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已經很多年沒有碰籃球了,現在的曉蘇,連運動都少做,跑了幾圈下來,她就已經是汗流浹背,只是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是覺得痛快,儘管體力是有點吃不消,但是她卻一點都不想放棄。
在比賽中,她可以忘掉一切的煩惱,很好?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緊緊地盯着隊友手中的那個籃球,心中默默地想着,她的人生就是這個球,只要她努力,運球,然後準確無誤的丟進那個籃筐裡,那麼她的人生就圓滿了。
中間會經歷什麼?
對方來搶球、蓋帽,都會有可能讓她無法投進那個籃筐,但是沒有關係,她咬着牙,任由滿臉都是汗水,發了瘋一樣,搶了球就去灌籃。
一次,一次,再一次。
這一切彷彿是在告訴自己,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宋曉蘇,你的人生會圓滿的,但是絕對不是現在這樣的,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她可以挺過去的,人生之中最黑暗的滅頂之災,她都可以挺過來,還有什麼是比失去鴻勳更可怕的?
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投入籃筐,曉蘇雙腳落地,和她一隊的男聲上來親切地叫她姐姐,“你是校隊的?”
“專心打球?”曉蘇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重新運球,上籃。
一場比賽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她都不太清楚,只記得天色越來越暗,原本一起的幾個男生都在接到了電話之後紛紛散場,隊長最後一個走,只是告訴她,一會兒把籃球放在保安室就可以了。
曉蘇點了點頭,一個人從一個籃筐到另一個籃筐,卻是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最後一個來回,腳步加快,然後跳起,投籃,非常漂亮的三分球。
當下來的時候,她再跳起來,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力度沒有掌控好,還是真的太累導致雙膝發軟,她整個身子向前傾,然後啪一聲就摔了下去。
嘴巴最先嚐到了一股甜腥的味道,接着是手掌和膝蓋火辣辣的疼,鼻子裡也有液體往外流,身體像是脫殼而起,在太空中漫無邊際地飄蕩着,一會兒急促,一會兒舒緩。
摔得有點慘。
她整個人躺在球場上,不知道這樣的動作持續了多久,最後才慢慢地爬起來,拖着沉重的腳步,雙手抱着球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觀衆席上。
太陽已經漸漸落下去,樓與樓的縫隙裡可以看到一點淡淡的晚霞,很淺的緋紅色,隱隱透着紫色的天光。她一個人就這麼怔怔地坐着,手中的籃球有一下每一下地敲打着,時而會有輕而短促的聲音發出來,不至於自己的周身太過安靜,
她就一個人坐到了華燈初上,看路燈亮起來,學校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建造起了一座大樓,此刻大樓的燈也一盞盞亮起來,整幢建築剔透得如水晶塔,彷彿瓊樓玉宇,人間天上。VgIn。
從窗口望出去,是一片星星點點璀璨的燈海。
這城市的夜色一直這樣美,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閃過的是一雙盛滿了所有柔情的黑眸,像是天上最耀眼的星星。
可是那顆星星最後卻支離破碎——
一道黑影在向她靠近,曉蘇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有什麼心靈感應似的,陡然張開眼睛,下一秒,呼吸卡在了喉嚨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鴻勳。”
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像是被猛然地拉入了那一道讓人貪戀的時光隧道里,。
是聶鴻勳,她的聶鴻勳……
她感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眨了眨眼睛,男人還是站在那裡,她再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叫了一聲,“鴻勳,是你回來了……”
可是男人沒有迴應,一陣涼涼的秋風迎面吹來,吹散了在她面前的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然後整個世界豁然開朗,曉蘇看着這一張和聶鴻勳一模一樣的俊容,當頭棒喝,猛然反應過來——
不,不是聶鴻勳,是聶峻瑋?
聶峻瑋一動不動地站着,黑色的風衣襯托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軀,一貫都是一絲不苟的髮型此刻卻是有些凌亂。她想,也許是被風吹的,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裡面閃爍着的都是能夠冰凍人心的寒光。不知道是不是曉蘇的錯覺,在他一貫冰冷毫無表情的眉宇之間,此刻竟然浮着幾許淡淡的倦態。
她一定是看錯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如此無堅不摧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會累?
