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門外的兩人,沐冰雪的眼中閃爍着驚訝。而三年後的再次相見,又會擦出這樣的摩擦?真相,呼之欲出。
瞧着沐冰雪的吃驚,奚顏的面上掛着一抹友好的笑容。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時隔三年,她會主動找上沐冰雪。鞠了個躬,奚顏友好地笑道:“冰雪,好久不見。三年了,你還是沒變。”
收回心神,沐冰雪面色如常地回答:“你不也沒變,還是這麼漂亮。今天來找我,有事嗎?”自覺與奚顏之間並沒有多深的交情,沐冰雪也不願與她多做交談。只擁有這樣想法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人。
奚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身旁的一直低着頭的吳宇,微笑地說道:“其實今天,我是受這小子所託,所以想當面將一些事情解釋清楚。歡迎我們進屋裡坐坐嗎?”
疑惑地看着站在她身旁的小孩,由於看不清他的長相,沐冰雪無法辨別。透過輪廓,沐冰雪試探性地詢問:“小宇嗎?”
聞言,吳宇的身子猛然一怔,這才緩緩地擡起頭來。望着沐冰雪那清澈熟悉的雙眸,吳宇的眼裡蓄滿水花。但是,他卻堅強地不讓它們落下。“媽咪……”吳宇低喃道。這個稱呼,不知不覺間已經闊別三年。
果真是他!與三年前相比,吳宇長高了不少。而他的模樣也有些變化,竟有些像花霓裳了。聽說,小孩子的長相都會隨着年齡的變化而變化,直到定型。彎下腰,撫摸着他的頭髮,沐冰雪滿是慈愛地說道:“真的是小宇啊,都長這麼高了。嗯,也更加帥氣了哦~來,讓媽咪抱抱,看看我們家小宇重不重。”說話間,沐冰雪親暱地將他抱起。吳宇倒也乖巧,乖乖地被她抱着。
一股記憶中的溫暖撲鼻而來,吳宇的心頭滿是說不出的惆悵。他以爲,這輩子再也感受不到沐冰雪對他的關心了。只是在知道真相之後,沐冰雪還能待他如初嗎?想到這,吳宇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猶豫,但更多的卻是堅定。就算沐冰雪真的恨他,他也想要將真相告訴她。
看到沐冰雪對吳宇這麼友好,奚顏滿是羨慕。她終於有些明白,吳宇的決定。走入客廳,奚顏在沙發上坐下,微笑地開口:“冰雪,今天我們來這,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
抱着吳宇走到沙發上,沐冰雪站起身,分別爲奚顏和吳宇倒了杯水。還未等沐冰雪說話,便聽到天麟滿是怒意地說道:“喂,你幹嘛來我家!”話音未落,只見天麟氣沖沖地跑到吳宇的跟前,用手指着他的臉,滿臉的憤怒。
眉頭皺起,沐冰雪不悅地說道:“天麟,不准沒禮貌。小宇是你哥哥,不準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見沐冰雪爲吳宇說話,天麟連忙跑到沐冰雪的身邊,拉着她的手,着急地說道:“我纔沒有這樣的哥哥呢,媽媽你知道不?前幾天我在吳叔叔家裡的時候,這個哥哥還說我是騙子,來騙吳叔叔的錢。哼,我纔沒有這樣的哥哥!”
竟有這樣的事情?自從與倆孩子相聚之後,沐冰雪並沒有詢問他們任何關於在吳家裡的情況。拉着他的手,沐冰雪認真地教育:“就算是這樣,你也不可以對哥哥這麼沒禮貌。而且哥哥之所以會那麼說,也只是關心吳浩天。忘記不開心的事,要和哥哥做好朋友,知道嗎?要不然,媽媽要生氣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天麟卻還是無奈地應下。轉過身,天麟直接拿着遊戲機,低着頭,將不滿發泄在遊戲上。不好意思地看着吳宇和奚顏,沐冰雪淺笑地說道:“讓你們看笑話了,真抱歉。剛纔你說,要告訴我什麼事。”
吳宇沒有說話,自責地低着頭。奚顏心中瞭然,緩緩地回答道:“本來這件事,我和某些人曾有過約定,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包括身爲當事人的你。但小宇竟然要求了,我還是如實告訴你好些。免得,他再一直自責下去。”
言下之意,事情與吳宇有關?但沐冰雪疑惑的是,吳宇和奚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悉。但在聽到真相之後,沐冰雪不淡定了。“三年前的事情,你應該還記得吧。那晚你聽到了我和夏以琛的談話,但那不是全部。有些事情,我還是瞞了你。當年,你以爲浩天和我在一起,搞曖昧。其實那些,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奚顏苦笑地說道。
“什麼意思?”沐冰雪困惑地說道。
雙手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沉思,好一會兒,奚顏這纔再次睜開眼睛,繼續說道:“其實,我之所以會進浩宇上班,都是因爲夏以琛的安排。他抓了我女兒威脅我,必須配合他的行動,要不然就……所以,我聽他的話,故意接近浩天,企圖勾引他出軌。只是我們都沒想到,他對你的感情那麼深。我用盡方法,他卻還是刻意和我保持一段距離。在他眼裡,我只不過是一個需要他憐憫的可憐人罷了。”
原來她的出現,果真是爲了吳浩天。但現在來說這些,不覺得太遲了嗎?沐冰雪沒有打斷,依舊平靜地看着她。“所以後來,我們決定從你這下手。讓你誤會,主動離開她。故意讓你看到的襯衫,貼身衣物,公司裡的流言,甚至於那次出差。那晚,其實是夏以琛抓了你,接着讓你打電話過來,故意讓你懷疑。慢慢地,你果真相信了。”目視着前方,奚顏一邊回憶一邊陳述着。
望着她的面容,沐冰雪面色如常地說道:“他恨吳浩天?”
