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小姐,雪莉小姐……”
在門口喊了幾聲,那門才終於打開。
雪莉還穿着睡袍。看見伊森,她並不驚訝,但是也不配合。
“伊森?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她倚着門,佯裝出疑惑的表情。
伊森並不清楚雪莉和容寒聲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得了容寒聲的命令過來接雪莉。所以見雪莉這幅表情,他也很訝異。
“哦,老大讓我來接你去機場。機票已經訂好了,九點的。現在已經快八點了。”
爲了讓雪莉重視,他特地說明了時間。
雪莉回他的卻還是一臉驚訝:“機場?我昨天剛來,後來又昏迷了,現在想走也走不了啊。”
“啊?”
伊森皺眉,“可是,老大是這麼說的。”
“是嗎?大概你聽錯吧了。會不會寒聲讓你去接別人?”
雪莉‘好心’提示。伊森想着時間不早了,有點着急,臉色糾結了一會便道:“那我給老大打個電話。”
“好啊。”
雪莉笑笑,繼而打趣道:“說不定,他是讓你來接我去哪裡吃早飯哦。伊森,你這個記性真是太差了。”
雪莉一向都是容寒聲敬重的人,來一次濱海好好招待,吃個早飯什麼的太正常了。因此雪莉調侃的時候,伊森雖然微微尷尬,卻沒有說什麼。
很快,電話接通了。
伊森將情況簡略的說了一遍後,臉色就變了變。一分鐘後,他便掛了電話,一臉的不自然對着雪莉。
“雪莉小姐,老大說了,他說……”
“他說什麼呀?”雪莉依舊維持着端莊的微笑,心卻暗暗的揪緊了。
伊森眉心緊蹙的僵了好一會才道:“老大說,您現在要是沒收拾好就讓我去定下個航班,下個航班如果再收拾好不好,就下下個航班,以此類推,還讓我在這裡陪着您,看您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幫忙。”
容寒聲的話其實沒有這麼長,他只說了前面的話。後面只有一句:你看着她,直到她上飛機。
伊森覺得這話太直接,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才自由發揮改了這麼一句。
而這話的的意思,不管他怎麼委婉,雪莉還是聽懂了。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在自找沒趣。容寒聲是什麼樣的人?他做出的決定絕不會朝令夕改,說送她走,他就一定會把她送出濱海,哪怕她真的昏迷了,他也會讓伊森將她擡上飛機。
這就是容寒聲,是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他的柔情,恐怕只對葉朵朵纔有。
心,冷如冰!
沉默了一會,她才朝伊森揚起一副無所謂的笑容,
“哦,我突然想起來了,寒聲好像跟我說過,M國那邊那些事還沒解決完,讓我快點回去。我倒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體貼連機票都定好了,還讓你來送我,真是難爲他了。算了,我現在去收拾,你幫我跟他說聲謝謝吧。”
曼妙身姿一轉,她便走回了房間。
伊森皺着眉,心裡直犯嘀咕。他們家老大那是體貼嗎?真不知道這個雪莉小姐是怎麼想的。
他最終也沒進去幫忙,就站在門口等。
這回,雪莉速度倒是快,不到二十分鐘她就拖着皮箱出來了。
她在酒店墨跡了這麼長時間,一路上伊森也是加足了馬力在跑,才勉強趕在飛機起飛之前將她送到了機場。
看着雪莉上了飛機之後,伊森纔回去覆命。
到公司將雪莉已經走了的消息告知了容寒聲,容寒聲點了點頭之後就拿出了手機給葉朵朵發了個信息。
信息沒多長,四個字:雪莉走了。
雖然只是四個字,但是葉朵朵收到短信後卻看了很久。
他是怕她不放心,纔會發這麼一條短信來的。
其實這一點,他真是多想了。她對他是很放心的。只不過,她對雪莉卻不放心。
那個女人……葉朵朵總覺得是個比許凌晗還要難纏的角色。
許凌晗那個女人,容寒聲對她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以前之所以會跟她在一起,是爲了應付結婚這件事。可雪莉不同,雪莉跟他有十多年的交情。
而且現在她還在幫他做事,這就決定了他們會繼續有來往。
來日方長,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麼事?
