綿遠,令人心曠神怡,奇異的安撫了迪亞哥心地的兩份忐忑。
“我現在在女子監獄,扣押梅珺瑤的那間,有人要下手了,我正跟着他,你讓舅舅過來幫我,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是黑佬,黑佬要殺梅珺瑤……好了,詳細情況,等我回來了再說,就這樣,拜!”
簡明扼要的說明了自己的意思,迪亞哥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跟着黑佬走過的路線,一路追隨了過去。
什麼?迪亞哥在女子監獄?
黑佬要殺梅珺瑤?爲什麼?
安翊臣心地一沉,似乎感覺到有些事脫離了自己可以料想的範圍,簡單跟林媽交代照顧好展顏和朵拉,自己趕緊開車朝着女子監獄的方向驅車而去。
“這個衝動的小子,怎麼可以一個人夜闖女子監獄呢,若是出了什麼事可怎麼是好?”安翊臣開着車,眉心緊蹙,神情深沉,心亂如麻。
這一刻,他早已不是基地那個冷酷無情的尊主,而是一個普通的父親,擔心着年僅六歲不到的兒子迪亞哥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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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珺瑤呆呆的坐在*上,眼睛無神,頭髮也亂糟糟的,昔日的高貴豔麗美人早已變得憔悴不堪,眼睛依然紅紅腫腫的,眸底帶着濃濃的恐懼。
在這個地方已經住了快一個月了,她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再也出不去,雖然媽咪說爹地一直在想辦法通絡,但似乎效果甚微,這幾天,甚至媽咪也好少來看自己了,每次過來,被自己追問這些的時候,眼神就有些閃躲。
她不是傻子,她明白那代表着什麼涵義。
但是,她真的沒有殺人啊。
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的思索當然的情景,但是那夜因爲看見安翊臣帶着展顏出現,她心情很不好,喝了很多酒,現在仔細想,似乎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自己明明看得很清楚,進去的那間包廂是屬於安翊臣的,但基於作爲律師的謹慎,她又拉過一名侍應生進行了確認,這纔在那服務生的扶持下,搖搖晃晃的進去那包間的……
模模糊糊中,她記得那房間很黑,那男人抱着自己的時候,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她吃吃的笑了起來,跟那個男人抱在一起……
後來,後來,似乎他們也沒有做什麼,反正她已經幸福的睡了過去,然後……然後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親哥哥梅天海躺在自己身邊,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
會想到那一幕,梅珺瑤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慄,難道、難道那個晚上……從來都不是安翊臣,他抱着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
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哥哥梅天海?
怎麼可能?
她明明看見爹地跟安翊臣是從天字號貴賓包間裡出來的,的的確確的天字號,而她醉酒進去的還是天字號,級別不同,門的顏色自然也不同,她不可能搞錯的!
除非,除非在自己進去之前,在那間房發生過什麼事,然後安翊臣退房,自己的哥哥基於東道主可能是進去處理相關事情,然後出事……
天啊,該不是那個服務生……
他殺死哥哥,然後又欺騙自己?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服務生?
身爲律師特有的邏輯,梅珺瑤將一些可能的原因重新拼湊了一番,卻被自己拼湊出來的這個可能性嚇壞了!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那天晚上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更不知道那個人跟自己有什麼仇,要這樣害自己!
她努力的想要想個清楚,使勁的捶打自己的頭,想要看清楚那個男人的樣子,但是她看到的只有一個黑色的陰影,一個她捕捉不到的陰影。
世界上最恐怖的敵人就是自己也不知道敵人是誰!
所以梅珺瑤心力憔悴,滿心恐懼,惶恐不安,一點點的響聲都足以讓她神經緊張,譬如,此刻,在這樣的深更半夜。
她猛然擡起頭來,眼角瞥見抹暗影,隨着來者的走近,她的身體更加蜷縮在一起,忍不住的瑟瑟發抖起來。
黑佬看着梅珺瑤低垂着頭,渾身驚懼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他站在鐵門外,瀟灑的將雙手插在外套的兩個口袋裡。
“怎麼?看見我這麼害怕?”黑佬的聲音裡帶着一抹濃濃的笑意。
“你……你是誰?”梅珺瑤突然擡起頭來,對上了一雙熟悉得不可思議的眸子,但是對上那黑色皮膚的臉孔,又搖了搖頭,她很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
“其實我們是認識的,相信嗎?梅大律師?”黑佬笑得更加愉悅了。
認識的?怎麼會?
梅珺瑤死死的盯着那熟悉的眸子,那眼睛真的很熟,熟悉得不可思議,很想、很想一個曾經死去的人……
難道——
梅珺瑤心中快速的閃過一道念頭,隨即她自己都覺得很好笑,剛纔的一瞬間,她竟以爲安家二叔安耀森回來了。
呵呵,怎麼可能呢,安二叔已經死去了那麼多年了!
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梅珺瑤自嘲的彎脣笑了笑自己,然後擡頭,“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認識你,不過這個不重要,我只想要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兩個目的。”黑佬朝着梅珺瑤走近,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濃,但卻一點溫度都沒有。
梅珺瑤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極快,胸口如擂鼓般直響,“什麼目的?”
