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回國?”柳南風發起話題,江小煙轉身背對他,柳南風勾勾脣,伸手摟她的腰。
“你知道我今天找了什麼工作嗎?”柳南風又開口,江小煙乾脆閉上眼。
“想知道簡辰現在怎麼樣了嗎?”柳南風的右手伸進她頸脖,讓她睡在他手臂上。
“當年我救下簡愛。”柳南風這話果然有用,江小煙直轉回頭看他。
“簡愛沒死?之後呢?”江小煙的大眼依舊乾淨澄澈,柳南風翻個白眼。
“你親我一下說以後不生我的氣我就告訴你。”江小煙一聽他的話就笑出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江小煙又別開臉去,柳南風轉回她的臉自顧一親。
“好了,我知道你不生氣了,勉爲其難的告訴你。”江小煙一怔,他以前哪會這樣,是不是這一年遇到哪個美女給柳總感化了?
“簡愛7年來一直住在精神病院,前兩年吃了許多藥,也恨我沒有讓她結束生命,簡辰有多愛她你也不是不知道,慶幸的是現在他們終於在一起,兩人也從死亡邊緣活了過來。”江小煙不由得傷感起來,他們是兄妹,無論再相愛都不爲社會所接受,當初在一起也必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若不是因爲簡父母車禍身亡,或許他們永遠會是一對簡單的兄妹,總是被逼無奈罷。以後他們會如何呢?不能有孩子,不能在人前顯示出那樣的關係,但柳南風說得對,他們終於在一起,相互拯救,相互依憑着活下去,他們應該是幸福的。
“煙兒。”
“謝謝你。”
柳南風沒來由地擁緊她,江小煙還傻傻反應不過來,他每次喊她煙兒心裡就酥酥麻麻的,江煙兒這名字是他給起的,每次瀕臨死境也都是這一聲“煙兒”把她喊回來,她江小煙,在他心裡有一點點不同嗎?或許有吧!
“文初呢?她身體還好嗎?”柳南風沒想到江小煙會問起文初,她是真心在意文初的嗎?明明文初不是她撞傷的,真是個笨蛋。
“可能是柳家準兒媳婦兒吧!”柳南風這麼說,想看她反應,江小煙只是窩在他頸窩,什麼動作也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
“你在瑞士待多久?我還有兩個多月回國,你現在沒有固定工作真的好嗎?文初的身體要是不舒服你要怎麼辦?”柳南風不知道說她什麼好,她難道真的要爲別人頂替罪名一輩子嗎?
“又不是我媳婦兒,不關我的事。”柳南風轉身假裝睡下,也不理會江小煙的詫異。他說柳家兒媳婦兒時她就只想到他們準備結婚,他已經到而立之年,也該是被催促結婚的年紀。
“是不是因爲我?當時文初拿你手機到醫院找我,因爲屏保上是我們倆的照片,她也肯定孩子是你的,如果是因爲我的話我一定回去和她解釋清楚。”江小煙有些迫切,心裡在責怪自己,她問過夏光,夏光承認是他打去的電話,當時她失血過多情況緊急,沒注意聽電話對面的是誰,江小煙也萬萬沒想到會是文初。
“江小煙,你希望我結婚嗎?”江小煙的心猛然一頓,當初總想着留在他身邊或是希望他回來,她又怎麼會想到他結婚,本就不抱任何希望他能和她一起,可是還是會想,即便沒有希望還是會想。
“如果你不願意,那我這輩子都不結婚。”
江小煙有什麼資格說你不要結婚和我這個撞了你準妻子的女人在一起,永遠見不得光吧,直到死去吧,她能說嗎?這種話她敢想嗎?她不過是四年習慣了身邊有他而已,不過是想找個男人排解空虛寂寞冷而已,誰都可以!
“明天我就回去和文初解釋清楚。”江小煙冷漠的一句話讓柳南風咬牙切齒,難道在她心裡他當真是個路人嗎?
“你要解釋什麼?你認爲我們的關係還能解釋清楚嗎?”柳南風吼出聲,江小煙一怔。
她怎麼忘了,自己多少次勸自己接受霍凌添,接受任何一個男人,可是做不到,柳南風那張戴着半面金面具朝她生氣的樣子雖然可惡,但她就是忘不掉。
後來她也不再反抗,時間會衝散這些記憶,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三年,她才24歲,她還有很多年可以和那些記憶耗着。
但是,但是她沒有想到,會這樣陰差陽錯地遇見他,究竟是緣分還是冤家路窄,她分不清,甚至,不願分清。
“在和你分開前,我已經和文初就分手,而且,我說過,我沒有碰過她。”柳南風轉身,江小煙驚詫地看他背影,他什麼意思?
不是因爲要和文初在一起所以和她分開嗎?那他說的柳家兒媳是什麼意思?他昨晚說一直就她一個女人也是真的?
