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白薔薇好似聽到極其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只是……她笑得越肆意，凱爾那顆卑微的心越痛如刀絞。
“薔薇，別這樣，好嗎？”凱爾眼圈泛紅，小心翼翼地勸道。
似乎笑夠了，白薔薇漫不經心地盯着對面一臉寒意的女人，道：“杜姜不要我，是他不顧往日夫妻情分，狠心地拋棄我們母女二人。”
“我原本感恩他爲了我捨棄一切，畢竟當時他能爲我捨棄杜家三少爺的身份，捨棄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只是爲了與我在一起！”
說到這裡，她陡然拔高嗓音，因爲太過激動，顯得有些瘋癲，“我本以爲苦盡甘來，可他竟然爲了一個賤女人拋棄了我們母女！帶着那女人遠走高飛，去了國外逍遙快活！”
沐婉寧明白了，爲了證實心中所想，遂問道：“先前你附身在小靈身上，就是因爲她是杜三少和其妻子的後代，是嗎？”
白薔薇沒做聲。
看來是猜對了。
沐婉寧再次直指問題關鍵，“時至今日，你的女兒是否還在世？”
白薔薇微微怔愣，隨即冷嗤一聲，“沒想到你還挺聰明。”
她挑着媚眼，輕蔑一笑，“想要知道答案，也不是不可以。只需我先殺了你，等你成爲我手中傀儡，我再告訴你。”
說罷，她周身黑氣大盛，一觸即發。
不料，剛出手就被驟然出現的六芒星陣法阻隔在二人中間！
白薔薇僵硬地轉過頭，詫異不解地望向身旁的凱爾，“你……你幹什麼？”
“收手吧，薔薇，她是無辜的。”凱爾滿臉痛惜地勸道。
在他心裡，白薔薇是純潔無瑕的白月光，也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可當他親眼所見，自己心中的白月光竟然爲了一己私慾亂殺無辜，長久以來的心中信仰轟然倒塌。
“無辜？難道我不無辜嗎？”白薔薇怒了，吼道：“被心愛的男人拋棄，被街坊鄰居指責唾罵，這些都是誰害得？！”
說到這裡，白薔薇似乎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忽明忽暗的身體正微微顫抖，“他對我和女兒的死活不管不顧，那賤女人還帶着一幫人過來羞辱我，使得我和女兒舉步維艱，任人宰割。”
“沒有他的縱容默許，那賤女人怎能那般囂張，這一切的一切誰又來同情我！”
“薔薇，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遠去。”凱爾的話語極盡卑微，那滿臉痛惜的神情深深灼傷了她的眼。
白薔薇垂眸沉默片刻，隨即逐漸緊握拳頭，血紅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她極力撫平心中翻滾的情緒，低喝道：“夠了！我不愛你，你走吧！”
“薔薇……”凱爾的眼角默默流下血淚。
此刻，他的心好似千瘡百孔，破爛不堪。
徹底淪爲透明人的沐婉寧終於看不下去了，雖然很同情兩人的遭遇，但現在並不是煽情的時候。
她決定快刀斬亂麻，當即喝道：“白薔薇，廢話少說，今日我便匡扶正義，殺了你這孽障！”
白薔薇眯了眯眼，全身怨氣沖天，六芒星陣法瞬間幻滅。
一人一惡靈本就各自憋着一口惡氣，現在沒了阻攔，自然傾盡全力，打的不分上下，難解難分。
沐婉寧之所以與她正面較量，就是見白薔薇已是強弩之末，纔敢與她硬剛。
不然，縱使十個沐婉寧也不是白薔薇的對手。
畢竟白薔薇可是百年惡靈，其實力不容小覷。
這時，隨着一道鋒芒閃過，沐婉寧手中的短刀正狠狠地插進白薔薇的胸口。
那一刻，凱爾整個人都愣住了。
沐婉寧口中飛快默唸咒語：“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與此同時，白薔薇低頭看向插入自己胸口的法器，不禁悽然一笑，笑容充滿了絕望、悔恨與眷戀。
身後傳來凱爾淒厲的哭泣聲，“不要！”
對不起，凱爾！
她自知再無迴旋之地，忽然雙手緊握泛着靈力光暈的刀刃，猛然將短刀拔了出來。
胸口處的黑洞沿着手臂逐漸龜裂直至全身。
白光從裂縫中射出，頃刻間，白薔薇周身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隨着“砰——”的一聲驚天震地的巨響，白薔薇如煙花般炸裂開來。
就如同她璀璨又波盪起伏的人生。
最後徹底消散於天地間，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防禦結界外，目不轉睛地望着這一切的李鴻曦三人，都各懷心事，臉色複雜地看着她。
“薔薇，薔薇……”凱爾失魂落魄地仰望上空，口中不停唸叨着她的名字。
“一切都結束了，凱爾。”沐婉寧幽幽道。
聞言，凱爾的目光移到沐婉寧身上，原先明亮深邃的眸子已然暗淡無光，“你已成功殺了她，恭喜。”
沐婉寧深吸了口氣，喉嚨裡滾動着難以說出口的話語，最終只是低聲道出三個字：“對不起。”
時間彷彿過了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
良久，凱爾木然將籠罩在二人身上的鳥籠收回。
他望着手中已經縮小，泛着紫色光暈的精緻鳥籠，解釋道：“這是禁錮之籠，高階防禦靈器，堅不可摧。除了實力逆天的法師能將其毀滅之外，一般人都無法做到。”
沐婉寧感到腦袋似乎不夠用了。
沉默片刻，她忽然明白了什麼，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我殺了你的心上人，你確定要把如此珍貴的靈器送給我？”
凱爾依然神情淡漠，“你們華國有句俗語：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都是註定好了的定數。薔薇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了別人。”
沐婉寧再次深深地打量面前黯然神傷的男人，她知道，此刻的凱爾心痛至極，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她又何嘗不知。
“凱爾，是時候放手了。”
說完，她收回短刀，開始默唸超度咒語。
一道刺眼銀光打在凱爾身上，身後逐漸浮現出一條通往未知，銀光閃閃的道路。
凱爾平靜無波的面容，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你這是……”
“凱爾，希望下一世，你能尋得與你真心相愛的女子，與其白頭偕老，幸福安康。”
凱爾自知再無轉圜餘地，不由苦笑一聲，幽邃的藍色眼眸浮現出濃濃的哀傷。
別了，我的愛人——白薔薇。
待銀光道路消失不見，凱爾已入輪迴。
望着懸浮在面前的地禁錮之籠，沐婉寧手心向上攤開，禁錮之籠攸得飛到了她手上。
隨後結界散去，沐婉寧掃視神情各異的三人一眼，目光最終落在倒地不省人事的小靈身上。
她連忙過去大致檢查了一番，發現小靈並無大礙，只是生機少了許多。
沐婉寧長長的舒了口氣。
還好，問題不大。
她從身後揹包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
並捏住小靈的下巴，將一顆紅色藥丸餵了進去。
剩餘的時間，四人將徘徊在演出大廳那些毫無意識、回來走動的怨靈全都收拾殆盡，再次回到下方舞臺。
可是，原先照在舞臺中央的那束追光竟然消失不見！
也許是時間過了。
如今沒了白薔薇做媒介，那束追光估計不會再出現了吧。
沐婉寧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開始尋思回去的辦法。
板寸男見她呆愣的模樣，看了都來氣，“有些人先不是挺能耐，怎麼現在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