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漫長。整整一夜,沐冰雪都只是站在窗戶邊上,看着月亮在天空掛着,再等待着日出的來臨。不知爲何,她的心中,總有股強烈的感覺。彷彿,她即將離開這個地方。是因爲想得過多的緣故嗎?她不清楚,只是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希望黎明不要到來。
太陽再次照射着大地,天已經大亮。門把轉動的聲音傳來,沐冰雪知道,應該是送飯的人吧。說來也奇怪,明明她是被綁架的人,他們卻對她還算客氣。是因爲吳浩天的交代嗎?想到這,沐冰雪不覺彎起了脣角。即使只是一個簡單的猜想,都能讓她快樂上好一會。女人真的很天真,當她愛上一個男人時,會因爲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而開心,而難過。
吃過早飯,幾名男人再次同時出現。沐冰雪明白,該來的,終究會來的。她沒有任何的反抗,而是順從地接受他們的任何安排。沐冰雪被幾人護送着進入一輛轎車內,她的眼被人矇住,眼前一片漆黑。害怕的感覺,席捲而來。
吳浩天的家裡此時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昨晚,不知是否因爲愧疚,吳浩天也是徹夜未眠。也許,在他的心中,對沐冰雪,還是有一點在乎的。只是,他卻不肯承認罷了。
砰地一聲,大門大開,蕭遠着急的身影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看到吳浩天與奚顏悠閒地吃着飯,蕭遠一陣氣惱:“吳浩天,冰雪都被人綁架了,你還有心情吃飯!”
放下筷子,不緊不慢地擦了擦嘴,吳浩天平靜地說道:“冰雪是不是被綁架,這與我吃不吃飯應該沒有什麼關係吧。蕭遠,今天這是吹了什麼風,把你吹到這來了。”
直接走到吳浩天的跟前,蕭遠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來,是因爲剛剛聽說冰雪被人綁架的事。吳浩天,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救冰雪。”
蕭遠的擔憂與關心,吳浩太難悉數看在眼裡。而蕭遠對沐冰雪的在乎,不知怎地,讓他有些吃味。彷彿,沐冰雪是他吳浩天的女人,不容任何人肖想。吳浩天語氣不善地說道:“這是我的事,我自會安排,不勞你這個外人操心。”
蕭遠頓時氣結,卻無法辯解。的確,沐冰雪現在還是吳浩天的妻子,不是他蕭遠什麼人。只是他的心,還是因爲這句話,而蕩起一陣海浪。
奚顏看着吳浩天話語中的異常,忽然感到了危險的存在。揚起一抹笑容,奚顏微笑地說道:“蕭遠你放心,浩天說過會去救冰雪的。現在,我們都在等對方的來電。”
聽到奚顏這麼說,蕭遠這才放了心,朝她感激一笑。吳浩天的手機再次想起,衆人頓時變得緊張。吳浩天接通電話,仔細地聽着對方陳述。掛完電話,淡淡地掃了蕭遠一眼,說道:“如果你不放心,就一起來吧。”說着,便自位置上站起,從傭人手中接過外套,徑直往屋外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任何的交流。吳浩天認真地開着車,而蕭遠則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約莫一個小時候,終於來到綁匪所說的地點。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想要捉弄他們,他們所到達的地方,正是當初奚顏墜海的地方。
同樣的位置,卻換了不同的主角。站在某塊岩石上,沐冰雪被兩個黑衣男人架着,一把閃着亮光的匕首,放在沐冰雪的脖子上。看到吳浩天前來,那個老大模樣的人在手下的保護下,走到距離吳浩天幾米遠的地方,燦爛一笑:“吳總,你果然守信。”
吳浩天雙手環胸,淺笑道:“劉老闆,果然是你。真沒想到你的膽子還真大,竟敢綁架我老婆,難道你不怕我徹底毀了你的公司嗎?”
劉老闆從容不驚地說道:“這有什麼可擔心的,大不了我和你這漂亮的老婆同歸於盡。”
話音未落,蕭遠着急地衝着沐冰雪喊道:“冰雪,你沒事吧?”
望着蕭遠的方向,沐冰雪輕輕一笑,回答道:“你放心,我沒事的。”視線偏轉,落在吳浩天的身上。他依然掛着淺笑,看起來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難道,他一點兒也不擔心她過得不好嗎?想到這,沐冰雪頓時有些失落。
吳浩天瞧了眼微露難過之情的沐冰雪,朝着劉老闆,直接地說道:“劉老闆,有什麼話直接說吧。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浪費不起。”
劉老闆滿意地點點頭,說出自己的要求:“好,夠爽快。很簡單,我只是希望你能停止對我們公司的收購,好讓我們公司能夠繼續在a市裡發展。我相信,只是少了我們這一家小公司,對你應該沒什麼大的損失吧。”
吳浩天忽然放聲大笑,不帶任何猶豫地拒絕:“不可能。如果我今天答應你了,今後可就不能保證,其他公司會不會也這麼效仿。到時,我可不就虧大了。”
劉老闆的神色一凜,手掌往後一揮,其中一個架着刀子的男人,立即將匕首向沐冰雪的脖子靠近一分。“怎麼,難道你就不在乎你妻子的死活?我可聽說,你們很恩愛的。”劉老闆笑得賊歡地說道。他就不相信了,拿沐冰雪做人質,吳浩天還不肯放手。
沐冰雪能感覺到一種冰涼出現在脖子上,她知道那是什麼。順着前方望去,蕭遠顯得十分緊張,而吳浩天卻依舊從容不驚。她多想能在他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擔憂之色。而他的平靜,卻讓她倍感難受。
不等吳浩天開口,蕭遠連忙說道:“放開冰雪,無論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劉老闆將目光轉向蕭遠,笑着說道:“原來是蕭遠,看來你也喜歡這個女人。吳總,你的老婆很受歡迎哦,連堂堂的鋼琴家都傾心於她。難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嗎?”
