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凌晗在那裡抽抽搭搭,一言一語又刻意的佐證葉朵朵被強暴的事情,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確信強暴是確有其事。
看着這樣的許凌晗,林芳如是氣的發抖。
葉朵朵知道林芳如的脾氣,怕她這個時候控制不住,再惹出更大的笑話,便想拉她一把勸她暫時冷靜再做打算。
她的手剛剛擡起一點,指尖還沒碰到林芳如的衣袖,就聽身後傳來容寒聲的聲音。
“媽,朵朵……”
容寒聲急匆匆過來,葉朵朵扭頭看向他,心念一閃便轉身迎向他,到他身邊的時候立即將這裡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她並不急着跟容寒聲解釋,而只是想讓他對眼下的亂局有個瞭解,好做出應對。
葉朵朵急急的說着,小臉緊張的揚起,雙眸緊盯着容寒聲的臉。
四目相對,容寒聲瞬間收緊了眉,那臉色也在這一秒間陰雲密佈,仿若那暴風雨將起的蒼穹。
他一聲都沒吭,目光在葉朵朵臉上盯了一會之後,臉上那陣濃密的陰雲突然在千分之一秒間散盡,取而代之的是微笑。
是一種連葉朵朵這樣見慣了他也不由的要心動的微笑。
那笑仿若能滌盪一切黑暗的朝陽,溫暖卻不激烈,凝在他的朗目疏眉間,讓人頓時有了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葉朵朵不知道他爲什麼這時候會衝她笑,她只知道看到他的笑,她那緊張的心就放鬆了許多。
這時候,容寒聲的手又擡了起來,輕輕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熟悉的溫度由他的手臂傳來,她的情緒慢慢恢復了鎮定。
周圍靜謐,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容寒聲的臉上。他攬着葉朵朵迎着這些目光走近人羣中間。
“媽,怎麼了?”
容寒聲語聲淡淡,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只呈給衆人一副溫潤如玉,淺笑謙遜的面孔。
“沒什麼。不關你的事。你嫂子身體不適,跟我說想提前走。”
林芳如冷淡的說道。冷冽的目光掃向依舊捂着臉做可憐狀的許凌晗,其中滿含警告的意味。
容家是濱海絕對的豪門,容夫人發話,四周噤聲,沒人會去當衆觸林芳如的黴頭。
許凌晗抽搭了幾聲咬着下脣,樣子很委屈卻也沒有新詞從她嘴裡再‘不小心’的禿嚕出來。
事情到這裡,本來已漸漸平息。只要林芳如拉走許凌晗,這事就暫時過去了。至少不會在惡化。
卻沒想到,容寒聲竟似乎並不急着平息這場風波。他沒有順着林芳如的意思接話,反而看向了許凌晗那邊。
淡淡的目光掃過許凌晗的臉之後,落在了陳太的臉上。
“是你說朵朵被人綁架,被欺辱了是嗎?”
容寒聲語氣很平淡,聲音也不高,但那棱角分明的臉上卻散着一種讓人暗暗生畏的凌人氣息。
陳太已被許凌晗擺的這一道弄的騎虎難下,臉僵成了死灰色,正不知該如何脫身,又聽容寒聲突然問她這一句,她便慌了。
“啊?沒,沒有。我沒這麼說。是大少夫人聽錯了。我可沒有這麼說,我哪能這麼說呢?真沒有。”
不想惹事更不想得罪容家,她連連擺手。死灰色的臉變成了煞白的臉,看着容寒聲那目光彷彿看見了手握生死大權的審判者。
容寒聲抿脣不語,眉梢挑着淡淡的譏諷。
他沒有說話,目光轉向許凌晗。
對上他那兩道清芒,許凌晗立即扭過頭對着陳太不滿道:“你怎麼沒說了?剛剛明明是你說的,你說寒聲家裡的一個傭人現在到了你家,這些都是她告訴你的。她說……”
沒等她把那些不堪的話再重複一遍。容寒聲清朗的聲音便響起:
“傭人……原來這些閒言碎語是從傭人嘴裡說出來的。既是傭人,那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在我家裡。連門都沒出過的,她那隻眼睛能看到門外發生的事情?犯了錯被趕出去的人,挾怨報復的話大嫂也信,這真是可笑。”
容寒聲臉上譏誚盡顯,他並沒有跟許凌晗理論的意思。這麼說完之後,他的目光立即轉向了陳太。
“陳太太,這樣的人如果真的在你家裡,我勸你還是趁早辭退了她纔好。那麼喜歡胡言亂語,萬一哪天再編排出陳家的一些所謂的秘聞,那就不好了,您說呢?”
