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不愛,是心的選擇,而非個人意願所能強求。當所有的過往隨風而去,沐冰雪恍然間明白,愛原是飄渺的物質,無法觸摸。
搶?沐冰雪從不曾想過與任何人爭搶吳浩天。對愛情,她向來保持着順其自然,不予強求的狀態。“嗯,我不會和你搶的。”沐冰雪認真地說道。
聞言,花霓裳燦爛一笑:“太好了,那樣的話,浩天哥哥就能死心了。”挽着沐冰雪的手臂,花霓裳說不出的激動。
聽着她的話語,沐冰雪略帶自嘲地說道:“都已經沒心了,又何來死心這個說法。”
側過頭,花霓裳不贊同地說道:“沒心?怎麼會。冰雪姐姐,我能看得出,浩天哥哥其實還是喜歡你的。雖然我知道這個事實,但是,冰雪姐姐,我很喜歡浩天哥哥,所以不能把他給你呢。”
沐冰雪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彎起單側脣角。她不行辯解,再多的話,也無濟於事。花霓裳與吳浩天是註定在一起的。不論吳浩天是否喜歡花霓裳,單是吳母的話,吳浩天便不敢忤逆。
瞧着沐冰雪若有所思的模樣,花霓裳心中萌生一絲困惑。這時,好聞的飯香突然飄入鼻尖,花霓裳好奇地轉過頭,興奮地說道:“哇,那是什麼,好香哦~”說着,激動地自位置上跳了起來。
沐冰雪沒有動身,透過餘光,早已將那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收入眼底。這些日子以來,南宮璃每逢心情不錯的時候,便會親自下廚。不得不說,南宮璃的手藝真是精湛得嚇人。
走到沐冰雪的身邊,南宮璃笑眯眯着說道:“肚子餓了吧?我今天可都煮了些你愛吃的菜哦,快來嚐嚐吧。”
“不餓,你吃吧。”纔剛一說完,便聽見一聲響動自沐冰雪的肚子裡發了出來。刷地一下,沐冰雪的臉倏地紅了。捂着腹部,沐冰雪尷尬地笑着。
南宮璃努力抑制住心底的笑意,努力保持着常色:“快來啦,你不吃的話那些菜可就要浪費了。”說着,不給沐冰雪一絲反對的餘地,將她拉起,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低着頭,視線緊緊地鎖住那雙如蔥般白皙的手臂。最近,她似乎不再排斥南宮璃的觸碰了。是因爲,他正用那微弱的溫度,溫暖着那顆冰封起來的心嗎?
吃過飯,拗不過花霓裳與南宮璃的請求,沐冰雪終於答應與他們一起欣賞一場音樂會。看着站在自己手邊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沐冰雪覺得很是無奈。
指着前方那幢高聳的大廈,花霓裳開心地說道:“冰雪姐姐,你看,那裡好多人呢。我想啊,蕭遠這次的演奏會一定很熱鬧。”
蕭遠?沐冰雪的眼裡閃爍着詫異的光芒,“你是說?蕭遠在那裡表演?”沐冰雪吃驚地問道。順着花霓裳所指的位置望去,只見某處正是一副人山人海的場景。天氣很熱,而那裡的熱度似乎一點也不遜色。奇怪,蕭遠不是在醫院裡嗎,怎麼會?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南宮璃解釋地說道:“其實,今天是蕭遠的告別演奏會。經過這場,他再也不會彈奏鋼琴了。所以啊,幾乎所有他的粉絲都來了呢。”
告別演奏聯想到他的病情,沐冰雪不覺一陣感傷。她從不敢正面問起蕭遠的病情,怕會觸及他的傷口。可沐冰雪明白,他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想到這點,沐冰雪的心情很是不好受。
拉了拉沐冰雪的袖子,花霓裳擔憂地問道:“冰雪姐姐,你沒事吧?”
收回心神,沐冰雪抿脣一笑:“沒事,走吧,好久沒有聽蕭遠彈鋼琴了。”言罷,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還記得,許多年前,沐冰雪總是站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偷偷地欣賞着蕭遠彈琴的模樣。在她的記憶裡,那時的他,周身總是散發着一種淡淡的光芒。那時的他,看起來尤爲迷人。
走入會場,燈光霎時變得昏暗,沐冰雪等人有些不適應驟變的燈光。放眼望去,皆是一張張興奮中帶着些許遺憾的面孔。舞臺的中央,擺放着一架深藍色的鋼琴。深藍,是蕭遠鍾愛的色彩。
不一會兒,聚光燈下,一抹高大的身影自暗處走來。那身影依舊高大,卻顯得有些單薄,病魔帶去了那原本強壯的身體。走到舞臺的中央,蕭遠鄭重地向所有的觀衆鞠了個躬,便在鋼琴前坐下。
十指嫺熟地在黑白鍵上跳躍,一個個美妙的音符自指尖緩緩地流淌而出。衆人皆閉上眼,認真地聆聽着美妙動人的旋律。一首首或哀傷,或優美,或歡快的曲調,詮釋出不一樣的人生。
而沐冰雪,卻是現場唯一一個睜着眼睛的聽衆。此時,那正認真演奏的男人,彷彿尋找到被遺忘的活力,重新恢復了生機。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灰暗的氣息。擁有的,僅僅是對音樂的熱愛。
終於,畫上一個休止符,一首曲子又一次結束了。蕭遠擡起頭,忽然注意到人羣中的身影。四目相對,蕭遠的脣角彎起一抹弧度。燈光亮起,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蕭遠伸出手,示意觀衆安靜。“接下來,我想演奏一首曲子—夢中的婚禮,獻給我最愛的那個她。希望她能,永遠幸福。”望着人羣中那刻骨的倩影,蕭遠目光溫柔如水地說道。
沐冰雪的心裡微微一怔,那樣溺人的溫柔,是心中的溫流。直到這一刻,蕭遠的心中還念着她。想到這,一串晶瑩的淚珠,在臉上流淌着。
閉上眼,沐冰雪仔細地聽着那帶着些許悲傷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是灰暗的世界中唯一的一縷陽光。現實中無法一起,卻只能將愛寄託於夢境之中。那一絲絲淺淡的幸福,卻成就他的夢。
一曲終了,所有的觀衆全部陷入死寂之中。許是由於坐了太久的時間,蕭遠的臉色有些蒼白,沐冰雪不禁有些擔心。蕭遠站起身,嘴略張開,卻沒有聽到一絲聲響。望向沐冰雪的方向,蕭遠微微一笑。身體便緩緩地往後倒去。
“蕭遠!”沐冰雪驚恐地大聲喊道,嘹亮的聲音在會場的上空迴響着。閉上眼,一絲鮮紅的血自脣角緩緩地滴落。看着那模糊的身影正快速地向自己走來,蕭遠彎起一個極小的弧度。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見心愛之人,算是遺憾中的美好吧。想到這,蕭遠終於沉沉慢慢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