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桐說完,終於還是撐不住了,慢慢的朝旁邊倒下去。
凌羽瑟眼疾手快扶住他,摸了一下邱桐脖子上的大動脈,對白楚歌說:“放心吧,他死不了。”
白楚歌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我派人送你回去,我帶阿桐去醫院。”
“我跟你一起去。”
凌羽瑟看着白楚歌堅定的眼神,點頭說好。
醫院的走廊裡,凌羽瑟拉着白楚歌的手,輕輕笑着:“我今天一下子欠了阿桐兩條命。”
“爲什麼?”
“你是我的,所以這兩條命都算在我的頭上。”
白楚歌不樂意,“憑什麼,我不要。”
凌羽瑟的胳膊上纏了厚厚的紗布,想要伸手抱白楚歌,可是胳膊有點重,擡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白楚歌問:“你還好吧。”
“我沒事,倒是阿桐這個傢伙,平時沒正行,可是每次關鍵時候,他都能拼了命。”
“能有這樣一個爲你兩肋插刀的人,真好。”
白楚歌有點失神,曾經她的父親也以爲夏侯傑是一個這樣的朋友,可是當他與夏侯傑赤誠相待,甚至連發現疑點還是選擇相信的時候,夏侯傑卻毫不留情的要了他的命。
人心叵測,不是所有人都有凌羽瑟這樣的運氣的。
“楚歌,你又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
凌羽瑟拉住她的手,“楚歌,我知道你心裡有些苦一直都是一個人在忍,我不會逼你,但是隻要你需要我,我隨時都願意爲你做任何事。”
白楚歌安安靜靜的聽着他的話,默默的閉上了眼睛,聽說凌羽瑟的智商160,可是怎麼就犯了傻呢,你這樣聰明的人,難道看不出我想要利用你嗎?
還是說,他早就知道了,所以在用這樣帶着試探性的話來詐自己?
白楚歌了想了又想,實在猜不透凌羽瑟的心思,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和凌羽瑟搞好關係了。
白楚歌嘆了口氣,默默的靠在凌羽瑟的肩上。
凌羽瑟心裡微微的感傷被白楚歌這個小小的動作沖淡了,這好像是白楚歌第一次主動靠近他,他微微笑了一下,聞着白楚歌身上清新的幽香,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兒時坐在櫻花樹下的味道,粉白細小的花瓣蹁躚搖曳,好像白楚歌嬌媚可人的臉。
凌羽瑟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酸腐起來了,可是每次靠近白楚歌,除了男人最原始的慾望,他總能勾起一些別的情緒,這個女孩,讓他溫暖,讓他歡喜,讓他偶爾有些小驚喜,讓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心動。
散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斷了凌羽瑟深深沉浸的幸福,白楚歌聽到聲音,也擡起頭來,走廊的另一頭至少跑來了二十幾個人,爲首的她見過,是章慳,章慳身邊是個帶着大口罩的男人,看眼睛應該是凌楠。
章慳看見凌羽瑟就問:“阿桐怎麼樣了?”
凌羽瑟站起來,平靜的說:“沒有生命危險,阿桐的命大的很。”
“那就好。”
章慳和後面跟上來的人表情都放鬆了一些,“老大,你也受傷了?”
“沒事。”
章慳轉向白楚歌,露出個邪邪的笑容,“大嫂沒事吧?”
白楚歌站在凌羽瑟身邊,聽着這聲大嫂,心裡有點彆扭,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還是沒有說什麼,輕輕的搖了搖頭。
凌羽瑟白了他一眼,“你要是閒着,去查查今晚的事,你呆在這裡,醫生都不敢過來。”
章慳痞氣的吸了吸鼻子,“醫生要是怕我,肯定是做了虧心事了。”
“快去。”
“好吧。”
章慳聳聳肩,一揮手把自己身後的兄弟帶走了一半,凌楠常年在國外封閉訓練,回國後爲了給做一些隱秘的任務,也很少露面,他手下沒有任何人,剩下的一些都是平時跟着邱桐的。
凌楠走到凌羽瑟身邊,低聲說話,白楚歌也不知道他們倆說的是什麼,只看見凌楠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一直到手術室的燈滅了,邱桐慘白着臉,雙目緊閉,不過大夫說已經脫離了危險。
一羣人呼呼啦啦的圍了過去,七嘴八舌的叫他:“桐哥……桐哥……”
大夫趕緊說:“他需要休息,你們別吵他。”
不過人太多,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大夫說了什麼,大夫連眼睛都被擠掉了,狼狽的被擠了出來。
凌羽瑟見狀,微微的咳嗽了一聲,一羣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凌羽瑟對他們說:“把阿桐扔到吳醫生家裡,你們誰也不許打擾他。”
“好的。”
凌羽瑟說完,拉着白楚歌的手就離開了。
大夫看着凌羽瑟離開的背影,有點害怕,這個年輕人壓着帽檐看不清臉,打扮的也稀鬆平常,可是怎麼說話這麼管用?看這氣勢像是某個黑道世家的少爺,醫生拍拍胸脯,想着自己剛纔好像沒有得罪他。
凌羽瑟把白楚歌帶回家,進了大廳,僕人們看着自家少爺要吃人的眼睛,都知趣的自動退了出去。
凌羽瑟直接伸手抱住白楚歌,“你剛纔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是邱桐差點死了。”
“那如果他今天不在呢?”凌羽瑟一想到白楚歌剛纔的危險處境,就莫名其妙的心急。
白楚歌平靜的說:“那可能就是你死了……”
凌羽瑟沉了一口氣,“那我願意。”
這四個字讓白楚歌努力去封死的心一下子鬆動了,她怔怔的看着凌羽瑟,想了半天才說:“你的命太值錢了,要是爲了我死,我就賺大了。”
“那恭喜你,無論我活着還是死了,你都賺大了,我活着爲你而活,死,也會爲你而死。”
這樣炙熱的話無論聽在哪個女孩的耳朵裡,都會感動的一塌糊塗,可是這樣赤裸裸的情話在白楚歌的耳朵裡,除了諷刺還是諷刺,明明是在利用,卻騙走了他的一顆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點過分了?
