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一下子崩塌的時候,沐冰雪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可是,她知道該怎麼做。望着那雙滿是緊張的臉,沐冰雪嫣然一笑。無論如何,她都是不會將事實告訴他。與其兩個人一起煩惱,但不如讓她一個人承認好了。
雖然知道會有痛苦來襲,但沐冰雪卻沒想到,它會來得那麼強烈。靠在他的懷中,感受着他的緊張,沐冰雪想要開口,卻已經無法言語。雙腿雙手早就已經失去力氣,她總覺得,生命似乎變得越來越弱。難道說,她連這第一個半月都過不去嗎,不,她不甘心!
終於趕到醫院的門口,吳浩天滿眼緊張地說道:“冰雪,你要撐住,你不可以有事。”
想要回答,卻已經沒有力氣。心臟的疼痛越來越強烈,雙腿彷彿被人用刀狠狠地砍着,要掉不掉,分外煎熬。淚水在眼眶縈繞,沐冰雪用力地咬住牙齒。她不想呼痛,那樣會讓他更加擔心的。雙脣早已滿是傷口,但她卻依然固執着。忽然,喉頭一熱,沐冰雪難受地張開嘴。霎時,鮮紅的血從口中噴灑一處。一時間,吳浩天傻了眼。
看着地上那暗紅的血,沐冰雪慘淡一笑。難道,她快要掛了嗎?心中滿是悲傷,淚水不由自覺地決堤。見此,吳浩天緊緊地抱着她,央求地說道:“冰雪,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想要安慰他,卻發現,身上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人抽乾。眼皮越來越重,睏意頓時襲來。憑着最後一絲力氣,沐冰雪顫抖地擡起手。他的眼眶中閃爍着微光,看起來,令人心碎。他,還是愛她的這麼想着,沐冰雪會心一笑。舉在空中的手臂緩緩地垂下,沐冰雪慢慢地閉上眼睛。這種痛苦太折磨人了,就讓她休息一會吧。
“冰雪!!”吳浩天抓狂地喊道。
不久之後,沐冰雪被護士門推入手術室內。手術室外,吳浩天着急地等待着。咬着牙齒,吳浩天用力地捶打着牆壁。似乎只有這樣,他的心裡才能好受一些。他憑什麼說愛她,竟然連她的身體有了變化都不知道。想起剛纔那一灘的黑血,吳浩天更是自責。“冰雪,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吳浩天低吼道。
半個小時後,楊振宇着急地趕來。剛剛正好打電話給吳浩天,不由嚇了一跳。看到吳浩天頹廢地坐在椅子上,楊振宇着急地問道:“冰雪怎麼樣了?”
吳浩天沒有擡頭,只是雙手緊緊地抱着腦袋,低頭不語。都已經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如果她有任何意外吳浩天不敢繼續想下去。他擔心,那樣的結果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楊振宇自然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情,如果換做是陳金雲,他會瘋掉的。在他的身邊坐下,楊振宇安慰地說道:“別擔心,冰雪會沒事的。她命硬着呢,不會有事的。”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整整四個小時,沐冰雪仍未能從裡面出來。再也等不下去了,吳浩天站起身,霍地跑到手術室前,用力地拍打着房門:“開門,開門!冰雪,把我的冰雪還給我!!”
抓着他的手臂,楊振宇安撫地說道:“先冷靜,冰雪沒事的。他們還在手術,我們再等等,再”
不等他說完,吳浩天氣憤地一把將他推開,怒喊道:“躺在裡面的冰雪,你讓我怎麼冷靜!都四個小時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有任何的意外!”未說完,吳浩天擡起腳,用力一踹。頓時,門板被晃動了。就在他準備再來第二腳的時候,房門終於開啓。不等醫生開口,吳浩天別飛快地推開醫生,着急地往裡跑去。
衝入手術室內,吳浩天一眼便可拿到沐冰雪一臉平靜地躺在手術牀上,一臉的淡然。跑到她的身邊,吳浩天立刻將她抱起,聲音哽咽地說道:“冰雪,冰雪,你聽到了嗎?我是浩天,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我們好不容易纔在一起,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看着吳浩天那深情的模樣,一旁的護士不禁有些羨慕。“先生,病人才剛剛做好手術,您最好讓她好好地休息下。”一名年長的護士好心地建議道。
楊振宇走了進來,皺着眉頭,一臉凝重地說道:“護士,麻煩你們將冰雪送入病房。浩天,來,有件事情和你說下。”說完,徑直往外走去。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後,溫柔地說道:“冰雪,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說完,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推車上。看楊振宇的神情,莫非有很嚴重的事情?
走廊裡,楊振宇緊緊地鎖着眉頭,一臉凝重地說道:“浩天,剛纔醫生告訴我,說連他也查不出冰雪爲什麼會這樣。這件事情,你看該怎麼辦?”
