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雪家人都睡下了,只有琪凡的屋子裡,還隱約看的見微弱的燈光。
琪凡將一直戴在手腕上,看着像硬塑材質很不起眼的米色手鐲取下來。
輕輕一掰,成了一個弧形的細長條。
再往耳朵上一扣,就開始……
“將軍,是誰要殺李明靜?”稚嫩而有些低沉的童音,像是在把玩電話玩具。
話畢,手鐲一端有瑩綠色的光開始閃爍,有點像夜光棒。
沒閃幾下,就聽到那頭的迴應。“這些不是你該關心的……什麼時候動手?”
原來手鐲是隱秘式通訊器,而琪凡的聲音正是接通通訊器的暗號。
“能取消這次行動嗎?”黑暗的屋子裡,通訊器顯示燈,照在琪凡的小臉上,忽明忽暗。
“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會有人頂替你的位置,完成任務。而你…有什麼懲罰,你應該很清楚……”
“我知道,爸爸,可是…明靜阿姨……能不殺她嗎?…”琪凡一着急,底喊了出來。
“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能叫我爸爸,你忘了嗎?”將軍聲音冷硬,聽不出絲毫感情。
將軍的兒子,是要繼承將軍的‘事業’的,爲了保證琪凡的安全,爲了讓琪凡有資格承擔那份責任。
在外人眼裡,琪凡不過是跟黑手黨訓練營裡的其他孩子一樣,是個預備中的殺手。
“對不起,將軍!”琪凡低了頭,但聲音明顯變的冰冷。
“僱主不退訂的話,李明靜必須死……這是規矩。”
“那僱主……沒有其他辦法嗎?”琪凡面露喜色,但隨即又黯淡下來。
僱主信息是不會告訴殺手的,連將軍都未必知道,只有接單人知道。
聯繫不到僱主就是知道這個方法也白搭。
“除非……李明靜殺掉所有去刺殺她的人……”也就等於滅了整個黑手黨。
而事實上,從沒有僱主退訂這樣的事出現過。
請黑手黨辦事的收費是非常高的,五倍的賠償,沒幾個人悔的起。
“……爸爸,李明靜是好人!”我不想她死,琪凡知道只要將軍想放過一個人,一定可以。聲音變的細柔,重複着,希望爸爸能動惻隱之心。
琪凡的印象中,‘媽咪’這個詞很模糊。
但是現在,李明靜是悅悅的媽媽,這幾天,李明靜對他也像對悅悅一樣。
琪凡有時候真想跟着悅悅叫聲‘媽咪’試試。
“琪凡,不要被表象矇蔽了雙眼,是人就有私心,沒有絕對的好人……好了,不說了,記住,我給你最後三天時間……”
手鐲通訊器上的微光隨着將軍的話,停止了閃爍。
通訊被徹底切斷了。
…爸爸,我不想殺明靜阿姨……我也想要媽咪,像明靜阿姨一樣有着天使笑容的媽咪……
琪凡很想這麼對爸爸說,但是,是不能提‘媽咪’這個詞的。
…怎麼辦?…
就算琪凡不殺李明靜,三天後也會有其他殺手來繼續。
琪凡將手鐲戴在手上,無奈的鑽進被窩。
小小的他,居然也因煩心事,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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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恰逢週末。
琪凡拿着熊貓筆,盯着李明靜。
尋找着開槍的機會,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但無論多少次,他都下不了手。
不行,如果其他人來殺李明靜,一定會……
琪凡聯想到殺手擰斷人脖子的景象,就一陣陣的背脊發冷。
看到李明靜將雪炎龍推到院子裡,晨起的陽光一點不熱,很舒服。
琪凡悄悄拿起了熊貓筆隱形槍,對中了李明靜的心臟。
就在雪明靜與雪炎龍幾步外,幾天下來,老被琪凡跟着。
雪明靜已經見怪不怪了,還以爲琪凡是因爲失去雙親纔會非常渴望靠近親情呢!