女人的情感向來比男人持久專一。尤其是像雪莉這樣的女人,一般男人她還看不上,所以即便她現在從濱海飛走了,她也不會就此忘了容寒聲。
這一點,葉朵朵可以預料。
只是,預料歸預料,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她沒辦法做什麼措施,只能按部就班的過着眼下的日子。
雪莉走後,她和容寒聲的日子平靜了幾天。但是也就那麼幾天,臨近下旬的時候。容寒聲突然史無前例的爆發了一次脾氣。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晚上六點的時候進的家門。她回來後,沒多久容寒聲也回來了。
她本來想跟他商量一下晚餐的菜色,但是一看他的表情,她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容寒聲是個不會把工作情緒帶回家的男人。集團的事情千千萬萬,幾乎每天都有麻煩不順心的事情。這些年鍛鍊下來他的承受力早已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
所以葉朵朵從未見過他這幅盛怒的表情回家。那臉色青的像鐵一樣閃着寒光,眼中更是燃燒着誰都能看得見的火苗。
林芳如和葉子熙都在家,她不想嚇到老人和孩子。一看到容寒聲這幅樣子,她便迎了上去,剛想開口,容寒聲先說話了:
“我有事要處理,晚飯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說完,他竟沒看她,直接奔向了樓梯口。
因爲憤怒,他上樓的腳步聲都顯得比平時響亮,好像那一身的怒氣已然無處發泄,必須發泄在腳下似的。
葉朵朵沒多想,隨即跟了上去。
進了二樓書房,將門一關,她才道:“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容寒聲先進來,背對着她,沒有轉過來卻在煩躁的扯着領帶。
葉朵朵上前,小手擡起來,捏住了他領帶上的活結。
將領帶從他脖子上解下來後,她聽容寒聲突然罵了一聲:“混蛋。”
葉朵朵一愣,擡頭驚訝的盯着容寒聲。
“不是說你。”
容寒聲語氣冷硬的道。沒有往日的溫柔和耐心,他整張臉上都寫着:不耐煩三個字。
說完,他也沒再多說,直接大步邁到了桌邊,手攥成拳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質地堅硬的梨木書桌上。
肌膚和木質桌面激出的一聲悶響讓葉朵朵的心都顫了一下。
從未見容寒聲發過這麼大脾氣的她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安慰他。
猶豫了一下,她才捏着那條剛剛從他身上解下來的領帶走過去,靠近那個挺拔卻冷硬的背影。
“出了什麼事了?”
她一手輕輕的搭在容寒聲的胳膊上,語氣溫柔的問道。
“沒什麼。”
容寒聲沒看她,生硬的回了一句。隨後就走向了座椅,坐了下來。
落座之後,他的目光才落在葉朵朵臉上。
“朵朵,我要打個電話,你先出去一下。”
這句話,他的語氣比剛從緩和了許多,臉色也比剛剛溫柔了一些。
葉朵朵雖然很心急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能容寒聲動怒如此,可她也不是那麼不懂事的人。聽容寒聲這麼一說,她立即答應了下來,“那行,我先出去了。不過,你……稍微小點聲。別讓媽擔心。”
“嗯。”
容寒聲沒多說。葉朵朵隨後退了出來,關上了門。
在門口站了一會,她才離開。到臥室將那領帶放好之後,她便準備下樓去準備晚餐。
剛動步,林芳如從葉子熙的房間出來了:“是不是寒聲回來了?”
“哦,是的。他剛回來不過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在書房打電話。”
葉朵朵解釋了一下。林芳如並沒有多想,只朝着書房看了一眼,皺眉有些抱怨道:
“一天到晚的忙,身體要受不了的。你也是,你不能勸着點?當了容家的媳婦,怎麼還這麼不懂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那個診所你非要開,寒聲慣着你,我也不說什麼了。
但是你別忘了你的主要職責是什麼。在容家,你的職責是照顧老公和孩子。現在好了,寒聲一天到晚忙工作,你幫不上任何一點忙,子熙也是我在照顧着,你這個當媽的成天見不着人影。葉朵朵,你是不是太不把容家,太不把寒聲當回事了?”
林芳如從那日住進來起就是這個樣子,只要不是當着葉子熙和容寒聲的面,她就儘可能的惡言相加。把從容若浦和安嫺那裡還沒消的氣全朝她發泄。
每次被這些不友好的襲擊的時候,葉朵朵總是頭一低,隨意的應一聲,或者一聲不吭了事。
她知道林芳如在故意挑起戰火,一旦婆媳開戰,她這個不省油的婆婆一定會折騰出更多更激烈的花樣來。
這就是那句話說的,以不變應萬變。她一旦迴應,林芳如會立即抓住機會鬧一場,而她不迴應,林芳如卻每每只能氣的咬牙又拿她沒辦法。
這是葉朵朵的聰明之處,同時也着實把林芳如氣的不輕。不過,林芳如不是那麼甘心失敗的人,越是受氣,她越是愈挫愈勇。
就像現在,站在容寒聲書房的門口,她也機關槍似的掃了一梭子冷言冷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