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081 那場大火裡,還有一人
林盛夏冷冷的笑了一聲,看來傅婉儀已經在這棟房子裡有了屬於自己的人脈。
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用着手勢暗示容媽不要有任何的動作,她以着緩慢的速度走到門邊,門縫的光卻在下一刻敞亮了開來,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
林盛夏將門打開,一道背影映入到她眼底。
“站住!”冷冷的兩個字脫口而出,對方雖然停下了腳步但卻一直低着頭!
“轉過身來!”
林盛夏倚靠着門邊,神情怡然自得的看着這個稍顯陌生的傭人,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她是傅婉儀進門之後不久招進來的,看着歲數也不小了,眉宇之間帶着一種難馴的乖張。林盛夏只是這樣安靜的看着她,反倒是對方有些按耐不住的用眼角斜睨着她,似乎是在揣摩着這個年輕人的心思。
“剛纔在房間門口做什麼?”林盛夏的笑容很和氣,看在對方的眼中又是另一番的味道。
原本有關於林盛夏的閒言碎語有很多,其中一條便是她的性子乖張不好應付,還有人說單單是看着她那雙眼睛便會讓人有一股心底發寒的感覺,可是看在這個女傭的眼裡,只覺得林盛夏也不過是爾爾!
心裡的警惕多少的褪去了一分。
“我只是從門前經過而已,小姐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對方慌張的開口,眼裡卻沒有一絲的慌亂,很明顯是早已經想好的說辭!
“我不過是問問而已,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林盛夏只是平靜的看着對方,看樣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看你的臉有些生,是新來的傭人麼?”
林盛夏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種不容人拒絕回答的壓力。
“回林小姐,你可以叫我陳媽。”陳媽的回答滴水不漏,讓人看不透任何的玄機。
“陳媽是麼?那麻煩你幫忙將容媽房間在打掃一遍好了!”
與在樓下時的戾氣不同,此時的林盛夏聲音速度刻意的放緩。
“小姐這是在爲難我麼?剛纔那房間有傭人打掃過一遍了!”
陳媽的聲音傳進林盛夏的耳中,冷芒在林盛夏的眼底一閃而過。15530561
“怎麼?別的傭人打掃不乾淨我就不能讓你在重新打掃一遍麼?難道我現在連指揮一個傭人的權力都沒有了?”
林盛夏突然翻臉無情,姣美的臉龐在走廊的燈光下看起來尤爲的冷凝。
陳媽遲疑了一下,心裡有些發憷,最後爲了不惹麻煩還是趕忙道歉。
“林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現在可以請你幫容媽收拾房間了麼?”林盛夏的聲音恢復往日淡淡的語調,眼神落在陳媽的手腕處。
她的眼神好似能夠穿透所有的秘密,陳媽下意識的捂緊了自己的袖口,似是要隱藏什麼。
陳媽只覺得片刻之間一股寒氣從腳心升騰起來,直抵在內心深處。
爲了躲開林盛夏的視線,陳媽快步的走向容媽的房間內,剛一進門看到她手中還攥着一張紙,還想要不着痕跡的打量着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
一隻手突然從後面搭上了陳媽的肩膀,嚇得她一哆嗦。
“陳媽那麼害怕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林盛夏一邊將房間內的吊燈打開,一邊沉聲的說道。
陳媽連聲稱是,趕忙從牀鋪開始收拾起來。
容媽像是來時的那樣木訥的站在角落裡,低着頭也不說話,只是將那張紙緊緊的攥在自己手心裡,彷彿誰來了都搶不了去!
林盛夏雙手環繞在胸前,安靜的看着陳媽打掃,或許是急於擺脫掉林盛夏給與的壓力,陳媽的動作很是麻利,三兩下便將稍顯凌亂的牀鋪整理好。
直起腰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許痛苦,看來是腰有毛病!
她單手撐在腰間,有一物光亮在她的手腕處閃現了開來,容媽看的分明,臉上的表情一驚,旋即擡起頭來看向林盛夏。
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她闡明!
林盛夏不動聲色的衝着容媽搖了搖頭,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開了口。
“陳媽的腰好像不太好的樣子,這裡不用你收拾了,下去休息吧,省的被人說我林盛夏苛待傭人!”
陳媽聽到林盛夏這麼說面色一喜,趕忙道謝着離開。
林盛夏一直冷冷的凝視着她的背影,許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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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走後,容媽快步的走到林盛夏身邊,張了張口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在紙上寫了起來。13acV。
林盛夏仔細的將門關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陰沉沉的。
重新坐回到剛纔位置,容媽的紙也遞了過來。
“那是你母親的鐲子!”林盛夏危險的眯起了雙眸,隨後從紙上的字跡落在了容媽的臉上。
她到底是誰?爲何連自己母親的東西都知道?
不錯,剛纔從陳媽手上的鐲子露出來的時候自己就認出來了,那分明就是屬於母親的,那通透細緻的鐲體色正種透,水頭足,是難等可貴的好玉種!
