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是如此誘人又那般魅惑,他知道他的身體根本抗拒不了她任何的挑逗與勾引。
所以這次……他宣佈,她贏了。
他輸在那不知名的迷香裡,他輸在那厚重的酒精裡,他輸在……他此生最大的弱點裡!
他微眯着雙眸,望着喘息不已的她,癱軟着滾燙而無法動彈的身子,嗤笑自己,
況天澈——
你,就是個廢物!
他哽咽在喉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悲涼無處不在,冰冷無處不在,他卻唯一承受不了溫暖……
最終,他不知道自己任由她在他身上放肆了多少遍,越來越沉重的眼皮,越來越昏眩的頭顱,促使他逐漸陷入那陰冷黑暗的空洞裡——
沉沉地閉上雙眸,他再也沒有任何阻止她的能力……
“澈……”她驚詫地喊出聲來!
他的眸子已經閉緊,方纔那厚重的喘息聲也平息了下來,她緊張的將手上前一探,顫了一下,“澈!你別嚇我……”
他昏了!
這次,她很肯定!
他那汗水涔涔的額頭,在她的指尖處還殘留着滾燙的溫度!
猛然間,她眼淚奪眶而出!
她差點哭出聲來,啞着嗓子,拂過他刀削一般的俊容,“澈,對不起……對不起……”
……
……
請你,原諒我。
原諒我爲了接近你,不惜在臉上覆蓋另一層面容,只因你抗拒那張蔚晴的臉。
原諒我爲了算計你,不惜替換最濃烈的酒送到你面前,只爲將你迷醉。
原諒我爲了挽回你,不惜躺在接吻魚的世界裡,只爲勾起我們曾經的回憶。
原諒我爲了引誘你,不惜扮成埃及豔后,只爲能襯上你這冷酷的法老。
原諒我爲了攻破你,不惜在你最致命的弱點上,痛下狠手,只爲能讓你不再有機會扔下我。
原諒我爲了愛……你,不惜用自己的身體,駕臨於你之上,只爲能取得你的一絲憐惜,一夜恩寵,一次情種……
原諒我,將愛你……變成了世上最艱難也是最殘酷的事……
請你,原諒我……
……
……
翌日。
今日的埃索醫院,突然戒嚴,不再接收任何病人,醫院的前前後後全部被一羣持槍傭兵駐守,似是入住了某位大人物般,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場面可謂壯觀。
加護病房內,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整個房間,病牀上靜靜地躺着一具沉靜的身體。
房間裡,除了永遠零下三度的冷空氣,就只剩心跳監控儀嘀嘀,緩慢而平穩的聲音。
守在門外的幾個核心下屬,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室內躺着的人。
“你們說,主人從昨晚一直昏迷到現在還沒醒,要不要請馬醫生過來?”
幾個獵鷹面面相覷,都拿不定主意。
“可馬醫生現在莫斯科,更何況之前和主子鬧得並不愉快,奇巖總管也被主子趕走了,這下怎麼辦好!”
“可主人這樣下去不行的,這裡的醫生並不瞭解主人的體質,不如……我們還是派人去接馬醫生過來吧?”
“……你們說,要是……請蔚小姐過來呢?”
“怎麼能呢?那天你也看到,主人親自將蔚小姐扔下車的!當時蔚小姐還流着血呢!”聲音裡滿是不可思議,“尤其昨晚主人開始寵幸蔚小姐以外的女人呢……”
“可你們沒發現,昨晚那個女人怎麼看着都感覺像蔚小姐。”
“我也發覺有點像。”
“唉,現在主人這樣,也不知道要不要追究那個女人的責任!”
“那個女人叫什麼來着?”
“好像她說她叫琪琪吧,從昨夜就哭起……”
“哭到現在?”
“可不是,你看外面草坪裡……”
說着,那幾個獵鷹紛紛走到走廊的窗前,探出頭去……
“爲什麼她要那樣?”
“不知道,看主子這樣也許是嚇怕了吧。”
“叫下面的人放她上來吧。”
“不行!主人還沒清醒,一切還是等主人指示吧。”
“……”
“嗯……”
……
……
醫院的草坪上。
一個穿着簡潔風衣的女子,光裸着腳丫,瘋狂地在草地上拔着草!
