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巖,我以爲三天能解決的事情,沒想到卻用了這麼長的時間……現在,我不知道兩年夠不夠,我不知道兩年的時間能不能帶領亞瑟斯走向新的階段……
我甚至,不知道兩年後她還會不會等我……可是我現在非常確定的是,她怕冷,怕得渾身哆嗦,像是毒犯發作一樣!太瘮人了……若我再多抱她幾次,她會不會死?”
想到死字,他的心裡咯噔一聲,有種巨大的恐慌竄過,緊緊揪住他的心口,深深窒息……
“主人,也許放蔚小姐自由,是對她身體療傷的最好方式。兩年很快就過去了,主人,您要相信,堅強如蔚小姐,一定會笑容燦爛地活在陽光下……”
“是麼?”
他星眸黯淡,有種無奈的深情流竄在眸子之間,氤氳成雲,夜空下,拂過悲涼的憂傷……
“是,主人,馬醫生也一定能醫好蔚小姐!一定可以!”奇巖慎重地點點頭,“我現在只擔心主人,亞瑟斯這麼炎熱的天氣,沒有馬醫生在身邊,主人許多事勢必更加小心了。”
畢竟,大多數的亞瑟斯子民並不知道他們新任的國王陛下,會對炎熱這般敏感。
此時,僕人正好從殿上傳話:“國王陛下,王后說今夜起風了,暖了好酒等國王陛下品嚐。”
況天澈並沒有回頭,事實上,有關王后的任何事,他都漠不關心。
奇巖代替道,“國王陛下知道了,你回去跟王后說,不必等了。”
僕人臉色微嚇,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好點點頭,應允退下。
麗安蓮自從當上王后以來,嬌縱跋扈之氣日顯,尤其國王陛下對她始終不聞不問,使得她即便是當上王后也依然守着活寡!更是氣焰囂張。
只是,這怪不得誰,她如今如願以償,就不能奢望更多。
“主人,您還是早些休息吧,相信很快就能見到蔚小姐了。”
奇巖嘆息一氣,這話也許有些自欺欺人,畢竟主人當上亞瑟斯的國王,就不可能是個遊戲,不是說停就能停的!
獵鷹目前已經交由奇巖代管,打理獵鷹上下一切事物。
除非主人儘快能覓得亞瑟斯王國的良君,否則,這國王的重擔絕不是一日兩日便可卸下來的!
他們心底都清楚,只是這往後的路,該如何走?
卻始終得不到一個精準的答案。
夜空下那雙蒼冷的星眸,銀光閃爍,透着悠悠綿長的思念與憂愁……
……
……
“蒼喆,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我覺得身體已經好多了。”
蔚晴蒼白的臉色中,泛着一絲紅潤,氣色看起來明顯好了很多。
“那就好。我也只是奉命在這裡給你醫治,你要感謝的那個人,不是我。”馬蒼喆說得意味深長,她應該聽得懂他的意思。
誰知,“那恭喜你,終於可以完成任務了!”她燦然一笑,眸子裡泛着悠悠的傷感。
“你現在不是連我也趕吧?我已經做好打算了,這兩年我會一直跟進你的身體狀況,直到他說ok,任務可以終止了,我才能功成身退。”
馬蒼喆低嘆,這輩子遇上這兩個冤家啊,他也被折騰了不少。
尤其一個怕冷,一個怕熱,兩個極端,所以總是比平常人多走一倍的艱辛路,多繞幾倍的辛苦圈。
“我知道,謝謝你,蒼喆。”蔚晴淺笑着嘆息一聲,淡淡地搖搖頭,“可我從小就很獨立,生活難不倒我!或許……他比我更需要你。”
儘管心還是會很疼很痛,儘管她到現在還不相信自己徹底抽離了他的人生,但她已經開始學會,要獨自面對悲傷了。
因爲時間,總是治療傷口的最好良藥。
“別擔心他,讓他去吃吃苦頭!畢竟你這病也是他連累的。”馬蒼喆癟了癟嘴,無所謂地聳聳肩,“更何況人家現在是國王陛下,數萬人擁戴,意氣風發呢,我可不想看了乾瞪眼!”
馬蒼喆無意間吐槽的話語,使得她心絃震顫!
想象着澈做了國王陛下,會是什麼模樣?
金色的衣飾,英挺的裝束,傲慢的霸氣,冰冷的性情……
一切,都那麼適合澈,他真是天生的王者。
她脣角抿着一絲苦澀,反觀自己的平凡,他們本就不是屬於一個世界。
“額,我多嘴!”馬蒼喆立即察覺到蔚晴的僵硬,連忙笑了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事了,你知不知道……思卡生了。”
“啊?”她驚了驚,隨即嘴角漾開笑容,算算日子也是,思卡是該生了。
“是個女兒。”
“真的嗎?太好了……恭喜她,做媽媽了!”