那樣的玉鐲現如今沒有幾十萬是絕對拿不下來的,而陳媽一個小小的傭人竟然能夠戴的起這樣昂貴的鐲子,還真是不簡單!
只是自己知道是因爲母親給自己留了一隻一模一樣的,所以她才能夠一眼辨別出來。
可是容媽呢?她又怎麼會知道?
“我說過,我曾經是伺候少夫人的傭人,你母親來找我們家少夫人時,那鐲子時常帶着!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容媽快速的在紙上寫下這樣的字跡,林盛夏半天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場大火,你知道多少?”許久之後,她再度的開口。
只是這一次,林盛夏也隨着容媽在紙上寫了起來。
容媽的眸光微閃,思慮了不多時便再度的寫上一句話!
“那場大火裡,應該還有一人!”
闊別了這麼多年,那場意外的大火竟然又有了驚人的訊息爆出!
林盛夏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發的加快了。
“今天晚上你我二人什麼都沒有說,容媽聽明白了麼?”突然的,林盛夏笑了笑,將那張紙拿在了手中。
纖纖的手指不緊不慢的將寫滿了字的紙撕開,隨後泡進面前盛滿了水的杯子裡,很快的,字跡便被暈染了開來,不過片刻的時間便再也看清楚那上面曾經寫過什麼!
容媽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想到林盛夏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只是隨後,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怕這看似風平浪靜的林家宅子裡面,還指不定有多少污垢!
“既然沒事的話,容媽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回房了!”林盛夏站起身來,胃部卻有些不適,用手稍稍的擋在脣邊,似乎是有些噁心。
容媽伸出手就想要攙扶她一下,卻見林盛夏搖了搖頭,轉身便走出了房間。
看着她略顯消瘦的背影,容媽忍不住的在心裡暗暗的嘆息着!
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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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容媽的房間,林盛夏一如往常的下樓喝了杯水,這才重新上樓回了房間。
角落裡,原本早就應該離開的陳媽露出一個腦袋,眼神落在林盛夏閉合的房門上,似乎是在琢磨着什麼。
房間內,林盛夏打開抽屜將藏在最裡面的玉鐲拿了出來,就着燈光那鐲身透出流光溢彩。
原本平靜的表情龜裂了開來,山雨欲來的陰霾將那張姣美動人的臉映襯的更爲攝人心魄。
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意外的打破了一室的冷意。
仔細的將玉鐲重新收回到抽屜內,林盛夏隨後接起了電話。
“下樓到門口來。”冰冷的聲音透過手機話筒聽起來就更無任何感情,林盛夏一怔,竟然是顧澤愷!
“有什麼事情麼?”如果比冷的話,他倒是一個絕佳的對手!
“我在你家門口,有話想要對你說,你下來。”
片刻之後,顧澤愷的聲音再度傳來,似乎還摻雜着不耐煩。
林盛夏的眸光微黯,在剛剛得知了一個大消息的現在,她實在沒有什麼心氣聽他的冷嘲熱諷。
“有什麼話明天到公司在說吧,我現在要睡覺了。”林盛夏剛想要掛斷電話,電話那頭顧澤愷的聲音再度傳來,而她胃裡不舒服的感覺更爲明顯了起來。
“是有關於我們兩個人的婚事,如果你現在不下來,就別怪我沒有通知你!”
說完這句話,顧澤愷摔先的掛斷了電話。
林盛夏啞然失笑的看着只剩下忙音的手機,就連電話也要他先掛斷才高興是麼?
這樣的念頭剛剛浮現在心底,想要嘔吐的衝動更爲明顯了起來,扔下手機快步的向着房間內的洗手間跑去,急急忙忙的就着盥洗盆開始嘔吐起來。
這一天她本來就沒有吃什麼東西,現如今更是沒有什麼能夠吐出來的,到最後只剩下苦膽水一樣的東西。
回聲空蕩蕩的,沒有人來安慰她。
也沒有人問她到底還好不好!
打開水龍頭讓嘔吐出來的苦膽水沖走,她擡起頭來看着鏡子裡自己略顯慘白的臉色,以及因爲之前嘔吐而溼潤的眼睛,無聲而又淒涼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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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夏天,但是晚上的涼風還是吹的有些冷,林盛夏將米色的披肩裹了裹,示意門衛將門打開。
黑色的邁巴赫停在不遠處,黑漆漆的車窗看不出裡面到底有什麼。
林盛夏剛一靠近,副駕駛的車門便從裡面被打開。
她並沒有刻意的迴避,徑直的上了車,真皮的座椅依舊像是上次坐起來那麼的舒服,車窗被中控壓下一半,隨機紅光在昏暗的車廂內,隨後煙味傳來。
林盛夏想也沒想的伸出手便將他手中的煙捏了過來,就着半開的車窗,扔了出去。
“就算是你不喜見我,也不要讓我和孩子吸二手菸!”