這個距離,要射中李明靜,對於一個訓練有素的預備殺手來說,比捏死只螞蟻都容易。
只需要輕輕按下去,就可以要了李明靜的命。
琪凡有些緊張,甚至連按着按鈕的手,都在微動,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漸漸靠近的,一臉壞笑的悅悅。
“哇!”悅悅突然從身後拍上琪凡一把,喊了一聲。
看着琪凡驚怕的樣子,悅悅滿意的咯咯直樂。
琪凡一驚,有些發懵,猛然瞪大眼睛,低頭,發現已經按下了槍子兒的發射按鈕。
倒吸一口涼氣,不顧悅悅的取笑,看向院裡的李明靜。
李明靜端着涼茶,正在一勺一勺的餵給雪炎龍,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琪凡,給我看看。”悅悅見琪凡手握熊貓筆,正在發愣,想起這隻筆有貓膩,又開始好奇起來。
“不給看。”琪凡瞪了悅悅一眼,轉身上樓。
走了幾步,又心情大好的跑上了樓梯,李明靜沒有死……
進了自己的房子,不顧悅悅大聲的拍門。
琪凡一個人想自己的心事。
該高興嗎?
沒殺掉……還得殺……
怎麼辦?
琪凡很煩,不想殺,可是不殺的話……
手裡轉着熊貓筆,突然想起來,熊貓頭裡的那顆藥丸。
一顆濃縮了的安眠藥,可以讓人毫無知覺,沒有痛苦的死去。
今天是將軍限時的最後一天了,晚上將藥丸放進李明靜的食物裡……
琪凡大大的嘆了口氣,滾到牀上。
好煩,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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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亭與蘇琉得到消息,聽說雪炎龍病危,沒幾天可活了。
兩人馬不停蹄的趕回來,買通黑手黨刺殺李明靜的事,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應該早就成功了,正好雪炎龍又翹辮子。
這真是……連天都在幫他們啊!
接下來的事,也就剩兩人悠哉悠哉的繼承雪炎龍的財產了。
可讓雪亭與蘇琉萬萬沒想到的是,剛下飛機,就被蘇程堵在了機場。
因爲蘇程讓隊友黑進入了飛機運營追蹤,自個又加了追蹤目標。
也就是說,只要雪亭與蘇琉上飛機,他們的航向及目標地就會以短信形式直接傳到蘇程的手機上。
收到信息,蘇程老早就等在機場。
看見蘇琉與雪亭就將他們兩人拖拉出去,塞進了汽車。
“蘇程,太不像話了,你在幹嘛?我是你媽……”雪亭氣的不輕,蘇程一句話也沒說,一張臉黑的跟包公有一拼。
“蘇程,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蘇琉盯着駕坐上蘇程的背影,倒是比雪亭有耐心。
“你們乾的好事還問我?……”蘇程猛踩油門,速度加到了最高。
急速下,雪亭鬼叫神吼的好像車子下一秒就會‘粉身碎骨’一樣。
包括蘇琉在內,兩人嚇得都只剩下提心吊膽的份兒了。
終於,汽車停在了蘇家門口。
雪亭感覺事情不對,趁蘇程下車,推開車門就往外跑,剛跑了幾步,就被蘇程抓住了手腕。
而且另一隻手裡還抓着蘇琉。
“說不清楚,別想跑。”蘇程氣呼呼的連拉帶拽,將兩人推進了家門。
傭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個個停下手頭的活兒,愣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
“給你們放三天假,三天後再來上班……帶薪放假!”蘇程並沒有減緩走路的速度。
呃?…
幾個傭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確定少爺親自發話,老爺夫人沒有反對後。
才高興的屁顛屁顛離開了。
蘇程將蘇琉與雪亭推進房間,反鎖了門。
“蘇程!!”雪亭氣的大喊,在傭人面前,被兒子像抓小雞一樣的對待,以後還有什麼威信啊!
