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陽一怒,從震驚和被襲擊的慌亂中回過神來,他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了菲兒的手腕。
“走!你跟我走!”
江一陽拽着菲兒大步的向前走,何詩雨也在後面跟着。
腳步跌跌撞撞,三個人出了酒店,江一陽憤怒的將菲兒給扔進車廂裡去,他開門上車,何詩雨也跟着上車。
邁巴赫向醫院駛去。
車子開到醫院停下,江一陽下車,無比憤怒的牽着菲兒也下車。
一路上,車廂裡氣氛都緊張駭人,沒有人說一句話。
江一陽牽着菲兒就直接往醫院裡走,他一邊走一邊語氣冷的如冰雪一般的問,“你說,我該去檢查什麼科室?”
“艾滋病科。”菲兒到了這個時候也都已經鐵心,沒有什麼必要再藏着裝着。
什麼,艾滋病?
江一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不由飄搖了一下,何詩雨跟在後面也聽到,心不由碎裂。
那種碎裂聲清晰的在她血脈裡迸開。
“什麼?你說什麼?”江一陽彷彿是還沒有相信,是啊,他怎麼會相信,那麼可怕的一種病!
菲兒望着他,又殘忍的重複一遍,“可怕吧?艾滋病。我卻沒有騙你,真的是艾滋病毒,我注射進了你的身體裡……”
“砰!”菲兒的身體被狠狠甩出去,撞擊在牆壁上。
她被摔的一陣頭懵。
何詩雨看着她,向她走過去,瘋子一樣拉住她的衣領,“菲兒,艾滋病啊!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怎麼可以注射進一陽的身體!他是你曾經愛過的那個人啊!”
“菲兒,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啊?!”何詩雨瘋狂的搖晃着她,質問。
江一陽看着何詩雨別過頭去,他心疼的快要碎了。
他看不得何詩雨這樣瘋狂,更看不得何詩雨這樣爲他掉眼淚。
“菲兒,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啊!你要這樣的對待江一陽!艾滋病啊!菲兒!!”
何詩雨眼淚瘋狂掉落,她卻始終不知道自己眼淚在掉。
她狠狠撕扯着菲兒,真想將她就這樣撕成碎片。
江一陽的腳步漸漸遠了。
他去了艾滋病理科。
他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還是抱了一點點微小的希望,也許菲兒那個壞女人就是胡說八道的。
何詩雨放開了菲兒,她無力的跌坐在那裡,冰冷的地板,一直涼到她的心裡。
她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都不知道以後她該要怎麼面對江一陽了。
是她,都是她。
如果不是她吵着嚷着要他去看什麼要自殺的菲兒,那麼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
菲兒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何詩雨笑了,她伸手抹一把滿臉被何詩雨撕扯出的血,笑了,她指着何詩雨的鼻子道,“你不是要怪嗎?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你纔是那個害死江一陽的兇手!”
何詩雨的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臉上,是啊,是她,就是她!
是她害了江一陽。
醫院的走廊分外熱鬧,有好多人向他們行注目禮,看着她們這兩個發瘋的女人。
菲兒走了。
冰冷的地板上,只留下何詩雨一個人。
陽光漸漸西斜,傍晚的餘暉遮住了晚霞。
何詩雨一直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無力起來。
夜幕降臨,走廊裡亮起一盞盞白熾燈。
終於,她聽到有人對她說話,回神,目光轉向這個人,她看到陌生的面孔,帶着護士帽,穿着白色的大褂。
“小姐,您走吧,您已經在這裡坐了好久了,地上太涼了。”
“哦。”何詩雨終於回神,看到護士微笑的臉龐。
她費了的從地上站起來,護士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實在不知道,如果沒有護士這樣扶她一把,她是不是就無法站起來了。
她伸手扶住一旁的牆壁,撐着自己努力向外面一步步走去。
幾個護士在她身後嘀咕,“被嚇壞了吧?一直坐在這裡,叫了幾次也聽不到。”
“嗯,是啊。你們看到沒有?是那個男的,應該是她老公或者是男朋友吧,居然是感染了艾滋病。你說能不被嚇成這樣嗎?”
“就是啊,沒準她自己也被感染了呢,能不害怕嗎?”
