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柳南風……”
江小煙捂着嘴,喊出這名字時已經流出淚來,柳南風剛踏進半山別墅的門,心裡立刻驚慌起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玄關處,柳老爺子一羣人皆看向他,今晚是要確定饒可昕和柳氏倆兄弟的關係,衆人聚在一起,都在等他回來。
“想哭也給我忍到我在你身邊!”柳南風攥着拳,低吼一聲,江小煙立馬停下哭泣,霍凌東睨向她。
“文初,文初……”江小煙哽咽着說出兩個字,柳南風扶額,她是上天派來虐待他的嗎?
“好好說,文初怎麼了?”柳南風嘴裡說出這幾個字,柳東雲立刻從沙發上驚坐起,大步朝他跑來,搶下手機。
“文初怎麼了?說話!”江小煙聽到是柳東雲的聲音,立刻端坐好。
“文初前兩天出車禍,現在在市醫院昏迷不醒。”江小煙的話猶如五雷轟頂,柳東雲一把將手機拍在柳南風身上,鞋也未換,徑直跑出門去。柳南風跟在他身後,還未掛斷電話。
“在那裡等我,別怕,我很快就到。”柳南風說完這話聽到江小煙應聲纔敢掛電話。
客廳裡的饒可昕,把茶杯放下,她,賭輸了嗎?衆人皆看向她,饒可昕起身。
“改日再來拜訪。”饒可昕出門去,也未回饒家別墅。
柳南風沒有讓柳東雲開車,柳東雲幾天未睡,也沒有主動聯繫文初,他心裡還在爲當初的事情責怪自己,如果文初是在中秋那天離開路上出的事,柳東雲又是該責怪自己。
“別想太多,等見到文初再說。”柳南風無力安慰一句,柳東雲面目猙獰,根本不會聽到他的話。
江小煙給冷柏打去電話,找到病房,透過病房玻璃窗,看到重症病房裡臉色慘白的文初,一下跌坐在地,捂住臉,黑暗朝她襲來,文初當年把她當做肇事逃逸者摁在牀上那樣瘋狂的樣子浮現在她眼前,這種事情,爲什麼要讓文初經歷兩次,爲什麼!
“小煙,小煙,聽聽醫生怎麼說好嗎?”霍凌東想伸手抱起她,被江小煙一下打開,柳南風給她打來電話,江小煙咬着下脣,把病房號告訴他。
“這件事情等你情緒緩和些我再和你解釋。”那名西裝革履的男子沉聲道,江小煙依舊是捂着臉,手心溼潤。
“煙兒!”
“小初,小初呢?”
柳南風和柳東雲一同跑來,柳東雲不顧三七二十一地直接推開病房門衝到文初身邊。
柳南風單膝跪在江小煙身邊,江小煙都不用看他一眼就直撲到他懷裡,大聲哭着。霍凌東攥拳,眼內幾近滴出血,剛纔在車上江小煙一直忍到現在,是因爲柳南風嗎?這個男人對江小煙究竟都做了什麼!
柳東雲顫抖着手伸向文初蒼白的臉,心跳儀,呼吸機,都貼在她臉上,他那天怎麼能這樣丟下她一個人離開!
“小初,我來了,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你醒來看看我。”
“小初,我是個笨蛋,你一直知道的,我就是笨到連喜歡你愛你都不能確定。”
“小初,你醒來我就向你求婚好不好?你說過最憧憬大海和鮮花,我給你世界上最浪漫的求婚好不好?”
柳南風橫抱起江小煙,江小煙還一直縮在他懷裡抽泣。
“煙兒,不哭了好不好?”柳南風將她放到洗手檯上,兩手給江小煙抹着兩頰的淚水,江小煙鼓着嘴,大眼含淚眨巴着朝他點頭,柳南風笑着擡手戳戳她的額,用手帕溼了水給她擦乾淨圓圓的小臉。
“煙兒,wind很需要你管理,家裡也很需要你打理,沒有你都是亂糟糟的,可不可以回來?”柳南風彆扭地求她,江小煙垂下眸,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心,只是,現在文初這個樣子,他就一點不擔心嗎?以前爲了文初……
“真是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可不會老實聽你的話。”霍凌東笑着站到他們眼前,江小煙看向霍凌東,眸子黑沉,霍凌東的那個吻……毫無預兆地,柳南風用力將她攬進懷裡,他就是這樣,蠻橫無理霸道!
“我和江小煙在一起5年多,經歷絕望經歷生死,你一個把她無視這麼多年連她在監獄受了傷都還要問她是否嚐到痛苦的垃圾竟敢說出她是你女朋友這樣的話,你真是不能太差勁。這世界上她說喜歡誰我都允許,但是絕對不能是你這樣披着一身羊皮背地裡喝血吃肉玩弄她感情的禽獸。”柳南風一連說出這些話,江小煙伸手拉着他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柳南風不理會,她江小煙不知道的霍凌東,在手下給他的資料上可是清清楚楚!
“江小煙爲我死過,爲我失去孩子,爲我放棄未來,我已經決定誰也不能從我手心裡拿走她,除非你有本事讓我死。”
柳南風的話,和對她告白一樣,一樣冰冷又讓人動容,柳南風啊,你究竟還記不記得我是肇事逃逸者?你究竟還記不記得你鎖住我四年?還記不記得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柳南風,你還要我怎樣!
“你個笨蛋!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什麼死不死的,你死了我還有什麼理由活下去,笨蛋!”江小煙抓着他的衣服,又是哭出來,霍凌東想把她帶走,只是他沒有勇氣,柳南風說得沒錯,他真是很差勁啊!