曉蘇騰一下站起身來,卻因爲重心不穩整個人狼狽地朝後跌去,觀衆席是很硬的塑料板凳,她的腰肢就這麼重重地撞在了上面,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籃球啪啪啪地滾到了球場上。
而她只是看着他,眼中除去了剛剛一閃而過的震驚之外,餘下的都是憤怒、不甘、痛恨。
“聶峻瑋,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滿身的汗水,髮絲凌亂,身體上還有傷口,有血,整個人像是一個笑話。
也是,對於他來說,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
可是那又怎麼樣?
她不允許自己的人生被他糟蹋成這樣?
她手肘用力地撐着一旁的凳子,忍着痛起身,聲音卻是意外地平靜了下來,“不是說五天才回來麼?迫不及待地趕回來,就是爲了看我的笑話吧,怎麼樣?精彩麼?”
她咯咯地笑起來,笑的雙頰都在抽搐。
真疼啊,剛纔那一下摔的有點過度了。她想。
聶峻瑋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身側無意識垂落着的雙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好半響過後,他纔開口,聲線緊繃,卻是聽不出任何的起伏,“過來。”
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一貫的作風,卻是讓曉蘇心中的那點火苗徹底躥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聶峻瑋,你怎麼就不去死??”如果籃球還在她手中,她會毫不猶豫地衝他砸過去。
他像是沒有什麼情緒,還是那樣的口氣,只是重複簡單的兩個字,“過來。”
曉蘇真的很想要放聲大笑,可是稍稍一動,就覺得渾身都在疼,每一處都彷彿是針刺着,似銼刀在銼。
“聶峻瑋,我叫你滾?”
“我叫你過來。”他終於有了一絲情緒,卻不過是眯了眯眼眸,只是儘管就這樣,還是給人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只是,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以爲我還會任你擺佈麼?你這個小人?出爾反爾的小人?你在背後這樣算計我,你覺得很開心是不是?你滿意了?你現在欣賞到了你的傑作,你的行爲就是讓我受千夫所指不是麼?卑鄙?”她還需要顧及自己的形象麼?如果可以,她很想噴一口血水在他的臉上,看他還是不是這樣一幅唯我獨尊的樣子。
她擡起腳步,忍着身體的劇痛往下走,卻在經過他身側的時候,被他一把用力地拽住手腕,力道之大,彷彿下一秒就會捏碎她的手骨。
她想也不想就劇烈地掙扎,“你放開?”
“該死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可以感受到他急劇攀升的怒意,從他的眼神、表情以及身體緊繃都可以覺察到這一點。雖然他平時基本不笑,待人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可是他一旦真的發怒,表情反倒是平靜了。
表面越是平靜,就說明內在越是洶涌。
聶峻瑋陡然伸手就緊緊地捏住了她的雙頰,她的臉上還有絲絲血跡,他卻絲毫不顧,用她用力地拖向自己,曉蘇覺察到了劇烈的痛意,他卻絲毫不留情。
他底下頭,夜色裡,他的臉龐陷在一片模糊不清的光線裡,俊美鄙人,亦是陰森駭人,“宋曉蘇,原來你一直都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我怎麼跟你說的,嗯?”
曉蘇疼的說不出話來,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卻是倔強地用一雙烏沉沉的大眼睛盯着他,只是不吭聲。
他卻是忽然笑了一聲,沒有什麼溫度,只是話鋒一轉,以一種曉蘇沒有辦法極快扭轉過來的速度,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是不是?”看就以身。
曉蘇是真的沒有搞清楚,這個男人到底是在說什麼,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可是要組合起來,好像是要花費不少的腦力。
她現在沒有力氣去想這些,她只覺得疼,渾身都疼,尤其是下巴,他這樣的力道是準備殺人滅口麼?
“……你、鬆手,給我鬆手?聶峻瑋,混蛋,你給我放手,我疼?”她伸手用力地推攘着他的身軀。
聶峻瑋看着自己面前的女人,滿臉的狼狽,一身的汗味,他是有潔癖的人,此刻卻是渾然並不覺得髒,她眉宇間的那種倔強,還有她一臉認定了自己就是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的認知——
瞬間,彷彿是有東西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胸口,“宋曉蘇,馬上跟我回家。”輪廓完美的嘴脣緩緩開合,還是那種近乎冷漠霸道的口吻,“如果還想要繼續在C市做你的宋曉蘇,想要保住你們宋家的人,就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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