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回到故里,但在習初看來,約瑟的態度竟不及一個過客。沒有絲毫的熱情可言。
很顯然,幼年的傷害遠遠比想象的嚴重。
習初初見蘭婧雪的時候,曾經聽她提及過約瑟對白家的人深惡痛絕……
蘭婧雪也曾提及到約瑟的身世,只是一帶而過,細情習初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十幾歲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父親另娶新歡。
我從此失去了媽媽,也失去了爸爸,失去了我溫暖的家。
我在那個時候,就一無所有了。”習初爲了給約瑟療傷唯有揭開了自己的傷疤。
“從來沒有聽你談起過,呵呵,同是天涯零落人。”約瑟悵然的說到。
“我一直在怨恨與自閉中生活了很多年。
值得慶幸的是,在我選擇出國之前,我重新接受了我的爸爸和繼母,還有我曾經離開過的家。
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生活在怨恨裡的人,永遠感受不到一絲真正的快樂。
自己已經很不幸了,真沒有必要拿痛苦懲罰自己,只要放下了,心自在,人自在。”
習初希望約瑟也會像自己一樣早點解脫出來。
雖然他看上去很是陽光,但是在他內心的某個角落,永遠落下一把鎖。
封閉的心門,一直沒有接受到陽光的照耀。
“我很爲你感到高興,只是,我並沒有你幸運,聽上去似乎我要比你慘上一千倍,呵呵,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約瑟玩世不恭的說道。
“也許大家是有苦衷的,抑或有些別的什麼,包括她自身的問題,此次回來,能化解的還是化解吧,人生苦短,何必愁長。”
“你很善良,善良的就像花兒一樣,爲了別人療傷,你默默的散發着芳香……”約瑟自編自唱起來
“只要你的傷口痊癒了,我願意做你所說的鮮花。”習初揚眉俏皮的說道。
“真的?”約瑟一時激動,下意識的攥住了習初的小手。
習初頓時怔住,約瑟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
他適時地鬆開手道:“你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我還有親媽媽,此生有你倆相伴,夫復何求?”
約瑟極力的組織語言,把剛剛的尷尬氣氛化解纔好。
習初回過神來,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真是簡單的人,長了一個複雜的腦袋。
“再親又能怎樣?又沒有血緣關係,有血緣關係的又不認,隨你去了,懶得管你。”習初嗔怪道。
“怎麼你也得容我想一想吧,這麼多年來,我就從來沒有按着這個思路想過這個問題,總要有個過程吧?”約瑟耍着賴說道。
看到約瑟鬆口,習初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強扭的瓜不甜,一切還要他自己轉變才行。
說話間,醫院已經到了,約瑟打開車門,陪在習初身畔一同向裡面走去。
威廉教授正在專心的研究新的患者病例。
敲門聲響過,走進來的兩個人,真真的讓他驚訝不已。
“習小姐,這不會是真的吧?”威廉教授向上推了推眼鏡,眼睛卻一直定在習初的肚子上。
習初俏皮的一笑,“沒錯哦,您看到的就是事實,我說過的,我可以。”
“從醫大半輩子了,看過犟的,就沒有看過像你這麼犟的。爲了所愛的人,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威廉教授一直對習初的選擇耿耿於懷。
“現在的我,不是很好嘛?我知道您是爲了我好,現在,我不是完完整整的站在你的面前嗎?”習初溫笑着說道。
“來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否則,你怎麼會主動地跑來。”
說完,他率先走在前面,習初吐了一下舌頭,乖乖的跟在身後
檢查結果出來之後,威廉教授的面部表情變化莫測,簡直就是遺傳了川劇的變臉。
“你服用了什麼藥物嗎?看上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的那麼一發而不可收拾。
“沒有,自從您開的藥服完以後,就再沒有服過任何藥物。”習初如實的答道。
“這倒奇怪了,別無其他?”威廉教授單手捏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事看開了,放下了,心情也就平和了很多。”習初笑眯眯地說道。
“心情與疾病的康復會有舉足重輕的關係,不管怎麼說,一切正向着好的方向發展,你的選擇,至少現在看起來是對的。恭喜你。”
“教授,是不是說一直到分娩之前,都會沒有太大的閃失,一帆風順了呢?”習初激動的問道。
“也不是這樣的,隨着孕程的發展,胎兒的發育越來越快,對母體的負擔會逐漸加強,所以說風險還是很大的。
特別是將近臨盆的前一週,一定要加倍小心。”威廉教授叮囑道
習初謹記教授的話,輕輕的點頭。
正在這時,身旁約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約瑟接通後說道。
“您好,約瑟先生,是這樣的,有一位先生看上了你的作品,您看,您是不是有意出售?”電話那端傳來工作人員的問話。
“當然,不過,他看上的是哪件作品?”約瑟反問道
“就是那件《東方朱麗葉》。”
“抱歉,麻煩你轉告對方,這件作品我只展不售。其他的任何一幅都可以。”約瑟果斷的拒絕道
“但是,約瑟先生,賣家說了,他一定要買下那件作品,只要你開個價,他決不還口。”
“我已經說過了,那件作品只展不售。”
約瑟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就連習初也感受到了約瑟的情緒變化。
“對不起,約瑟先生,這位先生希望您能到現場來,他會一直等下去……”
“那就讓他等下去好了,我不會浪費我的時間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約瑟說完毅然而然的掛斷了電話。
“今天我是領教了大畫家的風采了,有範兒,不過,我正奇怪着呢,有人欣賞你的作品不是好事嗎?幹嘛不賣掉呢?真是想不明白。”習初百思不得其解。
“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幅作品與自己摯愛的人有關,他不願意與人分享,專屬於自己而已。”
一旁的威廉教授十分明瞭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