吳浩天不怒反笑,說道:“劉老闆,我還是那句話,要我放棄收購,絕對不可能。相信再過不久,我的人就能趕到,到時,你可就無路可走了。”
聞言,劉老闆頓時有點手忙腳亂。他曾聽說,吳浩天的背後有股勢力,那股勢力很強,平常人難以招架。劉老闆回過頭,指着沐冰雪,對着吳浩天冷冷地說道:“吳浩天,我若有任何的意外,我一定會讓你的老婆陪葬。難道,你的生意比你最愛的妻子還要重要嗎?”
得到劉老闆的指示,黑衣人將匕首又靠近沐冰雪的脖子幾分,鮮紅的血液立即從傷口處流出。那樣刺目的紅,立即在衆人嫩的面前顯現。沐冰雪只覺得,脖子那很疼,正有一股股的鮮血不斷地溢出。她殷切地望着吳浩天,想要看到他在乎的目光。而她的希望,終究還是因爲他的話,而化成泡影。
吳浩天沒有蕭遠那樣的着急心慌,仍就平靜地說道:“是嗎?如果給你造成了錯覺,那就是我的不對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和沐冰雪,要離婚了嗎?”
“什麼,離婚?”劉老闆立即加大聲音,驚愕地說道,“你想故意這麼說嗎?我告訴你,我纔不會被你矇騙過關。知道你們夫妻恩愛的,可有很多人。”
看到劉老闆眼裡閃過驚慌之色,吳浩天滿意地笑了笑:“看在你即將死去的份上,我就老實告訴你吧。我愛的人不是沐冰雪。不做出和她恩愛的樣子,又怎麼能讓你們上鉤。”
聽到自己被他戲弄,劉老闆頓時火冒三丈。他憤怒地指着吳浩天,怒吼道:“該死的,你敢戲弄我!”
就在這時,吳浩天的人馬也都到了。數十名戴着墨鏡的男人站到吳浩天的身後,等着他的指示。瞧這情景,劉老闆知道,他已經輸了。可是,他不甘心。
吳浩天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放了沐冰雪,我讓你安全地離開。第二條,你就等着你的屍體出現在明天的報紙上。”
“你!!”劉老闆氣得手指發抖,而吳浩天的冷漠,卻更加讓他惱火。他忽然跑到沐冰雪的身旁,接過一旁的匕首,冷漠地說道,“如果你想我死,我就讓這個女人陪葬。”
聽到沐冰雪有危險,蕭遠驚恐地喊道:“不要!放開冰雪,一切好商量。”說着的同時,蕭遠看着吳浩天,懇切地說道,“浩天,看在我曾幫你找回奚顏的份上,一定不能讓冰雪有事,這一次,算我欠你的。”
蕭遠的懇求,讓吳浩天的心更加不舒服。明明沐冰雪是他的老婆,卻輪到蕭遠去關心,怎麼可以。那把匕首再一次劃在沐冰雪雪白的頸項上,吳浩天忽然十分擔心,擔心她真的有任何的意外。
沐冰雪的目光一直落在吳浩天的身上,捨不得離開。爲什麼蕭遠對她那麼好,而吳浩天卻表現得那麼平靜。看來,這段日子,真是她想多了。他對她好,只是爲了讓奚顏安全。其實,早在綁匪撥通吳浩天的電話時,她就已經明白,只是一直不肯承認罷了。試圖證明什麼,沐冰雪終於說話了:“浩天,我只問你一句:你有沒愛過我?”
緊緊地鎖着沐冰雪的眼,吳浩天自然看到她眼中的期待,還有滿滿的哀傷。他愛她嗎?應該不愛吧,他愛的人,是奚顏。吳浩天別過頭,淡淡地說道:“冰雪,對不起。”
原來,他真的從未愛過她!這下,沐冰雪真的死心了。原來心死,是這樣的痛苦。脖子上的疼痛,已經變得不那麼強烈了。沐冰雪忽然笑了笑得分外美麗,猶如不小心落入人間的精靈。她望着蕭遠與吳浩天的方向,輕聲說道:“再見了。”閉上眼的那一刻,沐冰雪看到了天使,正朝她招手。原來死亡,比想象中的要簡單。
未等衆人反應過來,沐冰雪一把推開身旁的男人,猛地轉身,縱身跳入滾滾激流之中。那美麗的身影,猶如破碎的玻璃娃娃,在空中飛舞着。
“不!”蕭遠激動地大喊,一滴淚珠,悄然落下。而吳浩天似乎還未反應過來,而是怔怔地看着沐冰雪的身體,被大海吞滅。
現場突然變得好安靜,沒有人說話。強烈的心跳聲,變得尤爲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