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了目的地,位於南二環的一家餐館。
他們特意選了一個環境較爲僻靜、光線較爲昏暗的角落,面對面而坐。待點完菜後,格羅夫便雙目溫柔而深情,炯炯有神的凝視着馮蓁蓁。
也是他的這種凝視,令馮蓁蓁有幾分不自在,更加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如那三月的桃花,粉嫩而誘人。
如此,格羅夫又主動打開話匣子,溫和提醒着她,“說吧。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儘管說吧。”
儘管格羅夫大方大度,可是馮蓁蓁依然有些難以啓脣。跟格羅夫對視片刻後,索性,她的目光還從格羅夫身上挪開,漠然看着桌面。
咬咬脣後,她再對格羅夫說:“段清緣是我前夫,同時也是Elroy的親生父親,你是知道的……”
格羅夫面不改色,還是淡淡的笑着,應着她說:“對,我知道,你跟我說過了。”
馮蓁蓁依然看着桌面,她的雙手則放在自己腿上。現在,她的雙手還不禁握了握拳,在心中給自己力量。而後,她再壓低聲音、放慢語速,說:“如今段清緣已經知道Elroy身體裡面流着他的血,所以,他想跟我復婚,同時成爲Elroy名正言順的父親。”
說完這番話後,馮蓁蓁更加不敢擡頭,更加不敢去觀看格羅夫的臉色和表情。呵呵。因爲她猜想得到,此時格羅夫的臉色會有多陰沉、表情會有多失望。
而這時候的格羅夫,臉色和表情也確實變化了一些。不過,他極力按捺心上那股酸澀的滋味、極力令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靜。
過了好一會,他又努力發出一句淡淡的笑聲,而後再詢問馮蓁蓁,說:“這是他的心思。那你了?蓁蓁,你願意跟他復婚嗎?”
馮蓁蓁又想也不想,衝他點了下頭,說:“我願意啊。只是,我也……”
原本她還想說,她有點依戀他,有點愧對他。可是說着說着,她實在說不出口。仔細想想,最後她還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了。因爲她已經在傷他了,爲何又還要假惺惺,給他的傷口抹一點藥?
不知不覺間,格羅夫也不再看她,甚至不再應她的話。目光還從她身上移開,也看着桌面。
馮蓁蓁還真是無畏坦誠、率真坦蕩,這麼快便跟他這麼直接的說了。所以一時間,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此刻,他心口的感覺也麻木了,沒有知覺了。
“我尊重你。你選個日子吧,選定之後,我們回去打離婚證。”過了好久後,他終於對馮蓁蓁這麼說。
畢竟這一天,這個場景,早就在他的腦海中放映過無數遍了。馮蓁蓁會主動對他說離開他,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一直以來,馮蓁蓁有多在意段清緣,他心裡也是有數的。她爲段清緣生子育子,爲段清緣守身如玉,通過這些都看得出來。
格羅夫這麼快便爽快的說打離婚證,乍時,馮蓁蓁更覺尷尬、更覺羞愧。同時,她也更加感激格羅夫,覺得虧欠了他。
她又輕輕點頭,對格羅夫說:“嗯。等我想好了日子,再跟你說。”
格羅夫也不再搭話,只是擡起眸子,再次淡淡的看着她。正好這時候,他們點的食物也端上來了。
“先吃東西吧,別餓着了。”過了一會後,格羅夫又對她說,說完還給她遞着碗筷。
馮蓁蓁也終於擡頭,接過碗筷時,順便悄悄瞅了瞅格羅夫的臉色……
每個人都不能阻擋那些走進自己生命裡的人,就像你不能控制自己去愛他一樣。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沒有對的時間,對的地點,依然讓你們相遇。
用餐期間,他們兩個人仍舊沉默少言。晚餐過後,走到外面大街上,見得夜幕已經完全降下來了。
“蓁蓁,今晚你住哪兒?現在Elroy又在哪兒?”望着外頭世界闌珊的燈火、川流不息的車流人liu,格羅夫不禁再次詢問馮蓁蓁。
馮蓁蓁又想了一會,然後才如實回答他說,“我回我爸媽那裡。至於Elroy,他還在段家。”
她不習慣撒謊,而且也覺得沒有必要再對格羅夫撒謊。
格羅夫又點了下頭,說:“那我讓湯姆森送你過去那邊。”
馮蓁蓁又輕笑一聲,跟而趕緊拒絕格羅夫的好意,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不用了。格羅夫,不浪費你的時間了,我自己過去那邊。而且這邊距離我爸媽那邊,比較近的。”
這下子,格羅夫也搖頭,不答應她,一定要送她,說:“晚上我的時間很空閒。距離近的話,我更加應該送你回家。在你爸媽看來,我們就是夫妻,不是嗎。而且以後我沒有幾次機會能夠送你回家了,所以這一次,我必須送你回家,體驗着這一種榮幸和幸福。”
說完之後,他又目光清澈的凝視着馮蓁蓁。
如此,馮蓁蓁又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拒絕他了。最終,她又輕輕點頭,答應了讓格羅夫送。
最近格羅夫之所以如此平靜、如此淡定,乃由於他一直都明白一個道理。即:當一個人或一件事已經不再適合你,當一個人的心思已經不在你身上時,你不能夠再委曲求全,放棄意味着自己的重生和更好的選擇,同時也是對別人的恩惠和給予。
段家,今天的段清緣回家比較晚。當他回來的時候,餐廳裡也備好了飯餐。
馮懷東一直坐在客廳裡,透過客廳的玻璃窗,看見段清緣回來了,他又連忙下沙發,匆匆跑到大門口。
他迎上段清緣,然後仰着腦袋,一臉鬱悶問他,“爸爸爸爸……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媽媽了?”
一聽說馮蓁蓁並沒有回來,段清緣的腳步立馬頓在門口,同時緊緊皺眉。
“你媽媽還沒有回來?我打她電話,她沒有接,我便以爲她回來了……”段清緣對馮懷東。說完之後,連他自己都想笑。忍不住撇脣,真的冷冷的笑了。
因爲他猜不到馮蓁蓁是怎麼一回事,突然間,她爲什麼連他電話也不接了?而且這麼晚了她都沒有再回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