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影正對着門口,老太太推門進去,她扭頭來看,他才得以看到她恬靜的側顏。
慕靖宇有些惱火。自己這樣盯着她是幹什麼?而且……明明下午要上班,他不但不走,還漫無目的的坐在這兒。
正懊惱間,手機乍然響起。是裴亞鈞來的電話。
“有事?”
“您下午大概什麼時候會到單位?建安集團的董事長約好下午三點要和您談談新地皮規劃建設的事。”
三點?
他擡手看了眼時間,言簡意賅的道:“推到四點。我現在手裡還有事。”
“嗯,行。”裴亞鈞自然不多問,沒再說什麼,慕靖宇便把電話掛了。
這邊,能有什麼事?是,一定是自己太困了,他必須得好好睡一覺,再回單位。
這樣一想,他立刻坦然了許多。直接往沙發上一躺,睡下了。可是,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某道纖瘦的身影。
是不是真和奶奶說的那樣,她病了?
越想越煩,他煩躁的低咒一句,拉了枕頭埋住自己的臉。就算是病了又如何,和他有什麼關係?
在沙發上,煎熬着,糾結着,到最後,也真的就這樣睡了過去。最近的睡眠,真的相當糟糕,就算是在夢裡,都非常不踏實,胸口總是空蕩蕩的,像是缺了一個口一樣。
偶爾深夜驚醒過來,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他甚至恍惚得不知今昔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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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謝謝您。給您拍張照,今天的採訪就算結束了。”任務完成,秦素素也得以鬆口氣。老爺子坐直了,秦素素拿相機‘咔嚓’連拍了好幾張,邊拍着邊不忘誇老爺子上鏡,讓老爺子樂呵了半天。
“這稿子做完,以後還是得多來這兒走走才行。”老爺子也是捨不得她的。
秦素素將東西都收好,點頭,“好。”
“爺爺也知道,你這一聲‘好’啊,全是敷衍。”
她面有尷尬,但還是實話實說,“靖宇和舒小姐應該很快就要結婚了吧?我常出現在這兒,可能會給他們添麻煩……”
她想起慕靖宇說的,想和他新婚妻子和和睦睦在一起的話。她若是再來這兒,未免也太不識趣了。今天,就已經讓他誤會了。
老爺子長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們靖宇沒這個福氣。也罷了,既然都已經分開,彼此不糾纏,也算你們都大度。”
老爺子心有遺憾,但還是實話實說:“靖宇和靜妍呢,也是衆望所歸。兩邊長輩都樂見其成。”
秦素素笑了一下,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笑容,莫名苦澀。
“爺爺,那我先走了。”拉開偏廳的門,走出來。
走到大廳的時候,見到沙發上睡着的慕靖宇,她微微一怔。他睡着的時候,很乖。雙手交疊着擱在胸前,優雅且安靜。
這個天氣,有些涼爽。尤其是郊外,要比市區更冷一些。他卻什麼都沒蓋,就這麼睡着,很容易感冒。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她猛一震,扭開臉去,拒絕再往下想。他感冒不感冒,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這是舒靜妍該關心的問題。
“都這個點了,靖宇怎麼還在這兒?”老爺子狐疑的道。
秦素素下意識擡頭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三點了。很顯然,他上班是來不及了。1babn。
“反正他也要去上班的,乾脆我把他叫醒,讓他載你到市區?”老爺子道。
“不用了,爺爺。”秦素素趕緊攔住老爺子,“讓他睡吧,我自己坐地鐵就行了。”
“這邊的地鐵哪方便啊?很久才一趟。”
的推這樣恬。“那也沒關係,我等會兒就好。”
見她如此堅決,老爺子也就沒有再堅持。道了別,她獨自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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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靖宇不知道是怎麼了,一下子就驚醒過來。醒來的時候,老爺子正戴着老花鏡,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讀報紙。他有些不清明,揉了揉額角,看了老爺子一眼,“您怎麼坐這兒?不是在採訪嗎?”
“還採訪什麼?都做完了。”
“完了?”慕靖宇擡起手腕來,下一瞬,立刻環顧一圈四周。
可是……
哪裡有那抹身影?
“找什麼呢?”老爺子明知故問,從老花鏡裡覷他兩眼。
他有些狼狽,“沒什麼。”
從沙發上坐起來穿上鞋子,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秦素素的影子。難道,她已經……
“別找了,她早就走了。”老爺子道。
慕靖宇臉色一變,站起身來,眉心皺着,“您怎麼也不叫醒我?”