“小煙,我只想知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沒了感情?”霍凌東終是開口問她,江小煙吸吸鼻子,靠着柳南風的胸口,側着頭看他,又擡頭看柳南風。
“和柳南風在一起後的一個多月。”江小煙紅起了臉,她這樣是不是說明她根本就不喜歡霍凌東,只是那一個月的確是發生了很多事,她差點死去兩次,柳南風在醫院陪她,帶她去曾姨火鍋店……
“柳南風對你做過的事我能猜出來,即便這樣也要跟他走嗎?”霍凌東又說,江小煙把眼貼在柳南風胸口,她怎麼還能打擾他呢,他還有願意爲他粉身碎骨的饒可昕啊!
“只是他告訴過我只能在他懷裡哭而已,我不會跟他走的。”
“江小煙!”柳南風的吼聲響徹整棟大樓,江小煙從他懷裡出來,深吸一口氣,不理會他們兩人,走向文初病房。
柳東雲已經被醫生趕出病房,冷柏等着和他們解釋事情經過。
江小煙在柳東雲身邊坐下,柳東雲身體發顫,雙眼無神。
“文初看到饒可昕的那天,像你現在一樣,一直哭。我一直以爲你是愛她的,勸她和你回柳家,沒想到竟是這個結果。”柳東雲睜着血絲遍佈的眼看她,江小煙冷漠一笑。
“她爲什麼會去找你?她還對你說了什麼?”柳東雲聲音沙啞,柳南風狠狠盯着柳東雲,生怕他傷害江小煙。
“因爲你和柳南風都喜歡饒可昕,而那件事她也已經原諒我,還告訴我她有多愛你,在知道饒可昕回來後她決定要離開,但是她還是願意賭一次,賭你對她的愛。你也感受到了吧,那天救下那個男人以後她看到你以後的反應,你以爲真的只是因爲救人害怕嗎?她前一晚吃了安眠藥才睡下,早上已經決定不去公司,但是接到電話還是爲柳氏着想,如果不是因爲愛你你以爲她是爲了什麼!”江小煙把話說出,算是鬆了一口氣,至於柳東雲,她此刻能夠肯定,柳東雲愛文初。
柳南風在他們對面坐着,陷入沉思。當年文初醒來找到江小煙,江小煙脖子上的紅印瞞不過他,文初並非睚眥必報,但也不像什麼都能拋到腦後的江小煙,她絕對不可能原諒江小煙,更何況她們這兩年根本沒有交集。難道……
柳南風沉眸,十指在脣邊焦慮相扣,霍凌東看他們沉默,問向冷柏,所有人都擡頭看冷柏,文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中秋節那日下午,她闖了紅燈,我因爲有急事,沒能剎住車,醫生說她腦子裡有淤血,壓迫神經,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因他的話衆人一驚,柳東雲攥着拳落下淚,眼淚“啪嗒”打在地板上,他活了31年,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難受過。
江小煙看向柳南風,眼眶滿含淚水,柳南風起身坐到她身邊,江小煙沒有拘謹地靠過身去。
“文初已經在她最好的年紀裡躺了三年半,爲什麼出事的不是我,偏偏是她,偏偏又是文初。”江小煙的聲音如蚊,哽咽又顫抖,只有柳南風聽到她的話。
“說什麼傻話!”低聲一吼,柳南風將她擁得更緊,文初那三年半是他陪伴過來的,那樣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怎麼可以出現在她身上!
“她的醫藥費無論多久我都會負責。”冷柏說完就立馬迎上柳東雲的拳頭,江小煙驚嚇地往柳南風懷裡縮。
“柳東雲,你該知道不是這先生的錯,如果是的話警局也不會放任柳氏的代理總裁不管!我待會給文初的主治醫生克瑞斯打電話讓他趕過來,你還是好好想想之後要怎麼辦。”柳南風開口時柳東雲已經停下動作,雙眼空洞無神。
“我娶她,無論將來如何,我都要娶她,可昕喜歡你,你也喜歡她,娶了她我就把柳氏給你。”柳東雲的話讓江小煙一下激靈,推開柳南風,咬着脣坐好。
“這些話你就是要當着江小煙的面說出來你心裡才平衡嗎?那我也告訴你,文初沉睡那三年半,是我陪着,即便當初是因爲饒可昕,但我的痛不比你少,你也少在那自以爲是地說娶文初,那天是誰扔她一個人離開,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柳南風起身,看向冷血又笨蛋的江小煙,他終究對她,毫無辦法。柳南風伸手揉揉江小煙的發,江小煙攥起衣角,眼淚潤溼外套。
“我去給克瑞斯和爺爺打電話。”柳南風離開,下樓邊打電話邊買水,柳東雲這個狀態看來是要在這邊一陣子,即便文初醒了他也會自責,無限地自責。
“你們走吧。”柳東雲跌坐在長椅上,江小煙看一眼霍凌東,起身,趴到窗子上看文初。
“這件事真是很對不起,但是既然發生在我身上我就一定會負責到底。”冷柏說後自顧離開,責任不在他身上,他們無法責怪他,至少他把文初救下送到醫院,相比肇事逃逸的江小煙,真是一天一地了吧!江小煙趴在窗上苦笑着,如果當初江閔春沒有逃逸,或是打一個急救電話,文初便不會沉睡三年半,即便柳南風喜歡的是饒可昕,但文初的好他也終究會發現,他們可能結婚,可能有了孩子,饒可昕再出現,也不會阻礙柳南風和文初的生活,當然,她也不可能遇到柳南風,不能遇到柳南風,是她人生最難過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