“連他也不知道?”吳浩天頓時變得緊張,“那冰雪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快說,有什麼方法沒?”
拍了拍他的肩膀,楊振宇擔憂地說道:“醫生說,他也沒有辦法。我明天就去聯繫國外的權威醫生,爲冰雪做個全身檢查。其他的事,我們等冰雪醒來再看看。”
贊同地點了點頭,吳浩天平靜地說道:“嗯,這件事交給你,我先去看下冰雪。”說完,利落地轉身離開。
快步追了上去,楊振宇微笑着說道:“一起吧,冰雪不只是你的愛人,也是我的朋友,更是我老婆的死黨。”這件事,他暫時不能讓陳金雲知道。要不然,她非抓狂不可。
病房內,沐冰雪安靜地躺在牀上。牀邊,點滴還在繼續掛着。吳浩天心疼地撫摸着她的臉,目光中滿是脆弱。剛剛,就在沐冰雪被搶救的時候,他的心裡何嘗好受。他恨不得,躺在牀上的人是他!這樣,就能代替她難受了。
忽然,沐冰雪的手指動了動。見此,吳浩天欣喜地說道:“冰雪,你醒啦?”
動了動眼皮,沐冰雪這才緩緩地睜開。刺鼻的藥水味撲鼻而來,沐冰雪暗自慶幸。真好,她還活着。擡起眼,落入瞳孔中的,是那雙滿是關心的眼眸。勾起一抹笑容,沐冰雪淺笑着說道:“浩天,你哭了嗎?”
聞言,吳浩天別過頭,不自在地說道:“沒有,只是眼睛有點難受。”他纔不會承認他哭了呢,要不然,會被楊振宇笑死的。
心疼地撫摸着他的臉,沐冰雪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很好,沒事的。”
想起剛纔的狀況,吳浩天不禁有些擔心。拉着她的手,吳浩天關心地說道:“冰雪,你到底怎麼了?剛纔醫生也查不出原因。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吃錯什麼東西了?”
這個答案,沐冰雪自然清楚。可是,卻不能說出口。那件事情,只有她知道就夠了。身上那種刺痛感已經消失了,但她知道,這是短暫的。只要不服用解藥,她就會再次承受那樣的痛苦。本以爲,她能夠不靠藥物撐下去的。如今,希望已經破滅了。望着他,沐冰雪微笑着說道:“沒事呢,其實這是我老毛病了。以前也有出現過,只是這次比較突然而已。”
老毛病?他怎麼從沒聽說過?“真的嗎?”吳浩天狐疑地問道。
用力地點了點頭,沐冰雪斬釘截鐵地回答:“是的,這真的是老毛病,我包包裡有藥。只要吃了一顆,就會沒事的。”說着,準備站起身拿藥。
見狀,楊振宇關心地說道:“別動,這種小事讓我來就好。”說話間,已經打開包包,取出裡面的一個小盒子。
沐冰雪接過小盒子,將裡面那顆事先準備好的藥丸拿了出來。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張開嘴,將藥丸放了進去。即使如何不願意,卻還是不得不吃。想來,宋媽媽已經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沒有這些解藥,她不敢想象會有怎樣的情況。死亡與離別,終究還是要做出選擇的。朝着兩人放心一笑,沐冰雪笑盈盈地說道:“只要吃了藥就會沒事的,要不然,我下牀走給你們看看。”話音未落,便作勢要掀開被子。
迅速地按住她的手,吳浩天緊張地說道:“不行,你身體還很虛弱,乖乖地躺着。”
聞言,沐冰雪這才燦爛一笑。其實,如果真的讓她下牀那可就糟了。可能是經歷過剛纔那一劫,體力還沒完全恢復。一旁,楊振宇困惑地說道:“冰雪,你這是什麼病,爲什麼醫生會檢查不出來?”
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驚慌,隨後沐冰雪嬌笑着說道:“老毛病啦,很小時候就有了。那個時候也去找過醫生,但都找不出原因。後來,媽媽是帶我去看一個老中醫,他開了些藥給我吃。然後,只要發病之前吃顆藥就沒事。”
是嗎?對於這個答案,楊振宇總覺得有些怪異。可具體哪裡,卻說不上來。將腦袋靠在吳浩天的肩上,沐冰雪心有餘悸地說道:“浩天,剛纔我都以爲,我要死了呢。”
浮上她的背,摩擦着她的頭髮,吳浩天悶悶地說道:“以後都不可以讓我這麼擔心,知道嗎?你要知道,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還有我,還有小宇。”
聆聽着他的心跳,沐冰雪笑得分外燦爛。可是,心裡卻是滿滿的不安。她與他,逃不過分別的宿命,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