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存的理智告訴柳南風,他不能在衆人面前喊出“江小煙”,可是,他找不到她了!
推開熙攘上前的人羣,柳南風衝到江小煙的位置。
“啪嗒”腳板踩碎了什麼,柳南風移開腳,蹲身拾起他平日裡放在車廂的墨鏡,心臟縮緊,喉嚨發堵。
江小煙,發生什麼事了!
“請讓一讓,請讓一讓。”柳南風的手下甲乙丙推開人羣,這時柳南風的瞳孔瞬間縮緊,在甲乙丙的保護下大步走向後臺。
柳東雲隨主持人的呼聲剛準備登臺,就見柳南風倉促離開,神色沉重。這時那個女孩子不應該跟在他身邊嗎?
雖然面對的是老將,但柳東雲只在第三個回合便TKO對手,下臺後扯了條毛巾邊擦邊大步往後臺去。柳南風離開時的臉色不對勁,至於有什麼原因會讓柳南風這樣慌張倉促,除了那個女孩以外他想不出什麼原因來。
話說,此刻的江小煙去了哪裡呢?
上廁所?餓了?當然不會是這麼low(低端)的藉口!
柳南風被逼到圍繩受到最後一記重拳時江小煙眼睛模糊着喊了一聲“柳南風”,不料話音剛落身旁一名高大男子便用溼了乙醚的口罩捂住她的嘴,攬住她的身,江小煙當時就發現情況不對,沒有呼吸,再者她本身就戴着口罩。
“別動。”身旁一名比她稍高的女人拿着硬物戳她的腰,江小煙驚恐萬狀地瞥見她手裡的黑色手槍,嚇得眼淚鼻涕都往回縮。
江小煙聽到自己好像在耳邊跳動的心臟,連腦神經都跟着抽搐起來,可是看着臺上盡全力反攻的柳南風,她冷靜了些。
“我跟你們走。”江小煙扯開男人手裡的乙醚布,呼吸一口,轉身往外走,手槍戳得她的腰生疼。
就在萬人驚呼聲中,三人離去,江小煙被推進一輛黑色豐田轎車後座,接着被反捆綁手,限制自由,一男一女坐她身邊。
豐田車行駛在路上,車後緊跟着一輛墨綠色城市越野,車上同樣是一男一女。
江小煙透過後視鏡盯着,後邊這車不是來救她的就是綁架同夥,話說救她的有必要這麼這麼近地跟着嗎?
一輛黑色jeep內,柳南風盯着平板中的視頻,臉頰上的傷口剛剛結痂,血液乾結在臉上,讓他看起來猙獰又可怖。
江小煙看着司機,司機不急不躁,甚至還嘚瑟地放起DJ,身體跟隨DJ律動着,不時瞄瞄身後墨綠色車輛。
豐田開出城外,駛入郊區,在小鎮巷道里穿梭自如,身後的城市越野就沒那麼好運,被甩得有些遠,江小煙這才確定那輛墨色城市越野正是來救她的。心裡暗罵一句……
豬頭啊,跟蹤開那麼近。
車子在一片民房區剎車,一男一女迅速將她推出,江小煙故作崴腳,爲後邊墨綠色城市越野留時間。
“打斷她的腿扛進去。”那男人說。
江小煙撒腿一溜煙兒地不用他們趕就跑進民房,豐田車離開。
城市越野路過民房出租區,柳南風拖拽平板進度條,看一眼地上的車軲轆印記,通過對講機,讓城市越野往回倒車。這剛退回來不久,jeep也緊跟其後地停下。
遼琛上身壓在窗臺,假笑着朝柳南風揮揮手。
“二爺說這女孩很漂亮,人也很聽話,做兒媳很不錯。”遼琛說,斜看一眼被綁在椅子上的江小煙,她的腿沒有被綁,甚至還翹起二郎腿抖着,身旁這一男一女對視一眼額頭流汗,真真是服了她!
可事實上,江小煙差點嚇尿了,她現在真的好急好急……
上到二樓,柳南風看向江小煙,她還能翹着二郎腿,說明什麼事也沒有,好在今天這件事情是遼琛來做。
“二爺和我玩這種把戲嗎?”柳南風直直朝江小煙走去,江小煙那一臉快哭了的表情,他此刻竟然覺得有些好笑,好像從沒見過她這種又急又撒嬌的樣子。
對面女人舉起槍,對準柳南風,柳南風的手下甲乙丙……也舉起槍,遼琛笑笑,走來用報紙敲敲女人的手,女人才這纔將手槍放下。
“看看吧!”遼琛將報紙遞到柳南風手邊,柳南風沒理會他,徑直朝江小煙走去,轉到江小煙身後,給她解開磨紅了手腕的粗麻繩。
“柳南風。”
“嗯。”
“我想上廁所~”
江小煙說出最後一個字時聲音都在顫抖~
柳南風對她真是哭笑不得。此時一屋子人齊刷刷看向江小煙,江小煙夾着腿,憋紅了臉。
“江小姐倒是早說啊,搞得好像我們虧待了你一樣。”遼琛低笑着示意女手下陪江小煙上廁所,柳南風的女手下自覺跟上。
柳南風起身接過遼琛手上的報紙,紅色頭條即:柳氏總裁未婚妻被撞,私開監獄關押肇事者。
配上文初出事那日車禍高清圖片,以及柳南風走過騰飛路口的超清照片,難道二爺竟看不懂這一新聞其中利弊麼?
