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沉,何祁並沒有睡着。
雷聲閃電已經平息,屋外的雨聲也漸漸弱下去。
黑暗中,我睜着眼睛,聽到何祁的問話,一直保護我?是要我一直當他的小保姆嗎?爲什麼要一直保護我?我只希望等他好了以後,能夠放我遠遠地離開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小祁,睡覺吧。”
聽到微乎其微的嘆息聲,我一愣,這麼小的小孩怎麼嘆氣呢?應該是我聽錯了。四個月了,我還要陪着他多久呢?再有兩個多月,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到時候我該怎麼辦?難道要把他交給何家,讓他姓何?不可能的,他是我的孩子,他要姓林,而且要待在我自己的身邊,可是他們會放了我嗎?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該說是何祁的孩子,雖然我沒有親口承認,但在他們的眼裡,我已經默認了。
一個晚上,我再也沒有了睡意,思考着各種問題,還有今後的生活。記憶裡一直揮不去的是在機場送別那一天,還未來得及看楊顯博一眼,他便已經轉身了,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卻又走得那麼緩慢,當時,卡在喉嚨的聲音最終還是嚥下,本就沒什麼好道別的,只是覺得這一趟離去,就再也不會想見了,想代孩子對他說一聲再見。
希望他跟何丹泠可以幸福地生活,之前發生的事情我能忘就努力去忘,人總是要朝前走,不想自己的仇恨影響到孩子,我的孩子應該簡單而快樂地生活。
在每天的生活中,我都期盼着何祁能夠快點好,對於寶寶一天天的成長,我變得焦慮,然而,就在我不安的時刻裡,楊顯博卻出現了,他來得沒有一點徵兆,也沒有人通知我們說他要來。
我坐在花園的搖椅裡閉目養神的時候,感覺眼前的陽光被擋住了,心想一定是何祁那壞小子來鬧了。“小祁,玩你自己的去,我要曬太陽。”
見他沒有走開,不知道又鬧什麼便扭了,“何大少爺,您找
小保姆有什麼事啊?”
我極其不情願地睜開眼睛,打算好好教訓一下他,可是眼前站着的人使我下意識地緊緊抓住搖椅的扶手,他怎麼會來?
“你,好久不見。”驚嚇之餘,我禮貌地與他打招呼。
“嗯。”他站着俯視我,輕輕點頭。
“你怎麼來了?見到何祁了嗎?”我從搖椅上起來,姿勢艱難便扭,肚子大了後,行動更加不便。
“沒有,我過來主要找你。”楊顯博毫不忌諱地說出自己的來意。
他沒經過何祁的同意怎麼會進來?難道管家認識他?話說何祁那傢伙跑哪裡去了?我有點怕一個人面對楊顯博。
“找我?有什麼事嗎?”他可以坦然地表達自己的意願,而我卻不能平靜地接受,我開始在心裡胡亂地猜測,僅僅幾秒鐘,已經有閃過無數個念頭。
“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想,想我曾對你做過的,想我曾經對你說過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意,通過這段時間的思考,我懂了,懂了自己的心。”他看着我,目光由冷靜變得灼熱。
我害怕這樣的目光,每當他這樣看我的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正被扒光了綁在他的面前,所以我避開了他的視線,緩緩朝別處走了幾步,平緩自己緊張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是嗎?”我看着滿園的鮮花,內心卻無法高興,再鮮豔美麗的花朵,總有凋零的一天,到時候便不會有人駐足欣賞。
“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告訴你,我……”
“博,你來了居然不找我!”何祁滿頭大汗地跑到楊顯博的身邊,不滿地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
“你剛纔不在。”楊顯博笑笑,何祁變小之後,他們的感情似乎好了許多,兩個人之間的仇恨,若其中一個已經不記得了,那另一個也會很難恨起來。
“我在這裡都無聊死
了,難得你來,走,陪我玩。”何祁把楊顯博拉走。
看着他們走了,我回到搖椅旁,卻不是繼續享受太陽,心變得更亂了,剛纔楊顯博說的那一番,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聽懂,如果說懂了,那我懂了什麼,如果說不懂,可是他的話裡明明是希望我可以原諒他,並回到他的身邊,可是他愛不愛我,我還是沒辦法確定。但是,無論如何,我跟他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他是殺害我父母的兇手,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孩子,是媽媽對不起你,沒辦法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但是我相信我的寶寶一定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樣幸福。
沒辦法繼續待在花園裡,我挺着肚子走回屋裡,剛好碰上兩個汗人,他們手裡抱着籃球,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乾的,而且還滴着水,我驚訝,是去打籃球還是去游泳的啊?怎麼會這麼誇張!
“小保姆,讓其他人準備晚飯,今天我要和博好好吃一頓。”何祁拉着楊顯博上樓,我與楊顯博匆匆擦過一眼,看不出掩藏着什麼。
我吩咐完管家就回房間裡看書,其實就是發呆,直到何祁敲開我的門,讓我出去吃飯,家裡的其他傭人都已經習慣了,他們從來沒有把我當作是一個傭人,總覺得我跟他們的少爺有什麼微妙的關係,不過,從來都不會問。
何祁在吃飯的時候還是那麼活躍,跟楊顯博說自己在美國這段時間的事情,楊顯博也很配合,跟他聊得很開心,我看着他們兩個,覺得這樣的畫面很奇怪,在我的想象中,他們以前應該不是這個樣子,而是換一換,因爲楊顯博纔是痞痞的壞小孩,而何祁應該安靜許多才對。
“博,你準備在這裡待幾天?”何祁一直處在興奮狀態。
“大概……”他的眼神飄過我定格在他面前的菜上,“兩三天吧。”
“這麼短啊?幹嘛不多待幾天?”
“公司還有事情,不能出來太久。”楊顯博賠笑地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