“凌羽瑟,你不要總是說這樣的話……”
凌羽瑟眼裡有一閃即逝的失落,他從來沒對女人溫柔過,這種從來都是附屬品或是玩具的生物,竟然也會有這樣特殊的一個存在,可是自己僅有的一點點溫柔,在她這裡怎麼就毫無作用呢?
凌羽瑟想着,還是溫柔的笑着,“好,你不喜歡聽,我不說就是了,你喜歡什麼,我就說什麼。”
“我什麼也不喜歡……”
白楚歌已經糾結的快瘋了,她想接近凌羽瑟,想換取他的信任,想利用他的勢力來爲自己復仇,可是當凌羽瑟認真起來,她還是害怕了。
這樣的掙扎讓她看起來有點古怪,臉上的表情也是木木的。
凌羽瑟伸手去撫她的臉,問:“你怎麼了?”
“你別碰我!”白楚歌的心裡正結着大大的疙瘩,凌羽瑟的手一碰她,她下意識的伸手,猛地推開他,正推到他受傷的那隻胳膊。
凌羽瑟皺着眉頭收回了手,其實他傷的還是挺嚴重的,基本上整條小臂的外側全都磨破了,就算他心裡堅強,身體還是有反應的。
白楚歌眼睜睜的看着凌羽瑟的鼻尖冒了虛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走過去扶他到沙發上坐下,弱弱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羽瑟裝作若無其事的露出笑容,“騙你的,我沒事。”
“那就好,沒事的話,我想去睡了。”白楚歌說着,想要起身離開。
凌羽瑟突然從她身後伸出手,也顧不得胳膊的疼痛,死死的環住她不放手,“楚歌,你別走,在這陪我好不好?”
白楚歌想要掙脫開,凌羽瑟就開始哼哼:“哎呀好疼,我胳膊要疼死了……”
“凌羽瑟你剛纔不是說不疼嗎?你別裝了。”
凌羽瑟像小孩子一樣把纏着紗布的胳膊伸到白楚歌面前,“你看,好多血,我疼……”
裹得裡三層外三層的紗布,竟然已經能看見殷紅的血滲到了最外面一層,白楚歌心裡有點不忍,低低的聲音問:“你疼不疼?”
凌羽瑟笑嘻嘻的說:“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白楚歌憋着不說話,凌羽瑟笑了笑,“那你坐在這兒,陪我說說話,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好好聊過天。”
“你想聊什麼?”
“就聊聊你喜歡的東西,我認識你這麼久了,都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你總藏着自己的心思,我很想好好了解你。”
喜歡的……白楚歌的神思有點飄,以前她是個小小的女孩,喜歡媽媽做的紅燒肉,喜歡爸爸的懷抱,喜歡橘子味的棒棒糖,喜歡結着青蘋果的蘋果樹,還喜歡帶着粉紅色蝴蝶結的連衣裙,可是現在,她喜歡的,只有那些能讓她幫父母報仇的權利。
白楚歌輕輕的說:“我沒什麼喜歡的,如果非要說我一個我喜歡的東西,可能是錢吧。”
“錢?”凌羽瑟笑了,“你知道嗎?曾經有無數的女人對我說,她們喜歡我,不是爲了我的錢。”
白楚歌平靜的回答:“也許她們是爲了你的美色。”
“美色?你是在誇我長得好看嗎?”
“自戀。”
凌羽瑟扶住白楚歌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白楚歌,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孩。”
白楚歌自嘲的嘆了口氣,“是因爲我不如其他女人漂亮吧?”
“不,我認識的所有女人中,只有你不騙我,因爲你從來沒說過你愛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