何詩雨拖着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走出了醫院大門。
城市的燈火一盞盞璀璨如星,何詩雨卻找不到江一陽的車。
她知道他一定離開了。
他一定生氣了,一定恨死她了。
她也恨她自己。
可是,錯誤已經鑄成了……
她已經想好了,無論將來江一陽的結果會是怎樣的,她都會一直陪着他的。
何詩雨一步步的向江一陽別墅走去,她腳下像沒有根一樣,生命像遊魂。
一步步,走回江一陽的別墅,已經是午夜。
她站在門外,看着別墅裡大廳的燈還亮着,她知道江一陽還沒睡。
她伸手摁門鈴,因爲早上跟江一陽一起離開,所以她沒有帶鑰匙。
門鈴久久的響着。
江一陽倒在沙發上酒瓶子對着嘴吹。
地毯上還橫七豎八躺着幾隻酒瓶。
江一陽眸光猩紅。
一遍又一遍,終於門鈴不再響了。
江一陽拎着空酒瓶倒在沙發上眼睛閉上。
他醉的不省人事。
也許只有這個時候,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讓自己麻木,才能讓自己安睡。
何詩雨靠在別墅的大門上,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知道,江一陽一定是不肯再原諒她了,他恨死她了,所以他再也不肯見她。
何詩雨心痛欲裂,她靠在門上,一整夜。
天空漸漸發白,何詩雨從悲痛中醒來,她站起身,再次嗯門鈴。
門鈴響起來,誓不罷休。
江一陽被從醉酒中吵醒,他轉頭看了一下房門,又看看地上散落的空酒瓶,昨天下午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腦子回籠。
他清楚記得醫生對他說的話。
醫生說,“先生,你現在還不能查出是否真的感染了艾滋病毒。因爲人體感染hiv後,一般需要2-12周,平均45天左右血液中才可檢測到hiv抗體。因爲從感染hiv到機體產生抗體的這一段時間檢測不到hiv抗體,故稱之爲窗口期。在在窗口期雖測不到hiv抗體,但體內已有hiv病毒,因此窗口期同樣具有傳染性。
所以,請遠離你的配偶,不要將病毒傳染給她。““”
醫生的話像一根根針一樣插在他的胸口。
他不能再接近何詩雨,他不能讓她也感染上這種該死的可怕的病。
他不要她承受這同樣的苦,他要她好好的活着。
江一陽拿出了手機,他撥通蘇亦琛的電話。
彼端很快接聽,傳來蘇亦琛磁性的聲音,“喂?”
江一陽只感覺自己渾身有氣無力,他對着彼端道,“快來弄走何詩雨,快!”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門鈴一遍遍又一遍響着,門外傳來何詩雨的哭喊聲,“一陽,江一陽你給我開開門。我知道是我錯了。江一陽,我求求你,你給我開門。”
“江一陽,我求求你……江一陽……”
江一陽的手狠狠砸在茶几上,他痛苦的要死。
他不是不想讓她進來,天知道,他這個時候有多想抱着她,狠狠的抱着她。
可是他不能,他怕。
他不能把他這可怕的病傳染給她。
……
他的何詩雨,他心愛的何詩雨,他在這個世上唯一最牽掛,和最放不下的人。
何詩雨一遍又一遍摁着門鈴,在門外求告,“一陽,一陽,我求求你了。你原諒我好不好?一陽,你給我開門……一陽,我要回家!一陽……”
別墅門外陸續有晨練的人,他們駐足看着何詩雨。
有好心的老人走上來,“孩子,是跟丈夫吵架了嗎?他不放你回家?”
何詩雨的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沒法向老人解釋,只是一遍又一遍摁着門鈴。
求着。
求着。
黑色的賓利停在她的身後,車門打開,蘇亦琛從車上走下來。
“詩雨。”他在車窗裡看到何詩雨哭求的樣子,他的心裡涌過一陣酸楚。
他走上來,握住何詩雨的胳膊,拉住她,“走,詩雨,咱們不必這樣求他。”
“你知道什麼?!”
何詩雨掙扎,還是被蘇亦琛帶上車。
車門關上,他對前面的司機吩咐,“開車。”
車子像開向離開的路。
何詩雨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噼裡啪啦掉落。
她朝着蘇亦琛低吼,“你懂什麼?!你又知道什麼?你憑什麼要這樣帶走我?!”
蘇亦琛轉頭望着她,他眸中有怒火,也有難過,“是!對!我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我只是懂,讓我心愛的女人不要那樣求一個人!他江一陽有什麼資格,憑什麼讓我心愛的女人這樣求他!”
“夠了!你給掉頭,讓我回江一陽身邊去!”
蘇亦琛狠狠的扯住了何詩雨。
車子飛速的向前行駛。
掙扎到累了的何詩雨,她知道,她再掙扎,也是掙扎不過蘇亦琛了。
她任命的安靜下來。
可是蘇亦琛從她的眸子裡讀懂了什麼,他說,“你跟江一陽究竟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了?”
何詩雨的嘴脣開始微微顫抖,她面色蒼白,看向蘇亦琛,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我求你,求你,不要放過那個叫菲兒的女人!”
“什麼?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蘇亦琛百思不得其解。
何詩雨眼淚落下來,“是……是菲兒,江一陽被感染了艾滋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