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把它們拿走嗎?”
宗夏望着窗臺上的花草詢問道,“這些都是我養大的,所以應該可以拿走吧?”
時依雖然心中不情願,卻還是表現大度的點點頭,“你拿去吧。”反正只是些小花小草而已,雖說自己這些天每日給它們澆水也很辛苦,不過既然她想拿去,那就拿去吧……她要什麼自己都可以給,只要,她把月蒼留下就好了。
宗夏獲得同意之後,伸出白皙的雙手將小花盆捧了起來,抱在懷中,沉甸甸的重量,彷彿壓在她心頭一般,喘不過氣來。
走到門外,大門將屋內最後一絲光線隔絕在內,她眷戀不捨的伸手去握,最終什麼都沒有抓住。
也好,這樣一來她就不用再糾結兩人的關係……
宗夏凝向那扇熟悉的大門,心中強忍着酸楚。猶豫再三,她手抖地取下大門的鑰匙,放在門前的地毯下,沉默的轉身離去。
也好,在她難過傷心的時候他們已經替她做出了決定……
就把他還給她,把一切都還給他們。她只帶走了屬於自己的小草,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她走在樓道中,驚異地發現臉上一片冰涼,趕緊用袖子擦乾淨,卻只換來更多噴薄而出的溫熱淚水。
甚至來不及看他一眼,就這麼離開了,說不定以後也不會再見到了。
她早該清楚的,他的家族在京城名震八方,家裡的人哪一個不是商界叱吒風雲的大人物,就連脫離了家族自己從零開始的他也在t市獨霸一方。而她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微不足道,也沒有遠大宏偉的理想,只想過着平靜淡然的小生活。
兩個人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天各一方,原本一輩子也不會相見,卻因爲某些烏龍和誤會陰差陽錯的走到了一起,但這種感情終究是不可靠的,沒有愛情爲基礎,沒有時間做鋪墊,隨口答應下來的婚姻,最終也只能以這種方式收場……
宗夏渾渾噩噩的走到樓下,甚至忘了可以坐電梯,等走到的時候才發現雙腿疲勞的不成樣子,有些無力的靠在花壇邊,順着滑落在地上。
寂靜無聲的黑夜,她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黑影蹲在地上,昏暗的天上沒有月光,沒有星子,像是一片無窮無盡的黑暗,僅有小道上一盞路燈隱隱透亮,讓人不至於把上下給顛倒了。燈光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爍着耀眼的光,在她看來卻只剩下刺目。
腳步聲臨近,一雙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最終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微微一愣,擡起滿是淚痕的臉,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只能看清一個高大威嚴的輪廓,除此之外一片茫然。
沈月蒼居高臨下的看着縮成一團的她哭的滿臉狼狽,心疼之餘更多的是氣憤……這是怎麼了,莫名其妙失蹤那麼多天也就罷了,居然才見面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猛然伸出手去把地上的她拉了起來,她眼底滿是極深的悽楚,濃郁的墨色彷彿要凝出水來,看得他心底猶如被人用刀颳着一樣疼。
俯下身,不由分說的捉住那兩片飽滿誘人的紅脣,含進嘴裡狠狠碾磨,熟悉的柔軟與清香灌滿他的脣舌與呼吸,一步一步引誘着他更進一步的探索,更是由深吻變成了撕咬,將心底積壓的怨氣紛紛發泄出去。
舌尖微微一痛,她疼的輕哼出聲,身前的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疼痛,動作也變得輕緩起來,略帶憐惜的輕輕舔舐着剛纔咬破的地方。
宗夏的視線一片茫然,極大的轉變讓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既然不要她了,又何必再來故意戲弄她佔她的便宜呢?
她的心裡哀嚎成一片,也不知哪裡的勇氣和力氣,猛地將依附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
沈月蒼銳利的目光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別過來……不用管我……”宗夏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一面後退着,一面驚恐的搖頭,腳下的步伐有些踉蹌,一不小心踩在石子上,一陣疼痛襲來,她差一點摔倒在地,手中抱着的小花盆也摔在地上。
沈月蒼眼中的神色不明深意,伸手去扶卻被她一把擋開,重新抱起花盆,自己順着牆壁重新爬起來,邁開一步,腳腕傳來鑽心的疼,她臉色蒼白,緊咬着牙不吭一聲,強忍疼痛裝作沒事的樣子一步一步順着碎石小路走去。
“你去哪?”他心底閃過莫名的慌亂,故意大聲喝道,彷彿這樣才能把心中的不安壓下去。
宗夏一聲不吭,依舊只是搖頭,連回頭的動作都沒有。
她這是打算無視他的存在嗎?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生氣,他順着下路追了上去,蠻橫的將她從地上橫抱而起,面色陰沉的向前走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宗夏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反抗着,嘶喊的聲音夾雜着隱隱哭腔,悽楚到讓人聽了都會心疼。
沈月蒼哪裡會按她說的做,根本對她的反抗視而不見。
以她微弱來對抗他如同銅牆鐵壁般的力度,宗夏知道自己毫無勝算可言,可偏偏這一次,她不想再那麼輕易的順從他的心願,心中彷彿有無數聲音在吶喊着,迫使她拼命反抗着。
“沈月蒼!你夠了!”
