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希望能夠得到回報,但也不是所有的愛,都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離開山谷,一行人重新回到小南花她媽的家。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而是低着頭,默默地前行。對於剛剛所發生的事情,沐冰雪仍有些無法反應。嚴爵,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嗎?想到這些,心中不覺一陣煩悶。她欠嚴爵的已經夠多了,真的不想再欠下去了。
在小南花她家小憩一會,沐冰雪閉上眼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發着呆。不知道什麼時候,身旁多了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緩緩地睜開眼,看着他的面容,沐冰雪的眼裡閃爍着複雜的情感。許久,沐冰雪終於問出口:“嚴爵,我真不想對你有更多愧疚。算我求你,不要再爲我犧牲了,好嗎?”
嚴爵沒有回答,而是淡然地喝着茶。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初會說出那句話時,何來的勇氣。只是現在既然已經說出口了,那他便會努力實現它。輕易放棄與出爾反爾,不是他喜歡做的事情。放下茶杯,嚴爵忽然說道:“你還記得那日從山頂回來之後,你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嗎。你說,你可以滿足我一個心願。而這個心願,你必須去做。”
不知道他爲什麼說起這件事,沐冰雪平靜地回答:“是,我確實這麼說過。就算到了現在,我也沒有反悔的意思。說吧,你有什麼需要我爲你做的事。”那個時候爲了能夠讓自己心裡好受些,減少對他的虧欠,沐冰雪便決定用這樣的方式償還。但她沒有想到,他提出的心願竟然會是……
望着那張毫無波瀾的眼眸,嚴爵瞭然一笑:“我要你答應,不會拒絕我剛纔的決定。這麼些年都虛度過了,也不在乎這兩年。”與沐冰雪相比,嚴爵考慮的事情可能會更多一些。如果讓沐冰雪做奴隸,她的身體那麼虛弱,加上又懷着身孕。如果就這麼辛苦地勞累,可能對孩子有影響。嚴爵知道孩子對沐冰雪的重要性,自然也不希望她去冒險。而兩年的時間,足夠了。
聽到他的回答,沐冰雪的眼裡寫滿驚訝:“這怎麼可以……嚴爵你這麼做,不是讓我又欠你了嗎。”這次欠下的情,怕是很難償還。
站起身,背對着她。雙手放在身後,嚴爵緩緩地開口:“我從來不希望你回報什麼,所以也沒有欠這一說法。沐冰雪,照顧你,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說完,嚴爵起身離開。那高大的背影,卻瀰漫着一股憂傷。他的喜歡他的愛,不要求什麼回報。只要她好,他便心滿意足。只是這樣的男人,未免太傻太天真。同樣是傻傻的人,會有愛上彼此的可能嗎?
低下頭,沐冰雪緊緊地抓着桌子,嘴脣緊緊地咬着。從脣瓣上滲出的紅色液體,看出她的痛苦。“嚴爵,我該怎麼做,才能……”沐冰雪低低地說道。
沐冰雪有沐冰雪的煩惱,可吳浩天的煩惱,並不會比她少上多少。
a市裡,吳浩天站在浩宇公司的最高樓。俯視下面的世界,他的眼裡閃爍着一抹痛苦。這兩天,他一直在找尋着沐冰雪的下落。不,其實早在她離開的第二天,他便已經知道她的去處。可不論他如何尋找,卻還是不知道她的準確位置。尤其是知道趙健凌與嚴爵與她一起之後,他的心裡一陣惱火。一想到三人在一起的場景,吳浩天的拳頭不由握緊。爲什麼,沐冰雪與嚴爵總是糾纏不清!
敲門聲響起,吳浩天簡單地應了一聲,只見奚顏雙手捧着一份文件,走入辦公室內:“浩天,這是意大利那間分公司的企業規劃,請你過目。對了,今天還有一場集團首腦會晤,在今天下午舉行,三點鐘在帝豪飯店。”
聞言,吳浩天慢慢地轉身。望着她的面容,吳浩天有片刻的失神。如果沒有沐冰雪,或許他的愛人還會是奚顏。只可惜,這麼多年,他的愛情裡,早已不容許第三個人蔘與。所以,就算奚顏如何對他,他的心意還是不會發生改變。“嗯,知道了,你去忙吧。”吳浩天平靜地說道。
公事處理完畢,那私事就可以說了嗎?雙手放在身前,奚顏淺笑地說道:“浩天,我在家裡準備了你午餐。都是你愛吃的菜,我有沒這個榮幸邀請我們高大帥氣的總裁大人來我家做客嗎?”
