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坪北機場,川流不息的旅客來來往往,這裡每天承載着太多人的思念和眷戀,有人離開,有人回來,有人聚,有人散。
闊別一年多,這座紙醉金迷繁榮極盛的城市,在她離開的這一年多裡,依舊如此的活色生香。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機場出口處走出,及肩的長髮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秀氣可人的五官,清澈如水的杏眸,身穿一條吊帶牛仔長褲配搭一件白襯衣,手拖一隻輕型的行李箱,腳下一雙白布鞋。
停住腳步,仰頭看着這美好的天色,風和日麗,竟然將她剛剛在飛機上那抹揮之不去的愁思都抹去了。
身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拖着兩個大行李箱,因爲帥得銷魂之餘還很熟臉,所以被衆多人圍觀。
“唐仲軒,你快點好不好?近鄉情怯嗎?”文小默轉過身去催促身後的傢伙,看見唐仲軒正被一羣小美女圍着要合照,扶了扶額,帶個帥哥出來真是夠麻煩的!她乾脆的戴上掛在胸口衣服處的墨鏡,徑直的向那邊走過去。
一把拉過唐仲軒的手,對着面前這幫小花癡叉腰說道:“小妹妹,你們不要被他欺騙了,他其實是女的。”
唐仲軒那張帥臉立馬垮了下來,陰柔美麗的棕眸,本來以爲這丫走過來擺起這副架勢,再一把拉住他的手,是要告訴這幫女的他是她的男人,讓她們知難而退,沒想到……
哼,敢說他是女的,遲早,他要用行動告訴她,他是男的,不折不扣的男人!Man到爆的男人!讓她嚐了還想嘗。
文小默趕走這幫女的,回頭看見唐仲軒笑得一臉的淫蕩,粗暴的給了他一個爆粟:“你又在想什麼壞事?還不快走,唐大少爺,你知道有多少人圍觀你嗎?”
唐仲軒消失了一年多,B市的人們看來是沒有忘懷他這位絕色黑道總裁啊,一個個對着他們指指點點,就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似的,更有些年輕人拿手機對着他們拍照。
唐仲軒對她的粗暴對待一點都沒在意,倒是邪惡一笑,一把勾搭過她的肩膀,兩人看起來十分親暱:“圍觀就讓他們圍觀唄,你還怕他們?要是我們一回來就上了頭條,倒是件好事啊。”
文小默皮笑肉不笑的推開他:“太久沒有上頭條了,你心癢了對吧?”
唐仲軒咧嘴一笑,笑得很迷人,周圍傳來一片花癡們的倒抽冷氣的聲音:“上頭條不是關鍵,關鍵是和你一起上頭條。”他邊說邊拿食指勾她的下巴。
文小默狠狠的打他的手:“別貧了,快走吧,沒人有興趣跟你在這裡耍猴戲。”
唐仲軒看着她拉着行李箱仰首挺步走得像個女王大人的架勢,嘴角扯起寵溺的笑,一年多的相伴,終於換來與她毫不避忌什麼的熟絡,是友情,是愛情,這對他來說都並不是太重要,他們還有多的時間,可以慢慢培養感情,只要,她不再走那條回頭路。
現在,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最終可以得到她的愛。
他拉着兩個行李箱,跟了上去。
文小默回到尼敦道的舊居,回來之前她已經託人重新把這裡給租下,只是想不到這棟舊房子竟然換了新主人,租
人的時候要求特別高,竟然還需要租戶給照片和身份證去核查的,要不是她對這裡有感情,還真受不了那樣的房東大人。
站在樓下,文小默仰頭看着自己昔日的舊居,一股悵然之感充斥在心間。
始終,還是難以忘懷。
只不過在這一年零五個月的時間裡,她已經學會了去承受,學會了去埋藏,那些不應該再有的感情,她可以將它們塵封得很深很深,直至它們不能重見光日。
“這裡又破又舊,你真的不打算直接搬進我家?”旁邊的唐仲軒看着房子有些破落的外牆打趣道。
文小默給他翻一個白眼,不做總裁一年多,這傢伙的嘴巴真是越來越貧了。
“你家是那門第太高,小女子實在高攀不起呀,我還是住這裡比較合適。”
“文大小姐,你就別謙虛了。”
文小默杏眸裡掠過一抹黯淡,複雜的神色裡多了幾分深沉。
唐仲軒輕拍她的肩膀:“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再退縮,你真的想好了?”
文小默肯定的點點頭:“我沒打算退縮。”
唐仲軒摸摸她的頭:“那就好,從今之後,我就是你的騎士,送你坐上公主之位。”
文小默“噗”一聲笑了:“別說是那麼驕情好嗎?”
“讓你當公主就是驕情了?”