“二爺想得到什麼直說就好,派你來做這樣低級的事情,還真是委屈了你。”在椅子上坐下,柳南風擡手揉額,擂臺上受了近六分鐘的拳頭,腦子一直髮懵,胃也不怎麼舒服。
“二爺也不過是想回柳家,他說他老人家沒幾年了,這將來柳家的祖墳都不能進,他也是實在爲難才決定出這麼個主意。”
“二爺也知柳家是他的祖宗?”
柳南風冷嗤一聲。柳家從清朝大盛年間經商,歷經動亂的清末民初,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至今日。祖祖輩輩繁衍生息苦心經營柳氏,每個孩子自出生以來就必須接受嚴格的古式家教、經商規矩、國之大愛,用以培養成將來擔當起柳家以及國家的棟樑之材。
可二爺,當年沒有被選爲柳氏繼承人而懷恨在心,處處與大爺爺違抗,這多年來二爺在外也有了心血,紛爭漸少。可同樣就在7年前,二爺利用柳氏中的背棄小人,將柳氏做空,整個柳氏岌岌可危,二爺與妻兒攜錢私逃,大奶奶當時聽到消息活生生被氣死,大爺爺因大奶奶的離世心痛昏厥。
當時母親汪瀟回孃家求來一筆資金,柳林又因運用不當而錯失補救柳氏的機會。
柳南風深吸一口氣,記憶回到7年前。
柳氏被做空那段時間,柳南風已經將自己禁閉整整一年。
那日岑子諾用磚頭砸碎落地窗,拉開窗簾的一瞬他因光線刺激暈倒過去,醒來時母親汪瀟柔和地朝他笑着,走去拉開窗簾,陽光照到他臉上,刺眼又溫暖。
母親告訴他,還有很多人在等着他。
而第一個等着他的,就是他的父親,柳林。
岑子諾在一旁吵吵嚷嚷,柳林站在門口,始終沒有進來,也始終沒有離去。柳南風注意他很久,心中有歉疚,母親端來的湯水未喝,轉身坐在牀邊,靜靜看向一年未見忽而間兩鬢斑白的父親。
而母親汪瀟沉默地攪拌碗裡的湯水,同樣看向門外的柳林。
“南風,柳氏不行了!”母親聲音哽咽,柳南風垂下眼,柳林才才放下面子走進。
“老二,我知道要求你回柳氏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壓力很大,但是父親老了,20年前揹負起柳家使命的我也的確做不出什麼成績,如今讓你二爺做空公司,是我的疏忽。柳氏現狀岌岌可危,父親不想讓柳家祖祖輩輩辛苦傳承下來的基業到此爲止,如果你和東雲……”
“是啊,父親一生最好的成績就是生了我這個兒子。”
柳南風用玩笑話說得有些刻薄,柳林和汪瀟都能分辨出來其中的含義,幹着臉,看着柳南風走進衣帽間。
自他柳南風換了一身西裝出來時,柳氏的命運也就掌握在他手上。
柳氏這場危機就連玩忽職守不靠譜的柳東雲都從非洲趕回來就任柳氏副總。
當時的柳南風,19歲。
在近三個月的高強度工作下,柳南風暈倒過倆次,醒來又繼續走去辦公桌工作。
柳氏的老員工都說:現如今的柳氏,是他柳南風的柳氏!
江小煙上完廁所出來一身輕鬆,可看到柳南風怒目而睜隱忍火氣的臉時可被嚇得不敢說話,肯定是這些傢伙又招惹他了!
“我如今還喊他一聲二爺是給柳氏血緣的面子,本來這做空柳氏的事就已經被逐出族羣,永世不得再回,二爺這墳墓的要求我怕是太高。”從椅子上起身,瞥一眼遼琛,遼琛輕點眼眸,表示知道該怎麼做。
“痛痛痛痛痛……”柳南風扯着江小煙的手腕離開,江小煙手上的勒痕疼得她都要掉出淚。
“如果二爺還是要打江小煙的主意,那就讓他多派點人手保護他的乖孫子。”
上了jeep車,柳南風臉色發白,臉頰上的血跡已經發黑。看到他捂着胃江小煙纔想起擂臺上那一記重拳。
此時司機接了個電話,應一聲,透過後視鏡看柳南風。
“先生,國宏煬腦出血,還在搶救……還有,通過血液檢驗,上擂臺前,他應是注射過興奮劑。”
柳南風不做回答,心裡卻是清楚,原來這纔是國宏煬不在他分析數據範圍內的原因,如果不出意外,也是二爺從中作梗。
“去醫院吧。”江小煙湊上臉去和司機說,司機立即發動車子,柳南風閉眼靠上她的身。
“差點……”江小煙聽他的話,只說了兩個字,她也很像感慨啊~差點輸了一個億!
差點都要找不到你了。
柳南風垂頭默唸,伸手擁住小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