黑佬動了動身子,笑米米的說,“其實你猜得沒錯,我的確是你想象中那個人,不過,沒有人知道,你是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在我未成事之前——”黑佬幾近自負的說。
“你什麼意思?”梅珺瑤被他的話嚇到了,無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她大睜着眼看着他僅用着一張卡片就打開了牢房的門,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近,身子輕輕的顫抖着。
“被關在這裡很痛苦是嗎?而我……今晚……是來送你一程的……”黑佬陰森的笑了起來,眼底閃爍着邪惡的光芒。
“嗚嗚嗚……救命啊,你是誰?你不要過來!你到底爲什麼這樣對我?”梅珺瑤怕得不能自己,失控的驚呼着,希望可以驚動獄警,驅逐這個可怕的傢伙離開這裡。
“沒用的,既然我可以暢通無阻的進來,你覺得有可能會有人進來救你的命麼?你真是傻啊,梅大小姐,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很聰明伶俐的,怎麼越大就越迂腐了呢?”陰森的話語清清楚楚的傳入梅珺瑤的耳膜。
“安二叔?你真的是安二叔嗎?不、你不是!安二叔以前對我是很好的,你卻要傷害我,你不是他!絕對不是!”
梅珺瑤的聲音帶着激動的顫音,無法掩飾的恐懼,從心底蔓延至身體的四肢百骸。
那麼熟悉的眸子,突然變得那麼熟悉的聲音,怎麼可能不是安耀森,但是,明明,明明她從沒有得罪古他啊,他到底是爲何?
而且,曾經他對自己那麼友好,經常出入安家的她對他那麼尊敬,他曾經在她心目中的偉大形象一下子倒塌了!
“你給我閉嘴!到了今時今ri你還那麼蠢?!真是難爲了梅之信那個老匹夫了!”
黑佬嘿嘿的笑着,突然伸手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駭然露出了那張記憶裡那麼那麼熟悉的一張臉,屬於安家二叔安耀森的臉!
“人家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你不幫我就算了,你竟然還要傷害我,不,就算你跟安二叔長得一模一樣,你也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梅珺瑤非常痛心的指責着他!
“說你蠢,你果然有夠蠢的!跟我說什麼冤有頭債有主!別忘了,六年前你們梅家人也這樣冤枉過無辜的人,現在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裝無辜?若是我記得沒錯的話,梅大小姐你也是親自參與了的,你說,現在你的情況,跟六年前比起來,是不是有過之無不及?那個設計你的人是不是很高段?”
安耀森笑得更加得意非凡。
“難道是你?是你要害我……爲什麼……難道展顏那個jian人跟你……”
梅珺瑤拼命的搖頭,嘴巴里胡亂的猜測着,心底慌亂到了極點。
“胡說什麼呢?我跟那個女人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我剛巧看到了某些真相罷了,也好,也省得我再想辦法怎麼處理你,這樣也算不錯,與她而言,也算是有了交代了吧?”
就在這時,監獄裡過道里所有的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幾名穿着手裡拿着槍支的警察迅速包圍了現場,冷冷的看着挾持着瑟瑟發抖的梅珺瑤,早已露出了真實面貌的男人安耀森!
安耀森看見來了人,一下子驚訝的跳了起來,但浪跡黑道多年的他很快冷靜了下來,森冷一笑,突然從褲袋裡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槍,對準着梅珺瑤的脖子,眼睛卻直逼幾名便衣,“全都給我滾開,否則,休怪老子手槍不長眼睛!”
“閉嘴!馬上放下人質,繳械投降,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
幾名便衣一聽他這麼狂妄的叫囂,神色都變了。
他們不敢太靠近,只能遠遠的將兩人包圍起來,警戒萬分,雖然梅珺瑤是梅天海事件的殺人嫌疑犯,礙於梅家的地位,幾名警察自然不敢草率。
“信不信你們再走近一點,我馬上讓這個女人腦袋開花!”安耀森獰笑着,周身籠罩着越來越濃郁的殺機。
“快放開梅小姐!”爲首的警官握緊手中的槍大喝道。
安耀森兇狠地瞪眼,神情也是萬分警戒,將手槍更緊的逼緊梅珺瑤白希的頸脖,佈滿血絲的眼睛裡一片混沌,顯示了他此刻極度焦躁的狀態,“退開,你們都給我退開,不然……這個女人死定了!”
“別……別……別殺我……”梅珺瑤嚇得渾身冷汗涔涔,害怕得嚶嚶直哭。
安耀森挾持着梅珺瑤慢慢的走了出來,幾名便衣也逐漸圍攏,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一顆碧綠的玻璃球突然從某個方向射了過來,在地面上彈出清脆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聚焦在那個碧綠的點上——
在所有人目光忽視的盲點處,小小的迪亞哥得瑟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極亮極亮的光,小手一甩,一把銀色的袖珍小手槍陡然出現在他的手心,他抿嘴菱形小嘴巴,緩緩的將槍舉了起來,準確的瞄準安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