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星期,江小煙的情況都很穩定,會不時親一下他,越來越能習慣他。
她的腿也好了許多,走路也不顛簸,只是偶爾會隱隱犯疼。
柳南風或許是和她待在一起的原因,身體恢復得很快,胸口的傷也癒合了。
“別動別動,我來就行,你覺得怎麼舒服怎麼來。”
柳南風橫躺牀上,不由得一笑。
“你這話真的很有歧義啊!”
江小煙一聽,臉一紅,手裡的泡沫直接抹他鼻頭上。
“好不容易洗個頭,你能不能別貧嘴!”
柳南風現在也動不了她,稍微動一下胸口還是會疼,除了笑和說話以外真是無法表達出更多的情感。
“我現在就嘴巴能向我親愛的江小煙同志表達愛意了,江小煙,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江小煙一身惡寒地看他一眼,爲什麼他說話總能讓她感覺到他的陣陣曖昧氣息。
“你就給我好好恢復身體就好了,別整天逗我,好了,沖水啦,你閉上眼睛。”
江小煙拿着杯子盛水,一點點的讓它自然流下,衝乾淨泡沫。
“好了,很乾淨,坐好了我再給你擦臉和身子。”
江小煙慢慢抱着他坐起身,轉了個方向靠到牀頭去。
陽光有些刺眼,算着時間已經是4月多了,進初夏了。
江小煙正端起盆子準備去換水,柳南風壞心四起,伸手想抹她屁股,窗外對面樓上閃着一個光點,刺進他的眼。
“嘭”“哐”
柳南風將江小煙撲倒在地,泡沫水撒了一地。
“柳……”
鐵盆被他甩向門口,推門進來的遼琛一下退出去,子彈直接射爆整個探視窗。
“都別進來!”
柳南風嘶吼一聲,緊抱着江小煙往右邊滾了幾圈。
“南風,你沒事吧?”
江小煙見他胸口繃帶滲出血來,一下就撐起身,柳南風顧不上疼痛,拖着她就往窗子牆邊靠。
“遼琛,對面樓,12到13樓。”
柳南風吼完立即就聽到遼琛的回覆,葉鯉早就在電梯口把人趕出電梯。守着的四名特警,兩人疏散羣衆,倆人跟隨遼琛他們過去,路上聯繫了上級。
“嘭”又一聲窗玻璃被打碎的聲音傳來,江小煙喘着氣,縮在角落抱着頭。
柳南風深呼吸兩口,嘴角溢了些血腥味。
在第一聲槍響時饒可昕正削水果,被嚇了一下,刀子劃破了手。
冷柏察覺不對勁,翻身下牀就攬着她出門,剛衝出門門就被子彈打穿,在他們眼前打穿醫院大樓做裝飾用的巨型玻璃窗。
饒可昕一下捂着嘴雙腿發軟就倒下去,冷柏攬着她在長椅上坐下,盯着她眼角的淚心緊成一片。
“沒事了。”
冷柏這麼一說,饒可昕一下伸手就抱住他,在他頸脖間悶聲抽泣。
“不怕,不怕。”
冷柏拍拍她的背,猶豫兩秒,把她抱住。
此時的江小煙被柳南風摁在角落,柳南風咳嗽兩聲,黑血咳到她耳背上,揪得她心一下緊起來。
擡起頭看他,又看看窗簾。
“南風,你別動,我馬上回來。”
江小煙想爬過去拉上窗簾,他知道,可是他怎麼允許!
“咳!”又是一口黑血,柳南風看着地板上的血印出神。
江小煙捧着他的臉,手背往他滿嘴的血抹去,湊上去就親了他,眼神堅定又柔情。
“啊風,我愛你,等我。”
江小煙沿着牆壁爬過去,因爲她人小,一米高的牆壁完全遮住她。
可是那扇玻璃門!
“嘭!”
剛想着那扇玻璃門就被射穿,玻璃片碎濺開來,扎進江小煙抱頭的細嫩手臂裡。
“煙兒,回來,聽話!”
柳南風每喊一次就吐一次血,江小煙回頭看他,咬着牙笑起來。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江小煙擺脫了一隻被人守護着的小白兔的外表,展露了如鐵般的心臟。
或許是她離開他的那一年,她走進社會,在外貿這個人人如狼似虎的熱鍋裡熬出了成績。
又或許是……被江家拋棄到那個監獄裡就已經練就了一身盔甲。
更或許,是在他一次次的暴戾和虐待下,練就了什麼都忘記的沒心沒肺的身軀。
“唰——”江小煙抓着窗簾一腳就朝另一頭撲去,整個人撞上牆壁才停下。
江小煙動動身子,“哎喲”喊了一聲。
“媽的,壓到胸了。”
柳南風靠在牆壁上,帶血的嘴角揚起笑來。
在他眼中,她就這麼背對着他咬緊牙,左手把右手的玻璃片扯出來。
真是……笨蛋!