細細想來,柳南風似乎從沒有騙過她,無論是去看文初,是去出差,是去宴會,他從沒有欺騙過她,甚至和她關係緩和的那幾年幾乎沒有一晚不回家。
“我,我不懂,我以爲,我以爲你和文初……”都說小別勝新婚,可他們不是戀人更不是愛人,他們的關係,甚至已經不是仇人。
柳南風說的對,她要解釋什麼,要怎麼解釋清楚,江小煙不知道,柳南風知道嗎?江小煙從他身後擁住他,心中五味雜陳。
“江小煙,我很想你。”柳南風撫着她的手,江小煙捂嘴,驚訝又驚喜,她從沒有想過柳南風會對她說出這句話,甚至不敢奢望柳南風會想她。
“柳南風,我也好想你啊,好想好想你。”柳南風一聽到她哭出聲立刻緊張起來,轉過身擁住她,他不是不想明確他和她的關係,只是他希望有一天她可以親口把事實告訴他。
許是因爲晚上太柔情,兩人在之後又回到以前的樣子。
“我去上課咯!”江小煙說,柳南風點頭,暗自勾脣,在她動身後不久,柳南風也出門去。
江小煙跑到教室,剛好踩着上課鈴進來,一貫早早會到的福斯教授今天第一次遲到。江小煙在第一排坐下,身旁是一名褐色中長髮褐色眼睛的白皮膚男子。
“你好。”他用英語說,笑起來陽光燦爛,江小煙也笑着迴應,柳南風進到教室就看到江小煙朝其他人笑着,壓根沒看他一眼。
柳南風走上講臺,大廳裡兩百多人都開始唏噓議論,江小煙終於是轉過頭看講臺一眼,接着驚恐萬狀,他怎麼來了!
“福斯有些不舒服,今天我來代課,我姓柳,你們可以叫我柳先生。和福斯畢業後直接到學校工作不同,我有十五年在公司的工作經驗。昨晚看過福斯的PPT,細想下來片面膚淺,所以今日我不打算使用他的條框,今天的課題是擁有外貿部的大企業如何運作。”
柳南風既嚴肅又認真,英語流利,陳述又有條理,不少學生仔細做筆記,不少女同學從頭到尾一臉花癡心花怒放,不少同學還未習慣他講課,唯獨江小煙一人凝眉。
江小煙見過很多樣子的柳南風,暴怒的,煩躁的,冷靜的,安靜的,沉着的,冷漠的,狂熱的,溫柔的,竊喜的,高興的,認真的……但她從未見過這樣站在她眼前侃侃而談在理論和實踐之間遊刃有餘不驕不躁的簡單又讓人沉迷的柳南風。
他的身體裡好像住了很多個柳南風,有專職工作的,有專職對她發怒的,有專職想文初的,有專職做飯的,有專職運動的,有專職照顧她的……柳南風像是一本她5年也未翻完的書,她爲這本書沉迷,甚至想要用一生去細細品嚐和體會。
江小煙不自覺勾起脣,看着講臺上的柳南風有些出神。
“關於大公司裡擁有外貿部不知你們有什麼看法,接下來可以提問也可以發表意見,江小煙,你有什麼想法嗎?”柳南風說,所有人都疑惑他說了箇中文名字,江小煙從思緒裡猛然被扯回來,接着一驚,他剛纔喊她名字了,喊她做什麼,她完全沒有聽!
“對,對不起,柳老師,我剛纔沒有注意聽。”江小煙能聽到自己心臟“怦怦”跳動的聲音,那麼多人面前,他幹嘛忽然喊她!
“下課之後留下來,我再和你說一遍,好了,其他同學有問題嗎?”柳南風這話一開,下課時就被一堆女同學團團圍住,甚至根本看不到江小煙,江小煙這才趁機溜走。
江小煙回來做午飯,柳南風藉口去洗手間便也跟着回來。
“你回來了。”江小煙聽到他開門回來的聲,心臟又開始“怦怦怦”地跳,她今天是怎麼了!
“今天在想什麼!”柳南風擡起手,戳她腦門,勾脣一笑,江小煙紅着臉走開,都怪他今天在講臺上男性荷爾蒙爆發,她現在臉紅心跳的都是因爲這個原因,絕對沒有其他!
柳南風吃過午飯,拿着手機各種敲敲打打壓根不理會她,江小煙坐沙發上看書,但是,她完全看不下去啊!
“那個,柳南風,你說你有15年的工作經驗啊?”江小煙問他,柳南風勉強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作爲回答。
“怎麼會有那麼久啊?沒記錯的話你今年30歲嘛!”江小煙每次都想偷看他的生日,一次也沒成功過。只是一次他大發慈悲地嘲諷她是個小屁孩,接着江小煙套出他大她5歲多這事。
“因爲家裡條件不允許上太久的學,所以16歲已經結束大學課程,接着參加碩士研究生考試,兩年的課程縮短到一年,17歲考上博士,當時便和福斯在一個導師手下。”柳南風躺到她腿上,放下手機閉上眼,江小煙雖驚訝,但也沒犯糊塗。
“就算18歲回來也不過12年啊!”江小煙擡手幫他揉額,柳南風拉來她的手。
“14歲就在公司基層工作了,在H市就讀研究生那年也是在公司,除了到德國讀博那一年,彷彿前半生都給了柳氏。”柳南風的語氣有些感慨和悲涼。
14歲,正常人都在初中,別說是工作,就算是零工都不會接觸,而柳南風的家庭這樣嚴苛嗎?放任一個14歲的孩子在柳氏工作,江小煙以前總是不能理解柳南風爲何這樣年輕就是柳氏首席執行官,而且簡辰還曾誇他說董事會全票通過,沒有一個人反對甚至懷疑。
這是對柳南風的肯定,也是對柳南風的枷鎖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