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身子又朝馮蓁蓁挪近一點,輕輕的依偎着她,嗓門嘶啞,小聲告訴她,“就在前面……我沒有報警……我不知道怎麼報警。姑娘,你好心幫幫我,幫幫我好嗎?”
老奶奶一邊哀求、一邊拽着馮蓁蓁走。看似不經意,實際很有意。
馮蓁蓁秀眉揪了揪,想過推開她,最終卻於心不忍。因爲這是一個老人,年紀沒八十也有七十。若她輕輕一推,她直接倒地上,鬧出骨折癱瘓中風之類的毛病,咋辦?
“好好好,老奶奶,我陪您去報警,我陪您去報警……”馮蓁蓁又連續應諾着老奶奶,以撫平老奶奶急亂的心情。
待被老奶奶拽到了路中央,她終於咬牙,狠下心硬是不走了,停在那裡。
隨即,老奶奶打出一副哭腔,扭頭望着她問:“怎麼啦?姑娘,怎麼不走了?你說要幫奶奶報警的……”
馮蓁蓁穿的不算少,但因爲夜色已經很深,這外頭又幹燥陰冷,所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一陣陣發悚和打顫。
而且,她還有一番心理作用,她總覺得,幫助這位老人得適可而止,不能無原則的相信她。畢竟,近幾年,she會上出現的攙扶跌倒老人反被訛詐的事例不在少數。
馮蓁蓁對老奶奶有所提防,卻又不想被老奶奶察覺這一點。又微微咧嘴,標緻而秀氣的面容上擠出一絲清新的笑,向老奶奶解釋,“老奶奶,我先用手機查看一下地圖,看看這附近有沒有派出所。如果沒有,我們便不能這麼找,得打110。”
馮蓁蓁這麼安排,老奶奶沒有理由說“不”字。但是她仍舊哭喪着臉,沉重的嘆一口氣,又催促馮蓁蓁說:“不過姑娘,請你儘量快點。不然我擔心,擔心我的孫兒……”
馮蓁蓁又衝她點了點頭,然後手伸到包包裡,掏着自己的手機。這個時候,老奶奶隨着瞠圓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動作。
老奶奶的身高不算矮,她直視時,眼睛正好可以完完全全看見馮蓁蓁包裡的東西。她剛一看,眼睛豁然放亮,釋放着奇異和驚詫的光芒。
馮蓁蓁好富有、好土豪,包里居然一疊十幾公分厚的現金,並且都是百元大鈔。馮蓁蓁的手機也是偏貴的牌子,蘋果8。老奶奶年老心不老,時尚精明,一眼便認出來了。
馮蓁蓁還在掏着手機……
忽而,老奶奶眼中的光芒極速轉化,變得陰鷙、狠戾、黑暗,趁馮蓁蓁手不着力,她猛然用力,迅速而狠辣的去奪馮蓁蓁肩上的包包,一股蠻力扯着包帶子。
馮蓁蓁着實沒有想到,老奶奶會明晃晃的搶,她毫無防備,所以肩上的包包很快被老奶奶扯下來了,怔然尖叫出聲,“啊……”好在她也立即做出反應,死死的揪緊了包帶子,不讓老奶奶硬生生從她手中搶走。
這一瞬間,老奶奶再看她,淺褐色的眸子裡一抹凌厲的殺意,彷彿在憎恨她的不鬆手。
“老奶奶……”馮蓁蓁大腦一片凌亂加慌亂,又凝瞅着老奶奶,嘶聲喚道。她不希望的事情原來就是事實,老奶奶,真的是不法分子。呵呵,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不過,她的心底又因此夾雜着一絲欣慰。老奶奶是壞人,這就說明她剛纔說的話全是假的,在這樣寒徹的夜晚,並無小朋友走丟。
此時,馮蓁蓁的表情和神態都很自然,無絲毫矯作。可是,因爲她的長相和氣質,每一回她呼喚別人,在別人看來,都透着一種楚楚可憐,非常惹人同情。而沒有同情心的人則會認爲她是在賣sao,在故意勾引……
老奶奶也是沒有同情心的人,她扯啊扯,馮蓁蓁不禁把包帶子越抓越緊。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動起真格來,她的力氣也是如此的大。
一時間,老奶奶又不耐煩了,面容更顯惡煞,柺杖橫起,一腔憤怒朝馮蓁蓁身上打去,同時開口,大聲訓斥道:“鬆手小丫頭!好樣不學學壞樣,搶老年人的包,老年人就好欺負嗎?”
負責守衛娛樂城後門的保鏢終於停止瞌睡,站直身子,瞪大眼睛,愣愣的望向他們。他的睏意還沒有消去,而且,馮蓁蓁與老奶奶爭執的地點,已經跨出了他們娛樂城的範圍,所以他不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就當戲看看。
這一刻,馮蓁蓁的臉色再次變化,變得蒼白如鬼。老奶奶的柺杖撲過來了,她連忙後退,步子踉蹌。由於驚慌和恐懼,手也在同一時間變得無力,不由自主鬆開了包帶子。
毫無疑問,包包就這樣落到了老奶奶的手中。
老奶奶都來不及得意的笑,拎着包包就跑。那矯健的速度,堪比一隻老兔子,與先前佝僂的走姿大異,連柺杖也不用拄了。
馮蓁蓁包裡的錢、手機、證件、化妝品、全沒了,眼看老奶奶走遠,又很快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老奶奶,您不能這樣……”
她念叨着,正要追上去。
老奶奶越跑越快,一眨眼便跑到了十幾米外的巷子口。馮蓁蓁又看見兩個男人匆匆出現在巷子口,與此同時,他們與老奶奶一齊微微停步。
因爲是夜裡,環境不夠明亮,加之距離比較遠,所以馮蓁蓁沒法看清他們的大致面容。
老奶奶將包包扔給他們,其中一人穩穩接住。而後他們三人又倉惶轉身,更加拼命的跑,頭也不回。
倏然,馮蓁蓁單薄的身子孑立夜風中,輕輕晃動。短時間內,整個人茫然無措。
她的東西被搶了,誰都怪不上,只能怪自己。她的思維真的很凌亂,沒法去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辦。
鑰匙、手機、化妝品之類的丟了是小事,證件丟了補辦麻煩纔是大事。而且,還有那一大疊錢,那是段清緣給她的。
總之馮蓁蓁心亂如麻,一時間失去法則和主張,漠然僵愣在那裡,不知進退。
門口的保安見她失魂落魄站在那裡,身子一直在搖晃,好像要跌倒了,終於心生同情心,聲音懶懶的喊道她說:“喂,小姐,吃一墊張一智。以後記住了,閒事莫管,多多保重。”
相對來說,這樣的事情,他早就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