搖了搖頭,將視線落在沐冰雪的身上,奚顏笑着回答:“不是的,他恨的人其實是你。因爲,你是蕭遠用生命換來的人。他告訴我,他恨蕭遠,只可惜蕭遠死了。所以,要讓他死不瞑目的唯一辦法,就是要你生不如死。看到自己深愛的男人一次次地出軌,用謊言編織你們的婚姻,甚至於懷疑你腹中孩子的身份。你和嚴爵的消息,都是他在推波助瀾。也是他,派人暗裡跟蹤你。誤會和欺騙,都可以讓你痛不欲生……”
原來這些事,都是夏以琛所作所爲。看來,他對蕭遠的恨真是深厚。愛,同樣深刻吧。“我想,應該還不止這些吧。”沐冰雪淺笑地說道。
應了一聲,奚顏繼續說道:“是啊,怎麼會只有這些……從宋紫清的出現開始,他便一步步地實施他的計劃。他知道,浩天是個重情義重責任的人,所以不可能在知道父親的死後而無動於衷。因此,浩天如願以償地走入夏以琛設下的圈套裡。而我,成了他後部分實施的幫兇。我本來想要藉着小宇的手,除掉你的孩子。只是小宇最後捨不得動手,所以我就讓他將所有事情,全都推到浩天身上。”
注視着那依舊低着頭的吳宇,沐冰雪的眼裡閃過一抹受傷。原來那次,吳宇是有意爲之。原本她以爲,吳宇只不過是因爲孝順,纔想要殺死她的孩子,沒想到……呵呵,看來,她還真是差勁,險些害死自己的骨肉。“小宇,爲什麼要那麼做?我對你,不好嗎?”沐冰雪苦澀地說道。
緩緩地擡起頭,淚水早已迷糊了他的眼睛。搖了搖頭,吳宇哽咽地回答:“不是的,媽咪,不是你對我不好。是因爲我害怕,弟弟妹妹的出生,會奪走爸爸對我的在意。而且傭人也都說,他們出生後,你就不會疼我了。媽咪,我不想被拋棄,所以我以爲……以爲只要弟弟妹妹不出生,爸爸還會是我一個人的爸爸,誰都搶不走……”
因爲這自私的理由,竟然可以起了殺念?再怎麼說,那也是他的親人啊!“我曾經和你說過,他們的出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你是我的孩子,永遠都是。爲什麼,你還是要這麼做。最後甚至還推到吳浩天的身上,讓我以爲,他連自己的孩子都想要殺死。”沐冰雪滿目心痛地說道,“知道爲什麼我從不和天麟、櫻雪說起他們的親生爸爸嗎?因爲我以爲,他們的爸爸不愛他們。所以,我不敢說……”
耳邊忽然響起那時吳浩天所說,他說,無論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會好好地呵護……原來,真是她誤會他了!心中浮現出一抹自責,沐冰雪的臉上浮現出一股情緒。低着頭,吳宇愧疚地道歉:“媽咪,對不起。”只是這一聲對不起,能夠挽回這一切嗎?
輕嘆一聲,奚顏傷感地說道:“冰雪,這一切都怪我,小宇也是因爲太渴望父愛,纔會被我利用。現在,他已經得到報應了。自從你離開後,浩天變得消沉,對他更加忽略。這三年來,小宇幾乎是和他外婆一起生活。因爲,花霓裳也在兩年前結婚,並且有了孩子。冰雪,你能夠原諒小宇嗎?還有浩天,他也是個受害者。”
原諒?這兩個字說起來真簡單。自嘲一笑,沐冰雪諷刺地說道:“你要我怎麼原諒,一直以來,我都將小宇當成親生孩子對待。可結果,卻被他欺騙,甚至玩弄。小宇,我真的好失望。”說完,沐冰雪站起身,徑直朝着樓上走去。纖瘦的身影,緩慢地前行。
流着淚,朝着她的背影,吳宇大聲喊道:“媽咪!”
聞言,沐冰雪的身體怔了怔。扶着欄杆,腳步有片刻的駐足。隨後,直接上樓。這一刻,她無法說出原諒。她不是瑪麗蘇,無法原諒所有人的過錯。沐冰雪,不過是個平常普通的女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