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衆裡尋她千百度
——那些輕輕的夢影,總停留在傷痛的眼中。而再望見她時,已是在時光的盡頭。
天蕘端着杯子,眉眼含笑,語氣愉悅,“感謝大家爲我慶生,多餘的話顯得矯情,情誼都在酒裡,我先乾爲敬。”說着,一仰脖,半杯紅酒進了喉嚨。
“生日快樂!!”一羣人也都喝了杯裡的酒。
一杯酒開始,接着就第二杯,第三杯,你來我往,大家喝得不亦樂乎,氣氛也熱鬧了起來。
“班長,我們敬你。”季武劉剛和別人也不熟,此時抓着阿康不放。
阿康到也痛快,倒了就幹,一會兒臉就紅了起來。
其實阿康喝多少酒都會臉紅,他喝酒上臉,哪怕一點點也是這樣。因爲這樣還被塵塵取笑過,說他是關公,阿康特驕傲地說:“有他這麼帥的關公嗎?”
想着,眸光溫柔的看向塵塵,塵塵也正好擡眸,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糾纏。
忽地,腰上一痛,塵塵一驚,不是疼的,是被自己的嚇的,她這是怎麼了,不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嗎,怎麼還會被阿康的情緒所左右?
側目看向眸色黯沉的楚睿,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交纏,楚睿的臉色纔算緩和了下來。
塵塵嘆息,楚睿越來越緾人了,她卻捨不得他有一點難過,那藥很是奇怪。
看着兩人交纏相握的手指,一種失落的空虛甚至超過了被她傷害時的疼痛感。疼痛,至少是因爲在一起,而空虛,彷彿生命也被割裂了。
“班長的歌唱得很好的,尤其是和學委的情歌對唱。”天蕘的聲音不高,在齊齊的耳邊說着,擡眸看見楚睿,楚暮痕的目光都凝固在她的臉上,有一剎那的錯覺,他們喜歡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塵塵心高氣傲,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溫柔嫵媚,多少男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如此丰神俊朗的兩個男人看着自己,天蕘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得很快,兩頰也更加的紅潤。她深情款款地看着楚暮痕,因爲塵塵在,她還有些顧忌,沒有看向楚睿。
楚暮痕脣角勾起一個淺淡的笑,優雅地端起杯子,對着天蕘開口:“美女,生日快樂!”
“謝謝!”天蕘也舉起杯子,輕抿了一口,淑女範十足,可笑容就把她的舉止大打折扣。
塵塵冷眼看着,天蕘的話她也聽到了,她眼裡的光芒不減,臉色平靜。
阿康看着塵塵,天蕘的話讓他反感,而此刻,他又能如何?
齊齊沒心沒肺的嚷着,“班長,學委來一段……”
“來一段!”天蕘的同事並不知道阿康和塵塵之間的關係,只當大家都是同學,也跟着起鬨。
塵塵眸光看着楚睿,楚睿緊緊的握着塵塵的手不鬆開,眉眼間聚攏着暗色。
“睿睿……”塵塵在他耳邊呵氣,小手在他後背上滑動。
楚睿另一隻手抓住在他背上作亂的小手,眸色溫潤中帶着複雜的情緒,“寶寶……不許唱情歌。”
“好。”塵塵說着,舌尖也掃了一下楚睿的耳垂,不等楚睿反應就站了起來,向阿康走去。
楚睿看着塵塵纖細的背影,眸子微縮。
塵塵的每一步都似是踏在了阿康的心上。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要把她看到骨血裡。
“阿康,我們也真的好久沒一起唱歌了,我也很想試試。”塵塵眸光溫和,語氣愉悅。
阿康似乎也沒想到塵塵竟然這麼好說話,目光怔怔的看着她。
“怎麼,不願意?”塵塵調皮地眨着眼睛,眼裡都是笑意。
阿康起身,自然地牽起塵塵的手,塵塵的手指微微地縮了一下,並未躲開,任他牽着,兩人牽着手走上了舞臺。
沙發上的楚睿臉色平靜,眉眼間溫潤依舊。
“裝吧。”楚暮痕身子前傾,用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
楚睿眸色不變,脣角的笑意淺淺,“只可惜,有些人連裝的資格都沒有。”
楚暮痕一時被楚睿的話噎住,他貌似不在意地端起杯子,對着天蕘晃了晃,“美女,青春永駐!”