她猛然喝止出聲,語氣中的狠厲與決絕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冷冷的瞥向她,駭人恐怖的氣息朝着她蔓延開來,很快便將她包裹在內,幽深的輪廓散發着冰涼的寒意,她心中分明害怕的很,卻依舊硬着頭皮嘴硬道,“你……放我下來!”
“我不。”他的語氣比她更加絕然,更多了幾分賭氣的意味。
“你……”對於他的不講道理,宗夏只好退讓一步,擦了擦臉上寒冷的水漬,“那你要帶我去哪?”
“回家。”他的語言向來簡短而有力,容不得半分反駁。說完便抱着她繼續向前走,表情一如既往的臭。
夜裡的冷風吹得宗夏直髮抖,不甘心的瞪向沈月蒼,“你家不是在那個方向嗎?”她伸手一指公寓大樓。
他的眼睛微眯,氣息陰冷,因爲他注意到了宗夏剛纔的那兩個字。
是“你家”而不是“我們家”,她是幾個意思?
冷哼一聲,他更是半點不想解釋,徑直走到停車場,找到彪悍霸氣的邁巴赫,打開車門,把她給扔了進去。
宗夏見他繞道車的另一端,便心思一動,打開車門跳下去準備逃跑。
剛邁出了一步,腳底傳來的劇痛便促使整個人都向前跌去,狼狽的倒在地上,捂住腳腕一陣細碎的輕呻。
沈月蒼自是已經發覺她這邊的情況,又重新繞了回來,望着地上的她沉思片刻,把她從地上抱到車內。
就在宗夏打算認命先暫時聽天由命的時候,他卻蹲下身去,拉過她的腳踝,脫掉鞋子,修長的指關節在腳腕上深淺不一的按了起來。
那略帶着一絲疼痛的觸感從腳踝傳來,卻又讓人心底癢癢的,望着他專注認真的神情,宗夏心中的酸楚更甚,眸色幽深的轉過頭去不再看。
沈月蒼摸索了一陣,一手握住她的小腿,一手托住她的腳,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猛地用力。宗夏只聽見從腿上傳來一陣骨頭的輕響,便差點疼得背過氣去,連尖叫聲都疼的發不出來了……
這個傢伙……完全不懂什麼是溫柔,就算要幫她復位,好歹提前預知一聲,讓人有個心理準備吧……
宗夏心裡怨氣滿滿,卻無法在他面前發泄。就算撒潑打滾也抵不過他的力氣大,唯一能做的便是故意把表情擺的比他還臭,以此來表達心中的不滿。
見她撅嘴負氣的模樣,沈月蒼的承受力便顯得好很多,只是淡淡的一瞥,確認她沒有再繼續逃跑的念頭之後,這才駕車前行。
一路上宗夏都朝窗外望着,偶爾小心翼翼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掃過他,卻每次都被他發現,二人的視線在空中撞個正着,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次數多了,她便不敢再去看了,收回目光心怦怦直跳,難道他有第三隻眼長在腦袋旁邊不成?開車就認真開車啊,沒事朝她看什麼啊!
沈月蒼之所以能有這麼空閒,全然是因爲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馬路上的車輛行人屈指可數,也便不用再全神貫注的看着道路。
在分離了一個多星期之後,兩人的重逢卻變成了這樣一幅畫面。從發佈會的事情之後,她就一副不對勁的樣子,故意躲着他也就罷了,最後更是甩下一封辭職信消失不見。如果不是柯書羽有心,在她離開之後立刻安排了人跟着她的話,或許連她去了哪裡都不知道。
現在更是腦子少了根筋,一個人蹲在公寓大樓底下哭成個鬼樣,還一副把他當仇人來瞪的表情,她難道不知道他已經搬家了嗎?他明明有發過短信通知她的!
這女人難以捉摸的心思真是越來越搞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