這句恭喜,總是輕易就扯出她心底萬般感慨,手指情不自禁地撫摸着平坦的小腹,一陣心糾。
這裡……也曾孕育過她的孩子,只是……她和孩子缺了一點緣分。
馬蒼喆笑得一臉燦爛,“我做爸爸了!”
語出驚人!
“呵呵,思卡不是說,那個孩子是況辛博的麼?”她隨口說道。
馬蒼喆臉色陡然一變,眉頭緊蹙,“……那我也是孩子的乾爸!”
“那,什麼時候能見見思卡麼?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自從洛杉磯那次官司之後,她似乎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思卡了,腦中回想着當日在法院門口,況辛博用柺杖狠狠抽她的那一幕,蔚晴的心不禁揪起來,思卡她過得好嗎?
“就那樣子,一有時間就回醫院研究她的東西,和從前沒什麼兩樣,酷得厲害。”
馬蒼喆擰了擰眉,思卡總是對他保留太多事,不肯跟他坦白,就連生了女兒,也不見她臉色比過去欣喜。
“或許,她有她的苦衷吧。”
有些人即使不愛那個人,也選擇留在他身邊,承受着煎熬和折磨。
有些人,很愛很愛那個人,卻無法在他身邊生存下去,所以選擇逃避,選擇自由……
她是不是就是那個膽小逃避的人?
她不知道,只是明白,現在的心已是一片淨土。
不起波瀾,不大癲大吠,享受每天平淡的安寧。
淺笑着嘆息,怔怔地再看了一眼自己包紮紗布的手掌,她忽然想到什麼,“蒼喆,醫生說,我的手再也不能與鋼琴爲伍了,你能想到辦法麼?”
馬蒼喆無奈地搖搖頭,“子彈穿過掌心,是粉碎性的傷害,我想除非有奇蹟,但是奇蹟總是微乎其微。”
她抿了抿脣,笑容裡有些悲涼,喃喃自語着,未來的生活,對她來說將是一個考驗……
……
……
亞瑟斯王宮。
這日,奇巖急匆匆地趕上大殿,此時國王陛下正與高官議事,不容打攪。
奇巖僵冷着神色,停下倉促的腳步,改爲在殿外來回徘走,心急的似熱鍋上的螞蟻,與這炎熱的亞瑟斯氣候如出一轍。
“國王陛下,現在亞瑟斯遭受越來越多的質疑,對於國王陛下曾經的暗黑身份,國際上越來越多的人表示不能理解,甚至要將整個亞瑟斯當成恐怖分子來對待!”
“放肆,國王陛下乃翡麗安娜公主血脈,王室傳承一脈的子嗣,更是先王欽點的王位繼承人,就算別人質疑國王陛下曾經的身份,也絕不能抹滅國王陛下身上流着亞瑟斯王室高貴的血統!”
“說得簡單!亞瑟斯現在的情況恐怕比過去更糟糕!一個全世界都爲之喪膽的教皇頭子,現在亞瑟斯也跟着成爲國際上衆矢之的!”
“反正這些年的外交也已經這樣了,亞瑟斯完全可以自給自足!”
“但是,絕不代表固步自封!若與外界脫軌,就是退步,就容易成爲外界虎視眈眈的軟肉!”
“是的,所以我認爲國王陛下有必要進行一段時期的友好邦交活動,出使各國,結成盟友……”
會議開得如火如荼,支持與反對的聲音此高彼長,奇巖站在門外,額角已滲出豆大的汗珠。
大殿之上始終安穩坐在國王寶座上的鷹.亞瑟斯,靜靜地聽着高官們的意見。
自從登位以來,這樣的爭執時有發生,但他並不以爲意。
或許他並不知曉該如何做好一個國王,但曾經獵鷹首領的經驗告訴他,鐵腕下的懷柔政策是最適合培養一批忠心死士的。
只是,這亞瑟斯的氣候,常常會讓他深覺無奈。
好在奇巖體貼地命人改造過這張國王寶座,會不斷噴出冷氣,以降低周圍的溫度。
他微微挑眉,任由殿下的人爭執得面紅耳赤,只是慢條斯理地端過一杯清茶,湊到脣邊,啜飲起來。
眸光掃到殿外那烈日驕陽的天空時候,他忽然有絲晃神,想象着此時的莫斯科是否已是白雪皚皚?
腦海裡浮現她嬌俏的身影,彷彿看見冰天雪地之下,鐵樹開花,她在樹下翩翩起舞,笑得暖人心田,讓他癡迷神往……
她現在在做些什麼?
蒼喆跟她在一起麼?還會不會怕冷?會不會……也像他想她一樣想他……
“主人……”
殿外,一道焦急的嗓音打斷了他悠長的思緒,他銀眸一閃,瞥見奇巖焦急的神色,朝奇巖點點頭,示意他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