吳恩推了門進來,柳南風眸子一沉,看着他關上門,從背後拿出槍。
江小煙呼吸一緊,把最後一塊碎片拔出來。
“啊!好疼啊!吳大哥,快帶我去包紮。”
江小煙雖然演的有些假,但還是靠近了他兩米,柳南風心臟提到嗓子眼,撐着牆站起身。
“有什麼恩怨直接朝我開槍,放過江小煙。”
柳南風走向江小煙,臉色白得嚇人。
“煙兒,你別動,他們不會動你的,沒事,好好待着。”
江小煙這時也沒動,死死盯着他一直往外流血的嘴角。
“噗。”
一口黑血噴出,江小煙瞪着眼,溫熱的血沾溼她的臉。
“柳南風!”
他倒下那刻,她抱住他,雙眼閃過重影也不知什麼回事,一下就溢滿淚,豆大顆地滾下來。
“吳恩,有什麼你就衝我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這麼多年柳南風對你們有哪裡不好,外面人給了你們什麼好處,值得你今天拿着槍對他!”
吳恩還是沒說話,眼裡也落下濁淚,左手抹一把淚,咳嗽兩聲。
“柳南風,你可能不會記得我,但是你可能會記得聲色酒吧,那被簡辰殺死的7個男人。”
柳南風撐着身子起來,靠在江小煙身上。
“你和曹姬,是他們的孩子嗎?”
柳南風問,吳恩身子一顫,手上就想扣出子彈,江小煙一下轉身抱住柳南風,轉頭死瞪着他。
“知道簡愛嗎?就是簡辰的妹妹,那個被你們父親玷污的女孩子,當年她17歲,纔讀高二,對了,當年的你也就高三吧!”
柳南風笑起來,聲音蒼涼又悲愴。
“你們好像沒見過簡愛發瘋的樣子吧?求我讓她去死的樣子,拿椅子劈向我的樣子,跪在牆邊撞頭的時候,呵,都是因爲你們那些不是人的爸。”
吳恩蹲下身來,一把揪住他還溼的頭髮,江小煙眼睛發紅,可無可奈何,那把槍就抵在柳南風動脈上。
“你說的都是假的!簡愛只是因爲和她哥上了牀違背了倫理被人戳了脊樑骨才瘋的!”
柳南風輕哼一聲,笑出來。
“簡愛當年是被簡辰撿回家的,他們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真正有血緣關係的是我和江小煙,你看看我們現在,不是愛得好好的嗎?”
江小煙心臟一停,哭着笑出來。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江小煙抓住槍,吳恩蹙緊眉,把槍移開。
“簡辰也住過精神病院你不知道嗎?因爲什麼?因爲他看到了,被你爸綁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愛人被侮辱!我問你,如果是曹姬被這樣對待,你會怎麼做?吳恩,你把曹姬拖下水了,趁着警察沒來,把槍收起來,帶着曹姬走吧。”
柳南風喘着氣,吳恩跪在地上,雙眼落下四行淚。
在他母親灌輸的意識裡,所有都是柳南風的錯,是他父親觸及了柳南風的利益而柳南風把他父親殺死的!
而此時已經有其他人去對付簡辰,他只需要靠近他柳南風,朝他頭上開一槍,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可是……曹姬怎麼辦?
“吳恩!帶曹姬走!”柳南風又喊一聲,在江小煙背後咳着血。
吳恩雙手一撐,站起身來。
“嘭”
一槍入胸膛,簡辰在他身後踹了一腳,吳恩整個人直直倒下。
柳南風從江小煙那抽出身,回身抱住吳恩。
“吳恩,吳恩,沒事,沒事,都沒事了,醫生,醫生,站你他媽啊,叫醫生!”
“噗”吼完柳南風又噴出一口血,簡辰怔愣地站在門口,手上的槍“哐當”砸地板上。
“醫生,醫生!”簡辰推開制服了曹姬的冷柏,曹姬神經一崩,撞開人羣就撲進病房來。
“吳恩,你別嚇我。”
曹姬跪在他身邊,一把抱住他,整個人神情慌張身子發抖。
“姬,我從來,咳咳,從來沒有說過……說過……”
吳恩吐出一大口血,曹姬抱緊了他,柳南風用盡力氣摁住他不停流血的胸口。
“姬,我,我愛你,一直都……愛……”
最後一口血,吳恩雙眼未合,朝着曹姬的方向,死去。
“啊——”
曹姬朝天花板嘶吼一聲,雙眼肆意涌出淚來,抓起吳恩手裡的槍就對準柳南風。
江小煙死命撲上去,顫抖着把她手上的槍對準自己。
“先生,你對吳恩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曹姬看着江小煙,卻對柳南風說着話。
簡辰帶着醫生過來,看到槍口時和那死不瞑目吳恩時,沒有讓醫生進去。
“我爸以前什麼玩具都給我買,胖胖的,笑起來很可愛。我沒想到他會對簡愛做出那種事,簡辰,我代我爸和你說聲對不起。”
曹姬又看向柳南風,笑了笑。
“先生,謝謝你,讓吳恩死前知道了真相,我家那年被抄了,我就去了吳家,和他一起生活。他只有一個性格暴躁的媽媽,我們經常捱打,都是吳恩護着我,我們相愛很多年了,可他從來沒和我說過一句我愛你。”
曹姬低頭,伸手撥下吳恩的雙眼,彎身在他額上一吻。
柳南風的眼裡,只見曹姬手用力一收,抵上太陽穴。
“嘭!”
那裝着吳恩記憶的腦漿飛濺開來,柳南風看着眼前死去的兩人,噴出一口血,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