林盛夏的聲音冷冷的,聽起來似乎很是平靜,早在上車之前,她就已經將眼底的情緒全部的收好,她不會讓顧澤愷看出自己的情意,也不會讓他利用自己的弱點來對付自己!
“我不會和你結婚!”
顧澤愷的聲音聽起來很堅決,甚至不帶一絲的猶豫,昏暗的車廂內,林盛夏並不能很仔細的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她卻生平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的表情。
她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她想!
“看來蘇暖真的對你很重要!”或許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此時她平靜的語調,明明心裡已經難過的快要發瘋,她卻還是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與往日裡一樣的正常。
“她是我最愛的女人!”沒有冷嘲熱諷,顧澤愷的聲音格外的鄭重。
林盛夏的嘴角勾起了諷刺的笑,最愛?男人永遠都以爲自己現在所愛的女人是一輩子的最愛,可是分手幾年再回頭看看,此時的信誓旦旦又是多麼的可笑!
“是麼?那你最好要開始忘記她了。不過過不久之後我們兩個人的婚禮,我倒是想要邀請蘇暖來現場參觀一下!”
林盛夏的話音剛落,眼前一道黑光一閃,男人有力的大掌撐在副駕駛的車窗玻璃位置,將她嬌小的身形死死的困在裡面。
那雙深邃的眸中,盛滿了顯而易見的痛苦!
林盛夏的心像是被猛烈的刺中一般,爲了蘇暖——這個男人竟然真的願意將平日裡的尊嚴拋棄!
蘇暖,到底有多麼大的魔力?能夠令顧澤愷做出這樣的退讓?
“明天我會帶蘇暖回顧家,不論你願意不願意,我都希望你可以前來幫我說服我爺爺!”專屬於顧澤愷的熱氣撲面而來,昏暗的空間裡,林盛夏看不出喜怒,或許這個時候她是應該生氣的,可是爲何——她卻只覺得悲哀?
“讓我去說服你爺爺?顧澤愷,你不覺得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麼?”林盛夏真的就這樣笑出了聲音,甚至有剎不住車的架勢。
鬆軟的發隨着她的動作自然的垂落在臉頰一旁,有些甚至還落在了顧澤愷的手背上,那觸感令這男人猶如被火苗灼傷一般的甩開,似乎連沾染上她的味道都是一種罪過!
“我要娶得人是蘇暖,這個孩子你自然可以生下來,我和蘇暖會好好的對待他的,蘇暖也說了,她會將你的孩子視爲己出,只要你願意放手!”
顧澤愷的話說的極慢,似乎是想要讓林盛夏清清楚楚的聽到自己說了什麼!
林盛夏清脆的笑聲戛然而止,在聽到顧澤愷與蘇暖覬覦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時,眸光冷淡了太多太多!
“視爲己出?”林盛夏的聲音越發的平靜了,可是這份平靜的背後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顧澤愷,在你眼裡,我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女人?”林盛夏幽幽的開口,在這樣的夏日夜晚,顯得尤爲別有深意。
“睚眥必報、精於算計、工於心計!”三個詞十二個字從顧澤愷的口中說出來顯得尤爲諷刺,雖然早就知道自己在顧澤愷的心裡沒有什麼好的印象,可是他這麼毫不留情的開口,終究還是傷了她的心。
“那你應該知道,若是屬於我的東西被別人搶走,我會有怎樣的反應!”
林盛夏已經沒有了在繼續說下去的心情,剛剛經歷過孕吐,她的腦袋有些疼。
“我不像是你們有那麼多顧慮得事情,在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的人早已經走了,哪怕是玉石俱焚我也不會讓別人輕易搶走屬於我的東西!顧澤愷,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你有想要保護的人,而我沒有!所以你不會去傷害自己,可是我會!我會利用我手中所有的手段來讓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好過!你聽明白了麼?”
林盛夏靜靜的移開了黑眸,她的面色很是平靜,哪怕是說出了這麼惡毒的話語,也不能撼動她任何的表情。
顧澤愷大爲吃驚,他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一般的,用着那雙薄涼的眼眸掃視着她,似乎想要知道林盛夏說的到底是真是假!盛冷來婉縫。
林盛夏不怕被他這麼看着,因爲她心裡在清楚不過,自己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屬於她的東西,若是終有一日會被別人搶走,她會搶在那之前將那物事給銷燬!
“我言盡於此,如果顧總裁還有什麼想法的話倒不如明天見到顧爺爺的時候一併說出來,或許還能夠起點作用!”林盛夏這麼說着,手指扣在車門上,輕輕一推便打開了。
“對了,你說你明日要帶蘇暖回去,不介意多一個人去看看好戲吧?”
臨下車之前,林盛夏緩緩的轉過頭來。
夜涼如水,皓白的月光傾灑在她的臉上,這是白日裡絕對不會出現的林盛夏,她穿着隨性的衣服,披散着發,眉宇之間卻又帶着笑意。
顧澤愷的心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們兩人又如何會知道,不遠處一雙幽幽的眼眸將這一幕全然的收入到眼底。
夜,更爲漆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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