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購員是溜到了收銀臺，她一臉高興，準備給馮蓁蓁開發票。段清緣跟着她，站在前面，遞給她一張卡。
“刷卡。”段清緣輕聲說，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和這名導購可以聽見。
導購員擡起頭來，愣了一愣。
段清緣的氣息真的很冷，冷得她有點發悚，皮膚起雞皮疙瘩。然而她又感動，因爲段清緣會給馮蓁蓁買單。在她看來，他們不是戀人，更不是夫妻。而且她注意了，至始至終，他們之間沒有一絲親暱的舉止，甚至連話都沒有跟對方說。
待回過神後，導購員才接過段清緣的卡，快速而熟練的刷了1799元。
馮蓁蓁換好衣服出來，另外一名導購員又立馬接過她手中的那套新衣，說：“小姐，我來給您包好。”
馮蓁蓁點一下頭，拿着自己的銀行卡，徑直走到收銀臺。
“小姐，我買單。”馮蓁蓁把卡遞過去說。
那名導購兼收銀，再望一眼此時背向她們站着的段清緣，又微笑着告訴馮蓁蓁，“小姐，您的衣服，那位先生已經買單了。”
馮蓁蓁一懵，整個人僵在那裡，呆了片刻。
“啊？他已經買單了？”她感到不可思議。今晚的段清緣，真的很異常！
段清緣知道她在大驚小怪，又回過頭，不耐煩的瞪眼她，說：“我已經買單了。你是耳背沒聽清楚嗎？”
被段清緣一斥，馮蓁蓁欣慰的好心情又於一瞬間消退大半，表情微微凝斂。
她的衣服正好已經包好，那名導購員遞給她。她又不服氣衝段清緣說：“那行，回去我把錢還給你。”
段清緣暫不應她，提步往店外去。她又小跑，緊緊追隨。
出了店門，馮蓁蓁終於追上他，與他走在同一條直線上。這時候，他才語氣輕蔑的應說：“幾塊錢而已，不用還。”
幾千塊錢，對於現在的他，就是九牛一毛。他只差對馮蓁蓁說，一般他打發叫花子也是這麼多。
段清緣說不用還了，馮蓁蓁便打算不還了。因爲她也知道，這對段清緣來說是一筆很小的錢。而且，她想把這套衣服當成段清緣送她的禮物。
“好。這麼少的錢，你懶得收，我也懶得還！”馮蓁蓁裝b說，爲了維護面子嘛。幾千塊錢，對於她，其實不算少。
段清緣的步子跨得比她大，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她的前面。段清緣一邊走還一邊笑，笑話馮蓁蓁真是一個傻帽，可憐又可愛的傻帽。
等到馮蓁蓁再次追上他，他的笑又立馬凍滯。
他也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笑，反正每回跟馮蓁蓁相處，他總情不自禁的笑。結婚之前，他從來不笑，哪怕是冷笑訕笑嘲笑。
除夕夜的火，元宵節的燈。隨着時間的推移，商場內的人越來越多，每一層樓都熱鬧非凡。
許多的店面和超市都在舉辦活動，猜燈謎、背詩詞、砸金蛋、寫對聯等。段清緣和馮蓁蓁逛着逛着，慢慢從三樓上到了九樓。
九樓是最高的一層，也是人氣最低迷的一層，賣的是飾品。
在九樓閒逛的人，多爲年輕人。因此，九樓舉辦的節日活動也與衆不同。
段清緣和馮蓁蓁一上來，便看見這邊聚集了不少人。
幾家較大的精品店聯合組織了一場拍賣會，這些年輕人競相參與。
拍賣的飾品都十分精巧別緻，有香囊、有木偶、有鑰匙扣、有魔鏡。它們都是純手工製作的，有的是雕的，有的是繡的，有的是磨的，有的是剪的。
馮蓁蓁的腳步自然也停在這邊，伸長脖子，看着熱鬧。段清緣又陪着她，站在她的不遠處。
前面的人很多，一大半坐着，一小半站着。
已經九點多鐘了，好多東西都以高價拍賣掉了，最後只剩下一個蝴蝶結水鑽邊鴨嘴鑰匙扣。
廣告介紹說，鑰匙扣上的水鑽是手工一顆一顆鑲上去的，特別牢固。不像其他的鑰匙扣，幾天時間水鑽就掉了。
而這個鑰匙扣，1元起拍。馮蓁蓁翹首而視，有一種拿下它的衝動。
鑰匙扣的價格越飆越高，一個女孩子出價已經出到了188元。主持人敲了一錘，說188元一次。
馮蓁蓁一直沒有出價，眼看着主持人要一錘定音，她渾然一震，大聲喊道：“兩百元！”
霎時，在場所有人，紛紛扭頭，目光皆掃向她。唯獨段清緣例外，還是距離她遠遠的，彷彿他們不曾相識。
那個女孩子也望着她，似乎對她不滿，嘴巴翹得高高的。女孩子身旁還坐着一個男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她的男朋友。
她男朋友見她生氣了，隨即又舉起手，鏗聲再報一個價：“兩百四！”
本來馮蓁蓁沒有那麼強的好勝心，但是那女孩子盯着她，那眼神令她不自在，好像在欺負她她沒有男人寵。
“兩百六！”馮蓁蓁說。這下子她變得很想得到，爲自己出一口氣。
那個男人也不罷休，因爲他女朋友志在必得。
“三百！”男人說。
一個鑰匙扣，只是稍稍精緻一點，賣到三百元，已經算天價了。
馮蓁蓁又懵了懵。
衆人都以爲她不會再加價，那個女孩子和男人也這麼認爲。他們的目光又從她身上收回，轉回前方。
不料，回過神後的馮蓁蓁又緊張的喊了一個價：“三百五！”
這個價，她是咬牙喊的。她卡里就幾千塊錢，花幾百塊買一個鑰匙扣，有點奢侈。
直至此時，段清緣才偏頭瞟她一眼，目無情緒、面無表情。
在場的人再次愕然，正要回頭再看馮蓁蓁……
然而，那個鏗鏘的男人聲又響了起來，帶着點猶豫、帶着點不捨，說：“四百元！”
這也是他的極限，一個鑰匙扣，他頂多出這麼多。若是馮蓁蓁還加價，他便放棄，哪怕回家後他女朋友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會兒，馮蓁蓁也放棄了、服帖了。四百塊以上，她捨不得。強忍之下，她關緊嘴巴，生怕自己任性，脫口而出再加價。
那個女孩子又回頭看她，衝她譏誚得意的笑。
馮蓁蓁臉色一灰、精神一蔫，心情非常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