文小默搖搖頭:“我只不過,想證明事實,揭開真相罷了。”
“嗯,無論怎樣,你有我一直支持着。”
“好啦,別站着了,請你進去喝杯咖啡。”
“啊?只是喝杯咖啡?”
“要不然你以爲呢?你還想住進這裡啊?我纔不要,仙仙和小可馬上就要搬回來了。”
“那沒所謂啊,反正我們可以擠一張牀嘛。”
“沒正經噠,快給我搬行李進去!”
唐仲軒裝作苦笑:“看來我這個無業遊民,真的一點人權都沒有。”
“誰讓你當無業遊民呢,就是一點人權都沒有。”
“嘻嘻,不過我願意,當你的苦役。”
“別再噁心好不好,你害得我想揍你。”
兩個人自走出場到現在一起步進家裡,頗有默契的鬥嘴說笑,打情罵俏,這一幅刺眼的畫面統統都映入他的眼簾。
心早已冰冷如雪,再火辣的陽光,也溶化不了半分,只是那份怎麼樣也割捨不了的情份,驅使他一直跟來到這裡。
兩個合拍的背影消失在大門之外,他坐在車子的後座,突然冷笑起來。
“阿成,走吧。”
車子駛離尼敦道,陽光透過半開的車窗照射而進,如一潭死水的深眸裡反射出波瀾不驚的亮光。
從她離開他的那天起,他的生命,就沒有了色彩。
這一年來,他是怎麼過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樣就差不多一年半了,心若麻木不仁,根本就不在乎時間過去了多久,回想只是眨眼之間,可是自知道她遠走高飛的那一天開始,他世界裡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如此煎熬。
剛開始的時候,愛、恨、怨這些情緒,在每
個深夜裡狠狠的折磨着他,痛得已經麻木,沒有知覺,慢慢的,所有都歸於沉寂了。
從沒有覺得,一年多的時間可以過得如此漫長,折磨,是她讓他領會到了。
果然沒錯,你是跟他一起遠走高飛雙宿雙棲的,很好,這樣很好。
霍家別墅裡,寂靜的深夜,時鐘滴答滴答的走,時間過得那麼慢,那麼慢。
她等在家裡,等他回來。
今天是他們的結婚一週年紀念日,她做了一桌子的飯菜,都是他喜歡吃的,還親手做了一個巧克力蛋糕,打算等他回來一起慶祝這個特別的日子。
時針一個小時前就已經搭正了十二點,紀念日過了,沒關係,她仍然會等,只有他們能在一起,每一天都像過着紀念日。
這一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等待,每天在這座冰冷的別墅裡等着她的男人回來,只要他肯回來,哪怕是看她一眼,她便心滿意足。
她常常取笑自己,顧子喬,你怎麼淪落到了這個卑微的地步?下賤得就像他養的一條狗,一隻貓?
但心裡有一個信念支撐着她,他,一定會再慢慢愛上她的,哪怕他現在對她冰冷如霜,他們雖然是夫妻,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如被長期放在急凍冰箱裡的食物一樣,讓人吃得寒心,但她不在乎,她不是有兩年時間可以去爭取嗎?
可是,已經一年了,一年了啊,眼看着約定的期限一天比一天要接近,他對自己的態度卻半絲也沒有緩和,沉穩如她,也開始有點着急了。
心裡越發的覺得煎熬,難道今晚,又是她一個人等到天亮?
外面傳來一陣熟悉的車聲,顧子喬那張美麗卻並無太多血色的臉上露出笑容,他還是回來了。
“阿昊。”門外的人一走進來,她就迎了上去。
一陣酒氣撲鼻而來,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卻如此的清醒,面容仍然冰冷無色,深眸沒有一絲溫度。
哪怕喝醉,他也不屑於給她一點溫暖。
這一年來,他對她說過的話,甚至比對傭人說的還少。
“阿昊,你怎麼又喝酒了,快過去坐下,我給你倒杯解酒茶。”她雙手挽住他的手臂,溫柔的說道。
手卻毫不意外的被他甩開,他只冷冷說了幾個字:“別碰我。”
無情、殘酷、冷漠的這幾個字,如一把匕首狠狠的刺進她的心裡。
她容忍了那麼久,直到今天,他仍然這樣待她,爲什麼?
拳頭不自覺緊握住。
將心裡的暗恨和委屈都努力的壓下去:“阿昊。”她再一次的,再雙手扶上他的手,聲音裡帶着哀求。
爲了他,她可以卑微成這樣,因爲,她不可以沒有他。
還有一年的時間,無論用什麼方法,她都要在他的心裡再次留下位置。
霍君昊停止腳步,慢慢的轉身,有點微醺的深眸細眯着,他睜開眼對她相對視,眸色陰沉無情,甚至還有怨恨。
顧子喬心頭一震,手不自覺鬆開了,臉色更發白。
“爲什麼還要回來找我?爲什麼要逼我恨你?”他直直的盯着她,一臉的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