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鯉魚躍龍門,使得況家所有人的眼光陡然一震!
他們的視線紛紛探向門外走進來的冷傲男子!
男子脣角勾着邪冷的嘲弄,一雙冰魄的銀眸閃爍着狂肆的諷刺,銀質的面具狂狷得令人寒顫!
而跟在他身後,端着一盤新鮮的“鯉魚躍龍門”菜式的傭人,戰戰兢兢。
“媽咪,他是誰!”況青青被這突來的聲音赫然一震!
小肥胖的身子微微一縮,好可怕的……面具人!
“媽咪……”況青青反射性地攢縮在五太的懷中。
“……”蔚晴深吸一氣,伸手,偷偷拂去眼角滲出的淚水,暗暗壓住胸口的涌動。
她再次揚眸,卻撞進一抹幽深的銀色寒潭之中——
心底一駭!
昨夜這個壓在她身上瘋狂做肆的男子,才只是相隔短短几個小時,他又如幽魂一般降臨,寒冷隨即凍結她的世界!
“天澈怎麼來了?”老夫人不動聲色,嘴角揚起一抹柔和。
“聽下人說,況家今早聚餐,這可是難得人齊的機會。天澈突然想到自己也是姓況的,所以來湊個熱鬧,老夫人不會介意吧?”
再一次,況天澈感謝況家的這幫人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原來他也姓況!
“顧嫂,給澈少爺添一張椅子。”老夫人淡笑,吩咐着身後的傭人。
顧嫂應允,馬上跑過去,在緊挨着連仲逸的身旁,添上一張凳椅,“澈少爺,請坐。”
“老夫人客氣了!”
鷹示意傭人將那道‘鯉魚躍龍門’的菜式擺放桌臺。
嘲弄地笑道,“比目魚這種長相怪異的魚類,又怎能上況家的檯面?鯉魚可就不同了,這種看起來並非名貴的魚類,卻很有可能騰躍成龍。老夫人,您說是不是?”
在況家,也只有況天澈敢當衆挖苦老夫人!
他所指的騰躍成龍,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況天澈順着顧嫂擺放好的椅子,他邁開步伐,在隱忍着怒火的幾雙眼眸之下,刻意繞過老夫人身後,越過長子況辛博,睨了一眼況辛博的輪椅——
他脣角勾起嘲弄:“大公子,別來無恙吧?”
況辛博微微一怔,隨即禮貌地回過頭,迎上況天澈的銀瞳,“謝謝澈少的關心。”
“……”坐在對面的大太商瑤美早已臉色鐵青!
鷹抿脣冷笑,優雅頷首。
繼而越過況旋舞、況子佑、況勤宇……
在走到蔚晴身後時,他略微頓了頓,低醇的嗓音隨即從她背後邪肆揚起——
“三公子果然很有眼色,能娶得如斯美人,真是叫人羨慕……”
那冰冷的眸光彷彿劃過她的身軀……就像昨晚他寒涼的指尖那般。
他刻意拉長‘羨慕’的尾音,瞥到蔚晴背脊明顯一顫!
“過獎!能娶到晴晴的確是我的福氣!”
礙於奶奶在場,況勤宇隱忍着脾氣,將手臂佔有性地掠過蔚晴的肩膀,圈在自己的臂膀之中。
“……”蔚晴低下眸,連回頭看身後那銀色眸子的勇氣都沒有!
心裡早已亂成一團!
該如何做,才能掩飾她此刻的焦慮、不安、困惑和煩擾?
若擡眸,避無可避地會迎上五太太的眸光……
若回頭,害怕身後那男人會當衆揭穿昨晚醜陋的一夜!
若轉身,同樣,她不想看見連仲逸那張藝術超然的俊臉……
或者,唯一可以的,是她只能選擇對視勤宇的眼眸。
哪怕是變相的逃避,唯一能令她感到安全的,也只有勤宇的眸光!
於是,蔚晴微微轉眸,對上況勤宇的眼,暗暗深吸一氣——
“勤宇。”
她軟軟的喚一聲,對他的感激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或者還夾雜着某種羞愧。
“……”鷹冷扯脣角,徑直走到連仲逸身旁的椅子上,霸氣而不失優雅地坐了下來!
“您好。”連仲逸朝身旁的鷹微微頷首。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奇怪的面具人,而且一雙銀瞳妖異得可怕。
連仲逸暗暗心驚,但一眼也能看出這個人來頭不小,令況家的人頓失顏色!
鷹薄冷的脣向上一挑,銀眸瞥了一眼連仲逸藝術憂鬱氣質的臉龐,嗓音低笑:“想必這位就是四小姐的男友了?”
“呵呵,您客氣了。”連仲逸抿嘴微笑,謙謙有禮。
若他知道鷹的下一句話,或許就笑不出來了。
“真是奇了,據說連先生和新進門的三少奶奶是多年前的舊識,怎麼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熱絡的樣子?”
一句話,像是扔下一下炸彈,讓況家所有的人爲之一振!
舊識?
這曖昧的字眼聽在耳裡怎麼都不是滋味!
“逸!”
況瑩霜緊張地叫了一聲,手趕緊圈住連仲逸的臂膀。
她慌張驚恐地瞪視一眼蔚晴,像是受了某種巨大刺激一般,不停地顫抖起來!
“……”蔚晴心絃一緊!
她萬萬沒想到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竟會在這種重要的場合,當衆揭露她和連仲逸的關係!