“她走她的,我叫醒你幹什麼?”老爺子幽幽的道,慕靖宇決心不再搭理他,抓過車鑰匙打算走。老爺子道:“對了,和你商量個事。”
“什麼?”
“你還記得小時候老家那邊你二叔公的大兒子麼?”
“他怎麼?”慕靖宇不懂老爺子這突如其來的話。
“前不久不是把媳婦兒去了嗎?委託我和你奶奶給幫忙介紹一個。要離過婚,又年輕點兒,還沒孩子的。”
“你們看着有合適的就給介紹一個唄。二叔公家條件好,他兒子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多的是女人想要進他們家的門。”
“是啊,所以我這不是來和你商量嗎?你說,素素怎麼樣?你要覺得可以,我回頭就把素素的照片發給他們看看。”老爺子正兒八經的和孫子商量。
慕靖宇只覺得一陣鮮血衝頂,也顧不得禮節,不客氣的話衝口而出,“爺爺,您老糊塗了吧!”
“怎麼說話的呢?”老爺子大方,不和他計較,“怎麼?素素難不成配不上你二叔公的兒子啊?她年輕吧?漂亮吧?沒孩子吧?”
“二叔公的兒子都40的老男人一個了,還有兩個孩子,秦素素至於落魄到要跟這種人過日子?”慕靖宇覺得老爺子簡直是在說笑話。
“誒,你剛不是說人家條件好嗎?那麼好的條件,就配不上素素了?”
“……”慕靖宇被老爺子兩個反問,問得無話可說。本來是沒錯,對方是個條件好的男人,要女人信手拈來。可說,秦素素就絕不可以!“反正我不準!”
“你啊你,就是自私!自己都要娶老婆了,還不準前妻找個好男人啊?”
“我是怕她丟我們慕家的臉!您想想,回頭說二叔公的媳婦,是您原來的孫媳婦,這像話嗎?”
“這我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麼?”
“……”慕靖宇又無話可說了。最後,老爺子只得道:“那行,你說說看,像素素這樣的,應該配什麼樣的男人才合適。”
“至少也不該是結過婚的老男人!”慕靖宇想也沒想的就回答。可是,話說完,又覺得慪得要死。好像配什麼樣的男人都讓他不爽。
老爺子笑着直搖頭,“你還真不知道這社會有多現實嗎?現在離過婚的女人,能找到個40多歲,條件好的男人就不錯了。況且,素素家裡不比別人,政治背景不乾淨。不過,這些不都是拜你所賜?算了,反正你都不會關心,和你說這些都是廢話。回頭我親自打電話和素素說。”
老爺子朝他揮揮手,“走吧走吧,上班去。”
“爺爺,您不要……”
“你囉嗦。人家又不是你老婆了,你管那麼多?”老爺子眼一瞪,把他的話給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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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宅子裡出來,慕靖宇心裡鬱卒得要命。想起老爺子要給她介紹男人的事,不爽的捶了下方向盤。
真是胡鬧!荒謬!
而且,那女人到底什麼時候走的?爲什麼沒人叫醒他?
很不爽的開着車,往市區走。可是,一抹熟悉的身影猛然撞入他的視線裡,‘吱——’一聲響,他猛然將車停在了路邊。
她原來並沒有走遠。
現在正站在水果攤前面,挑着水果。
看着那身影,他不由得將車窗降下來,很努力的聽着她的聲音。
“老闆,這個菠蘿是多少錢一塊啊?”
“兩塊。”
“啊,這麼貴哦。”她有些尷尬,有些窘迫,還是細聲的還價,“老闆,能不能一塊8賣給我呢?我買兩塊。這兒正好有6毛錢的零錢哦。”
從來不會還價的大小姐,現在竟然在爲了兩毛錢還價。
“就兩毛錢也要還哦?”老闆睨她一眼,看她羞窘的樣子,最後是擺擺手,“算了算了,就賣你了!還要什麼嗎?”
“這個蘋果呢?蘋果是多少錢?”
“八塊。”
“……好貴……”她下意識喃喃。
“我看,你要買不起就算了。這也貴那也貴,咱們都是開門做生意的。”
老闆真是好差的態度!
她微微擰眉,真的很想一走了之。可是,她餓了。剛剛在爺爺奶奶那兒什麼都沒吃,現在空空的胃有些熬不住。她餓沒關係,不能把孩子給餓着了。
俯首,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她小心翼翼的道:“那……我買兩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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