天蕘微笑着舉杯,此刻傻子都看得出來楚暮痕對天蕘有意。
“你敢嗎?”楚暮痕挑釁似地斜視着楚睿,眸子裡泛着冰冷的光芒。楚睿也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口,眸光清澈的看着楚暮痕,“不屑……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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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的東西纔好下手。”楚暮痕眸子裡的冰冷被一種嗜血的狠厲所遮掩住。
楚睿眸光看向臺上的塵塵,語氣清淺,“我只呵護我在意的,那些髒的還是乾淨的,都會髒了我的手。”
“髒的是心吧?別得意,有人會唱出好戲給你,髒的是眼睛還是……”楚暮痕笑得邪魅,紫色的眸子裡水霧散去。
楚睿的眉間染上慍色,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看着沉默的楚睿,楚暮痕心裡異常的痛快。
在兩人脣舌交戰時,阿康的歌聲已經響起。
……
當我抱着你的時候
窗外風起黃葉飄落
以爲是浪漫
原來只是有心在飛走
不懂情人心裡想的
愛就瞎了也迷路了
……
愛在風暴裡逞強
苦還是風平浪靜的模樣
捲起了依戀那麼長
揮手目送你啓航
wωω.тт kān.¢ O
到你覺得我給不了的天堂
……
做遠遠看護的月光
不做阻擋你的牆
我的愛是折下自己的翅膀
送給你飛翔
阿康的大手緊緊握着塵塵的小手,兩人盯着大屏幕,隨着音樂的響起,阿康的聲音傳遍了包房的每個角落。
阿康的歌聲像是一種觸摸,就像是——春神的手指的觸摸,那指尖優雅飛揚,碰觸到的地方,就有大朵大朵的花吐蕊展瓣爭相綻放,叢叢簇簇,芬芳五色,漸漸成片成海,一直盈滿到人的心裡去。
塵塵忘了開口,忘記了如何去唱,就那樣看着他。這個男子,她要花費餘生的時間去忘記的臉,忘記曾經與之相愛及後被摧毀的幻覺;忘記半夜驚醒,兩人抱住淚流滿面不能自制;忘記曾經的花好月圓,忘記她是他生命中最後出現的一次煙花,竄至高空,黑飛煙滅;忘記如此的不甘心不情願,忘記少年氣盛,忘記內心深處的火焰,而一切終究會熄滅腐朽。
阿康用力捏緊她的手,站在他身邊傾城絕豔的女子,佔據了他年少時的所有歲月。曾經互相捏着對方的耳朵和臉一起鑽進被窩;曾經他梳着小分頭穿着揹帶褲牽着梳着羊角辮,穿着公主裙的她走進幼稚園;曾經兩人拉着手走進了小學,中學,大學。時間迅速倒退,所有的愛戀依舊潺潺涌動,慾念新鮮。
此刻,他似乎忘記了爲成長所付出的代價,坎坷流離,輾轉反側,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代。對感情的需求如此卑微真切,不過是來自另一個人的珍視和肯定。他埋葬了意氣風發的青春,在部隊裡摸爬滾打,開始了新的生活……無休止的訓練廝殺,生命脆弱得不堪一擊,浴血掙扎,最後一身風華。她巧笑嫣然,所有的美好爲了另外的男子,愛戀如此純粹而劇烈,卻最爲無用,最終折損得粉碎,無法挽回。
就這樣牽着手,他一人唱着,好幾次走了音。
在人們沉醉而又疑惑的時候,另一個美妙的聲音傳遍了包房的每個角落。高紅手握着話筒,步子優雅地走上了舞臺,她的聲音似受過專業訓練的歌手,姿態高雅聲音迷人,她站在塵塵身邊,一手攬住她的肩膀,歌聲流水般傾瀉而出。
夜殤還是第一次聽高紅唱歌,嘴巴張得可以吞進一個鴨蛋。他確實驚到了,小紅歌唱得這麼好,可以跟專業的比拼。
這要說歌唱的好的還有天蕘,阿康歌唱得好,可很少唱,高紅也就偶爾唱那麼幾句,天蕘卻是非常喜歡唱歌的,看着高紅走了上去,自己也不自主地跟了過去。
她站在阿康身側,可阿康根本沒看她一眼,她就那樣站着,用歌聲掩飾自己心裡的落寞,不甘。
天蕘站在身側,阿康已經沒有情緒再唱下去,嘴脣微微顫動,胸腔起伏,發出渾厚而有力的呼吸,彷彿進退有序的潮水,澎湃着。他用力握着塵塵的手,似乎她手上傳過來的溫熱柔軟支撐着他的呼吸,潮狀的呼吸,潮水漸漸退卻,緩慢,減弱,慢慢地平息下來。他繃緊的身體不再緊張,彷彿在瞬間,某種力量插上了翅膀飛離了他的身體。
他臉上的線條變柔變暖,握着塵塵的手也鬆了一些,他眸光溫柔地看着她,深情,纏繞。
塵塵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貼近他,擡眸看着他,兩人的目光就那樣糾纏着,似是經歷了萬水千山,滾滾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