“這……我,我回去一定馬上辭退。謝二少提醒。”
陳太滿臉尷尬,額頭甚至已經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還有……”
容寒聲又開口,陳太以爲他已經說完了,又聽這一聲,猛的打了個激靈。
沒有理會陳太那已然嚇怕了的表情,容寒聲低頭看了身旁的葉朵朵一眼。
這個瞬間裡,葉朵朵在他臉上又看到了剛纔那種笑容。
淺淡,溫暖,彷彿全世界在他眼中都是虛無,唯有她最是真實。
眸光緩緩挪開,掃向衆人,他臉上暖色漸漸褪去,等那目光重新落到陳太臉上時候,剩下的都是冽厲冰寒。
“我的妻子怎麼樣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在我眼中,她是完美的。”
這話字字鏗鏘,落地有聲。似珠玉,砸在葉朵朵的心上,引她震撼。
他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多說這麼一句。
可他說了。沒有多餘的解釋,只是這麼一句。
他在告訴全世界,他根本不在乎那什麼強暴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那又如何?他不在乎。
不但不在乎這些,他甚至連自己的名聲都不在乎。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因此被詆譭,不在乎別人會不會在私下裡嘲笑他,他所在乎的只有她這個活生生的人而已。
他用這樣簡單的一句話,給了她最大的尊重,最深的呵護,還有最堅強的後盾。
他在向所有人宣佈,以後再有人敢用這樣的話詆譭她葉朵朵,那就是與他爲敵。他不會善罷甘休。
她本以爲這種場合傳出這樣的話會讓他難堪,卻沒想到他如此坦然處置。
沒有額外的解釋,只向衆人傳遞了一個不管她怎麼樣,他都愛的訊號。
這個訊號,似一盆冷水澆滅了八卦者的熱情。期待的好戲上演不了,誰還有興趣老關注這個‘被強暴’的梗?
反正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被強暴了,那男人都愛她不是嗎?
這多麼讓人羨慕?誰還會真的去鄙夷嘲笑她?
就在這個瞬間裡,這個男人用這一句表態把她捧上了天。
不受控的,葉朵朵的鼻尖一酸。感動的想哭。
外人當面,她沒有讓自己掉下眼淚。她只是低了低眼眸,遮下了眼中暗暗浮動的淚光。
戲看到這裡,衆人心中也是唏噓一聲,瞬間都把鄙夷譏諷的目光挪向了那個臉色僵硬的陳太和臉上印着幾根手指印的許凌晗。
這場戲,出醜的是這兩個人。
一個嘴碎,到處搬弄是非。另一個不爲大局着想,勾心鬥角,簡直就是豪門媳婦裡失敗的典範。
反觀葉朵朵,沒有急着爲自己辯駁,也沒有氣憤的跟詆譭她的人理論,甚至她的臉上都看不出什麼驚恐萬分的表情。她雖然沒做什麼,卻因此也顯的大氣沉着,這纔是名門世家女主人該有的樣子。
衆人在心裡比較着,看向許凌晗和陳太的譏諷的目光裡又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一場風波就此停歇。容寒聲不想再做停留,攬着葉朵朵便轉了身,“我們走吧。子熙還在那邊等我們。”
“嗯。”
葉朵朵很順從的應了一聲,眉目一低,緊緊的貼在他的身邊,跟着他的腳步走向別處。
主角走了,衆人也都散了。林芳如依舊站在原地,待容寒聲和葉朵朵走出幾步之後,她才轉臉喚過一個酒店工作人員。
“你去叫容耀過來。”
工作人員領命離開,林芳如冰冷的目光轉向許凌晗,“讓容耀送你回去,這個地方不適合你。”
“我不走。我憑什麼走?我也是受邀來參加婚禮的,現在爲什麼讓我走?”
許凌晗不甘心的低吼道。
林芳如緩步走到她跟前,目色陰冷的盯着她那半邊白半邊紅的臉。
“凌晗,你是許家的千金不錯。但是現在你也是我容家的媳婦。我是你婆婆,也是容家現在的女主人。你那千金的一套還是收起來比較好。說到底,容家只是尊重許家,並不是畏懼許家。這一點你最好搞清楚。”
這是林芳如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許凌晗說話。
這話語種的凌厲氣勢讓許凌晗極其的不習慣。
她憤怒,卻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話來反擊。
而這個時候,林芳如的目光又從她的臉上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林芳如沒有說話,那目光中卻含着許凌晗看不到的陰沉。沉默了幾秒,她又道:
“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沒什麼事就在家養着,不要總之出來惹事。這孩子如果有個萬一,恐怕對誰都不好。”
被訓斥惹事,許凌晗的心又被戳了一下,疼的她咬牙切齒。
沒等她再說什麼,那邊容耀已經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林芳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後轉身向容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