“爲什麼要殺李明靜?”蘇程面色冷硬,氣勢兇的嚇人。
蘇琉與雪亭均是一驚,對看一眼,被兒子識破,沒人說話。
“你們知道黑手黨是什麼人嗎?居然敢花錢僱黑手黨?……
有把柄落在他們手裡,你們以爲這輩子還有好日子過?——(蘇程的危言損聽)
你們沒有腦子嗎?不要命了?……
我就不懂了,李明靜那裡得罪你們了,非要她的命?……”蘇程連珠炮似的得得得,說的蘇琉與雪亭一愣一愣的。
雪亭是想,殺了李明靜,就不用擔心艾珊茹的死會被抖漏出來,也就不會有人來找她報仇,送她進監獄。
而且還能排除雪氏古玩被瓜分的下場。
至於李明靜的兒子悅悅,她也想過,雪炎龍將雪氏古玩的勢力收回去,就是想留給李明靜。
如果李明靜死了,八成會留給悅悅,而她會以姑婆的身份成爲悅悅最合適的監護人。
雪氏古玩自然就是她的掌中物了。
等悅悅長大,到了合法的繼承年齡,雪氏古玩早是她的了,還有悅悅什麼事兒啊!
況且,雪亭也沒打算留下悅悅這個禍根,管他是誰的兒子,斬草要除根。
過上一半年,隨便製造點小事故,讓一個孩子死,還是很容易的。
“問你們話呢?到底爲什麼?”蘇程見兩人都不說話,又急又氣。
那是兒子對父母說話的態度啊!簡直就是老子找兒子訓話。
蘇琉看了眼雪亭,他是無所謂,只要好吃好喝有錢花就成。
而且每次看到雪亭瘋狂的樣子,蘇琉都會禁不住的興奮。
也算是樂在其中了。
“你,給他們打電話。”多說無益,蘇程最着急的就是取消謀殺計劃。
一秒鐘就可以殺掉一個人,有這時間殺手要真動手,早就得手了。
真是……氣暈了,把主次給搞顛倒了……
“什麼?”蘇琉見雪亭還是氣哼哼不理人的樣子,接了蘇程的話。
“取消刺殺李明靜的計劃。”蘇程見雪亭別開臉不理他,就將電話遞給了蘇琉:“這是能救你們的最好辦法,也是唯一活命的機會。”
聽到這句話,雪亭身子一僵,轉身看向蘇程。
什麼叫‘唯一活命的機會’?不說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律法那會找上門?
……蘇程怎麼知道黑手黨有退訂的制度?
而且聯繫黑手黨,刺殺李明靜的事非常隱秘,蘇程怎麼知道?……
突然感覺‘天下無不透風的牆’這話說的很有道理。
蘇程能知道,就說明其他人也可能知道。
天哪!……
警察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雪亭緊張的倒吸一口涼氣,一想到可能要在高高的死堵牆裡度過餘生,就心底發毛,七上八下的突突直跳。
蘇琉接過電話,卻沒動,而是看向雪亭,這件事是雪亭的意思,他不過是跟着湊個熱鬧。
就是被警方抓了去,他也不過是個從犯。
“打!”雪亭很肯定,殺李明靜可以再找機會,就算雪氏古玩被李明靜繼承了,憑她一個毛丫頭,短時間內也翻不了天。
重點在他們打算殺掉李明靜的風聲可千萬別讓警察給知道了呀!
“真打?”蘇琉反問,對雪亭突然轉變的態度無所謂的樣子,話裡還帶着幾分戲味。
“真打…”雪亭點頭,有些不確定了,想拿電話,手又有些發抖。
兩人的反應出乎了蘇程的預料,蘇程以爲要磨半天嘴皮子,就雪亭的脾氣,真不是會妥協的人。
可是他們居然很輕易的就同意了。
“你確定?”蘇琉追問,這個電話打過去,就是五倍違約金啊!
一千萬美金的五倍可是五千萬美金啊!
“現在就打。”雪亭奪過電話,快速的按下號碼,按下最後一個號碼時,又快速的按了掛斷鍵。
然後瞪大了眼睛,後知後覺的看看蘇琉又看看蘇程,嘴脣抽抽着說不出話來。
“違約金多少?”蘇程一個腦袋兩個大。
黑手黨的僱擁金本來就高,五倍的話……
“五…五千萬……”雪亭嘴脣顫抖的厲害。
“什麼?…你們…你們真是……”蘇程狠狠的撓了撓頭皮,都快被氣死了。
五千萬呀!要是雪炎龍,可以輕易拿出來,可是他們……
“是美金。”蘇琉有點幸災樂禍事不關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