涼風吹亂了她的髮絲,卻吹不干她被眼淚浸潤的臉頰。
只見她一遍又一遍地來來回回地,在草地上拔着草兒,拔得手都鎮痛了,裂開了舊傷口,滲出血漬來……
可她依舊不知疲憊那般,一點一點地拔着這些綠油油的小草……
無論小草是多麼堅韌不拔,無論拔下去需要多大的力氣,無論她這樣的舉動會怎麼傷害這些小草,可她依然沒有停止這些瘋狂的動作……
一遍又一遍,她來來回回地拔着。
每拔一次,她就要回頭望望身後那座醫院大樓的窗口,似乎奢望着想從那些一個一個的窗口看見什麼,然而總是失望……
幾乎是從昨夜到今晨……
守在醫院大樓門前的那些傭兵,只是冷眼看着她在草坪上的舉動,並沒有驅趕她,也不准她進入大樓內!
……
……
過了今晨,直至下午時分,沉靜死寂的病房裡,終於迎來第一道聲響——
嘟嘟嘟嘟嘟……
可這道聲響,卻是來自最可怕的儀器病危聲音!
“糟糕!主人有情況!”
……
突然,整棟醫院跟着警鈴大作!
草坪上還在拔草的女子,反射性地回過眸,一顆心瞬間就跳到了心口!
她的雙手還殘留着泥土與血漬……
這警鈴的響聲,透過醫院大樓的走廊窗口,眼睜睜看着更多的傭兵和醫生迅速在樓道間跑動的動作。
她的眼淚不經意滑落臉頰,手指竟有些震顫,身體開始發抖!
“澈……”沙啞的嗓音從喉嚨裡發出來,她擔心他會有事!
身子晃了晃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甩開手中的草,隨即轉身,立即朝傭兵駐守的醫院大樓跑了過去,聲音再也無法遏制地狂喊起來,“澈——”
眼淚決堤!
卻被傭兵們用最強硬的姿態,拒之門外!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她瘋狂喊着,眼淚一滴滴滑過臉頰,沙啞地哀求着……
“讓開!小姐,這裡不是你能進去的地方!”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嗚嗚……讓我進去……”她掙扎着,想要穿過那些人牆,卻無力以一敵萬,無論她此刻內心是如何焦急,然始終不得其入……
……
……
此時,病房內,醫生緊急趕來!
“不好,病人心率急速下降!”
“體溫突然陡增!”
“沒道理啊,他的體溫太低,高起來應該是好事……”
“不行了,趕快電擊!”
“準備!”
“開始!”
砰!心臟起搏器用力吸入的聲音!
“沒有反應!”
“再來!”
砰!
“再來!”
……
……
醫院大樓門前,依舊是她那一聲聲悽慘的哭喊與哀求!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他到底怎麼樣了啊……”她苦求着,卻怎麼也撼動不了那些訓練有素的冷酷的獵鷹們!
警鈴一直在狂空亂炸,每一聲都敲打在她的胸口上,疼得厲害!
可時間緊急,她必須要見到那個心心念唸的人……
於是,她踉蹌着退後幾步,在大樓門前停下——
咚的一聲!
雙膝跪了下來!
跟着,頭顱就低了下來,砰!
一記響磕就砸在了地上!震得地面彷彿都嗑嗑作響。
“讓我進去……拜託……讓我進去……”
眼淚肆意在臉頰上橫飛,她一次又一次地嗑在地上,額頭開始紅腫,破皮,血充……
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昨夜不該如此莽撞,她沒料到經過昨夜一次,會引發這麼嚴重的後果!
她此刻只想乞求老天,保佑他一定要平安!
澈……澈……
她內心一遍一遍呼喊着這個令她幾乎心碎的名字。
瘋子般,她用力朝地上磕着,泣不成聲,再也找不到任何言語,也找不到任何方式可以令這些傭兵通融,只求他們放她進去……
而那些尊嚴、驕傲、榮辱……這通通一切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他的命更重要!
……
……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方纔發出危險聲音的病房內,在幾個重量級醫生的及時搶救下,這才漸漸平息!
而大作的警鈴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始終躺在病牀上的況天澈,在心臟起搏器的電擊下,幾乎是歷經生死的關頭,直至心跳再度恢復了正常之後,這才悠悠睜開眼睛,疲憊地醒過來……
“先生,您醒了?”
雖然在見到他銀瞳的時候,那些醫生們露出些許驚愕的表情,但看到他甦醒,也總算是鬆了一口長氣!
“……”況天澈仍是安靜地躺着,銀瞳裡拂過一絲倦容,他並沒有迴應醫生的話語。
許是經歷了一場熱與冷的抗衡,他沒有那麼多力氣。
嘴脣也蒼白得不見血色,俊容裡泛着幽冷的死沉的氣息。
“沒事就好。”醫生禮貌地微笑,“昨晚先生入院,先生的情況還真讓我們有些措手不及。稍後我們會對先生的病情做一個詳細的檢查和會診,力求爲先生設置一套最科學的診治方案。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先生您還是多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