眉頭習慣性地皺起,吳浩天抱歉地說道:“那個……對不起,我中午已經有約了。下次吧,有機會再嘗下你的手藝。”他的委婉拒絕,她自然明白。並沒有流露出多大的失落,奚顏狡黠一笑。
像是便魔法似地從身後拿出一個飯盒,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奚顏燦爛一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便當了。噥,記得吃哦。”說完,奚顏微微一笑,放下飯盒之後便轉身離開。
看着那好看的飯盒,吳浩天不禁呆愣。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奚顏每天都會爲他準備便當。品嚐着那熟悉的味道,咀嚼着陳舊的歲月,他的心裡並非毫無半點感覺。這些,都是那些青澀的回憶。只是這樣,並不能改變什麼。打開飯盒,撲鼻而來一股熟悉的香味。拿起筷子,吳浩天開始了今天的午飯。如往常一樣,僅僅用了十分鐘的時間,便解決了午餐。
吃過飯,吳浩天剛準備繼續工作。忽然覺得腦子有些暈。大概是這幾天爲了沐冰雪的事情徹夜未眠的緣故,纔會這麼犯困吧。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吳浩天閉上眼睛,決定小休息一會。只是這一睡,便是幾個小時的時間。
確定他熟睡,奚顏輕手輕腳地走入辦公室內。看到他的眉頭深深地鎖着,看起來很是不安的模樣,奚顏的心裡一陣自責。就算入睡,他還在想着沐冰雪的事情吧?想到這,奚顏的心裡更是難過。只是,她卻必須這麼做,將飯盒收拾起,奚顏低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而就在吳浩天睡着的時候,沐冰雪也乘坐飛機,在回a市的路上。下了飛機,沐冰雪並沒有選擇回到吳浩天的家,而是微笑地說要回自己的家。現在,她的避風港也只有那裡了。與嚴爵與趙亦軒分開之後,沐冰雪並沒有直接回到位於海邊的別墅,而是……走在有些陳舊的公寓上,沐冰雪的眼裡閃爍着擔心。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她可以要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了。雖然簡陋了些,卻也必須將就下。
纔剛走到公寓的樓層,沐冰雪忽然發現有一個老頭正蜷縮着身子,坐在她家門口。見此,沐冰雪疑惑地走了上去。彎下腰,沐冰雪關心地詢問:“您怎麼了,沒事吧?”只是當她看到那張寫滿皺紋的面容時,眼裡閃爍着驚訝。這不是那天在墓園裡碰見的老人家嗎,怎麼突然來了這裡?
見他沒有應答,沐冰雪剛準備詢問。視線忽然落在某處殷紅的鮮血上,眼裡閃爍着驚訝,來不及思考,沐冰雪快速地打開房門,將老人家用力地推進房間裡。吃力地將他扶上客廳的沙發,沐冰雪連忙從櫃子裡找出醫藥箱,迅速地爲他包紮傷口。奇怪,他一個老人家,怎麼會受傷了?而且看傷口的深度,她的眉頭更是鎖着。究竟是誰,那麼狠心?
終於爲他包好傷口,沐冰雪疲憊地在一旁坐下。正當她準備好好地休息下時,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不小心露出來的手臂上。白髮老人看起來大約有六七十歲的模樣,可爲什麼他手臂上的皮膚,卻似乎不是這個年紀的樣子。眼裡閃爍着疑惑,但沐冰雪卻並沒有因爲這個問題而深究。真正讓她在意的,是他手臂上的那個刺青。那個刺青,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是在哪裡呢?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白髮老人忽然轉醒。四目相對的時候,沐冰雪注意到他的眼裡快速地閃過一抹欣喜,一抹緊張,還有一抹害怕。而這複雜的感情,卻在瞬間消失。那樣快的速度,彷彿從未出現過。揚起笑容,沐冰雪溫和地說道:“老爺爺,您醒啦。剛剛看到您倒在我家門口,所以就將您扶進房。”
原來是這樣,白髮老人的眼裡閃爍着感激的笑意。受傷之後,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來到這裡。本以爲會就這麼死在這裡,或者被那羣人找到。只是沒有想到,竟會被沐冰雪所救。露出和藹的笑容,白髮老人微笑地說道:“冰雪,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孩子。”
聞言,沐冰雪微微一笑。不知爲何,沐冰雪總覺得,看到眼前這名老人,總是莫名地覺得暖和。彷彿,她與他之間,有一定的關聯。只是究竟是什麼,她卻無法理清楚。站起身,沐冰雪朝着外面走去:“老爺爺,這裡沒有什麼吃的,我去附近超市買一些吃的回來。這樣就算我沒有住在這裡,您也可以度過一段時間。”
望着她的身影,白髮老人不由問道:“孩子,你不問我爲什麼嗎?爲什麼出現在這,爲什麼受傷?”
停住腳步,手掌落在門把上,沐冰淺淡一笑:“不需要知道,您不說,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既然如此,作爲局外人的外,沒有資格過問。”說完,沐冰雪便走出房門。
耳旁迴響着她的那句話,白髮老人的心中倍覺溫暖。她的不問,讓他莫名地安心。有些事,白髮老人並不打算告訴沐冰雪。因爲知道了,就等於將她置身於危險之中。可有些事情,並不是他想瞞着,就能夠瞞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