暫且不論他如何得知的,蔚晴內心猛然升起一團怒火!
她轉過眸,越過況瑩霜和連仲逸,直直瞪視進他的銀色灰瞳之中——
卻不知,鷹似是早預料她會這般,眼底盡是戲謔之意!
“……”他勾着邪魅的脣角,那放肆的神情在提醒她,昨夜她在他身下是怎樣的嬌媚!
“……”蔚晴臉色倏地蒼白!
她怎不懂這禽獸的意思?
握緊拳頭,如果可以,她真恨不得一拳打爛他這張可惡的臉!
“連先生,我沒說錯吧?聽說三少奶奶彈得一手好琴,可都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鷹繼續煽風點火。
“啊!別說了!別說了!”
況瑩霜忽然大叫一聲,打斷了鷹的話語!
她極其惶恐的手掌,猛然一把揪住蔚晴的頭髮,癲狂地撕扯起來……
況瑩霜大叫着,“你都嫁給三哥了,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的逸?不許你看逸,我要挖了你的雙眼……”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太迅猛!
扯得蔚晴完全來不及反應……
怎會這樣?
四小姐怎會突然間就發狂,整個人瘋了一般!
蔚晴頭髮被扯得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眼角溢出了淚光,本想回手的,可腦中忽閃過一截片段,那是——
一個紅衣女人拼命地跪在她眼前,不停地對她磕頭,頭破血流,不停地喃着要她放過他們……
這一幕深深灼傷蔚晴的眼眸,是誰,那磕頭的女子是誰?
她想不起來……
她渴望看清楚腦海中那個對她磕頭的女子……身體卻被一道猛力拽進懷中——
“霜,住手!住手!你扯痛晴晴了!”
是況勤宇的喊聲。
他用力甩開況瑩霜的瘋狂。
這一幕,讓他想起一年前瑩霜在莫斯科病發時的情景,眼神猛然一烈!
況勤宇狠狠刺中連仲逸的眸底,“該死!你到底騙了我什麼!”
“我……”連仲逸眸光暗閃,他明白況勤宇在質問什麼。
一年前在莫斯科,瑩霜病發,他隱瞞了事實。
連仲逸不知道旁邊這個剛進來的面具男子怎會知道他和蔚晴是舊識,甚至還知曉蔚晴的鋼琴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然而,連仲逸已經來不及想這個面具人的目的。
光是眼前的況勤宇就讓他額角滲汗!
他用力將發狂的瑩霜抱進懷中,急忙解釋道,“三少,我早就跟瑩霜說過了,我和……蔚小姐之間都是過去的事……那時我們還在念書,根本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該死!你個混蛋!”
況勤宇大吼一聲,握緊拳頭的手恨不得一拳走在連仲逸那張俏臉之上!
況勤宇隱忍着,拼命忍住不提一年前莫斯科的所有事情!
轉過頭,他冷冷看了一眼況天澈,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滿意了!
“……”鷹脣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他微眯銀冷的雙瞳,隨手端起桌旁的一杯早茶,輕啜一口,彷彿對況家這一場鬧劇並不過癮似的,眼角微挑。
“嘖嘖,四小姐反應還真是令人意外!看起來不只是舊識這麼簡單啊!我說三媽,兒媳婦原來是準女婿的舊情人呢,這關係看着還真是彆扭,您說是不?四媽?”
鷹幸災樂禍的話語,讓三太王碧顏和四太嶽蓉臉色一沉!
這羞恥的關係,突然被暴露出來,難堪得令人忍不住尖叫!
“……”蔚晴按壓住內心翻涌的波瀾,貝齒幾乎將脣皮咬破!
眼光錚亮,燦然,卻瀅聚着層層霧氣。
她撫着仍隱隱作痛的髮絲,直視進況天澈精湛的眸底——
他究竟還想要讓她難堪到什麼地步?!
從昨天,訂婚開始,他突然出現,到今晨,他狂肆離開!
再到此刻,他再次囂張出現。
她開始懷疑,這個男人根本就是衝她而來的!
他似是鐵了心要破壞她現有的一切,讓她冷到發怵!
“別叫我四媽,我受不起!你別太過分!都說是過去的事了,還提來幹什麼!”四太忍不住鷹的一再挑釁,厲聲喊了出來!
瑩霜突然的崩潰,簡直丟盡了嶽蓉的臉!
而這一切,全拜況天澈所賜!
嶽蓉臉色一冷,衝着連仲逸瞪視一眼,“還愣着幹什麼,出的醜還不夠嗎!趕緊帶霜兒回去!”
“是!”連仲逸手忙腳亂地抓起況瑩霜狂亂的身子,低聲哄着,“霜,沒事了,我們離開……”
連仲逸拖着況瑩霜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沒想到,瑩霜那是這麼不堪一擊!
隨便一點風吹草動,即能令她掀起癲狂!
“請叫我三太太,在況家,就算我未來兒媳婦身份多難堪,也好過某些不倫不類的怪物,尤其是血統不正的雜種!”
三太的聲音如往常一般溫柔端莊,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可見她氣得不輕!
大太和二太彎着嘴偷笑,純粹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鷹揚着脣,並沒有因爲三太四太的話語而激怒。
反而脣角勾起邪冷的笑容,眸光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五太。
五太佩靈鎮定自若的神態,抱着顯然被嚇到的況青青,微擰着眉頭,完全像個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