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往常他的口味,這種純情的小女生從來都不是他狩獵的對向,他一向認爲戀愛就是兩個思想成熟的人在博弈,藉助對方的招數再反擊回去,越是勢均力敵,這場博弈就越持久。
但對於這樣一張涉世未深的臉,他承認自己的確有那麼絲毫地改了一如既往的觀念。
安聆音全程都在旁觀,嘴上帶着玩味的笑容,她怎麼看都覺得兩人之間會發生故事。
但這也都是以後的事了,至於現在,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聆音姐,最近小小怎麼樣了?有空的話咱們一起去看看她吧。”
莉莉薇故意避開附魔的眼神,別過頭去不去看他,將話題直接轉移到小小身上,正好這些時日小小那邊出的事兒她也想就此瞭解一下。
安聆音垂眸,她怔忡了一下,一提起小小,她心頭就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但是事情的撲朔迷離,讓她還不得不與之牽扯關係。
“她現在在別的療養院裡居住,正好我這些日子忙,也沒去看她,晚上我開車帶你去吧。”
安聆音笑得很大方,她將雙手很自然地插入風衣的口袋中,峨眉的弧度很親和,笑起來時眼睛也眯在一起,像兩條彎彎的月牙俯臥在上面。
天色見深,原本橙黃的天空逐漸被烏黑青藍取代,忙碌一天的人們,也都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莉莉薇姐姐,這個真好吃。”
莉莉薇一口一口地將鮮香的海鮮粥遞入小小的口中,小小吃的津津有味,還不忘誇讚幾句。
外面燈火通明,華燈初上,安聆音坐在真皮沙發上,面色淡然地看着牀上的兩個女孩,她眼底劃過一絲沉重的憂慮,手掌蜷縮杵在沙發的把手上,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小小似乎是吃的開心了,這些日子一直不太習慣這裡的食物,莉莉薇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便低眼輕聲詢問她,“小小這麼愛吃海鮮粥的嗎?以前媽媽經常給你做嗎?”
“沒有,是外婆給我做,我生在外婆家裡,後來外婆也帶我長大,她總給我做這些。”
小小咀嚼着口中的海蠣子,自言自語地咕噥着,聲音不大不小但卻一字不差地落入安聆音耳中。
莉莉薇似乎察覺到不對勁,便繼續發問,問題的形式很委婉,語氣也很溫柔讓人容易接受。
“那,你媽媽生下你就沒帶過你嗎?你這麼愛吃海鮮粥,她不給你做嗎?”
小小搖了搖頭,盛了一口綿綢的米粥,剛入口中,便嗚嗚咽咽地迴應着,“沒有啊,媽媽生下我,就自己一個人去城裡打工了,也是最近纔有時間來照顧我的。”
安聆音黛眉緊蹙,她瞳孔瀲出鋒利的寒芒,一字一句地咀嚼着小小脫口而出的話。
她起身,將外套整齊的放到沙發上,大步流星地邁向病牀,她反應似乎有些大,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小小的瘦的快要皮包骨的手腕。
“小小,你在哪裡出生的?你真的被外婆帶大的嗎?”
安聆音死死抓住小小的手腕不放,她的眼神說不上恐怖,但是迸射出的寒意以及眼底的犀利卻將小小看得面露恐懼,她來回地想要將自己的手腕往回拉,但都被安聆音拽了回來。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便嚇得心中一驚,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還沒有鍛煉出極強的應變能力,此時她的眼中只剩下恐懼,語無倫次,只會支支吾吾地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沒有我沒有,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瞎說的而已啊。”
小小頭搖的像撥浪鼓,但是它越是解釋,便越描越黑,而且她的眼神早就已經出來賣了她,任由她再怎麼胡言亂語,也都是做得無用功。
安聆音瞳孔斂起,她眯着雙眼,透露出危險的氣息,她逐漸鬆開小小的手,恢復了直立的站姿。
待了不久,兩人便從療養院離開。
一路上棕櫚樹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音,建在僻靜角落的假山上總會有水流的聲音嘩嘩落下,天上銀白的圓盤透過樹葉的縫隙密密麻麻的打在鵝卵石的小徑上。
“聆音姐,這怎麼辦啊,小小說的話,完全和一開始有了不少出處啊。”
莉莉薇一直跟在安聆音身邊,她們的步速很慢,很慵懶,也足夠地給兩人留出了思考空間,但是從樓上走到樓下,兩人一言未發,氣氛安靜的詭譎。
她憋不住心中的困惑,似乎事情的真假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漏洞,她自然也想知道安聆音對下一步是從何打算。
“嗯,我知道,這樣,你幫我調查一下她外婆家的住址,我要帶着小小親自去問。”
安聆音眼中的犀利如同夜裡的一把閃着刺眼光芒的利刃,似乎可以一把將人心中的要害擊中,她輕描淡寫地開口,清冷的嗓音和着漆黑的夜幾乎要融爲一體。
莉莉薇頷首,兩人上車後便開回別墅。
回去的傍晚,莉莉薇就效率很高地全方位調查起外婆家的住址,期間還請了傅臻幫忙。
她按着鼠標的右鍵,將對面發來的一串字複製,找到安聆音的小窗,將其複製,隨後按了回車,也就大功告成了。
她抻抻懶腰,揉着發酸的脖子,走進浴室洗漱,一天的忙碌也就見了緩解。
次日清晨,安聆音很快就收到莉莉薇發來的地址,她簡單地化了個妝,吃了頓早餐,就一個人出發。
因爲她是起來最早的,就將家裡這三個小饞貓的伙食做好,提前擺在了桌子上。
——
江城曙光療養院。
安聆音穿着一身米色的風衣,臉上架着一副墨鏡,牽着小小走出大門。
“阿姨,我們今天,去哪裡啊?”,小小坐在後排將安全帶繫好,轉過頭來看着安聆音的背影。
擋在墨鏡下的一雙美目中劃過流光,她殷紅的脣瓣隨之翕動,聲音徐徐從喉嚨裡傳出,“小小我帶你去看你外婆,你不是很久沒有看見他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