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來借電吹風。”他語氣裡有些不自在,“我房間的那個,好像壞了,吹不了頭髮。”
“哦,那你進來吧。”秦素素側身讓了他進來,又轉身去浴室裡將電吹風拿了出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從不用這個的嗎?”
他是個有些龜毛的人。他說吹風機會把頭髮吹壞,所以不愛用這個,除非是特殊情況。
現在被她一語戳穿,慕靖宇面有尷尬,但很快便鎮定自若的道:“每個人的習慣都會改變。況且,你又對我瞭解多少?”
問到最後那一句,他擡起頭來探尋的看向秦素素,又問一句:“你真正瞭解過我嗎?”
是啊,這位和他結婚這麼久的妻子,口口聲聲說他騙她的感情,可是,她可曾有一天站在妻子的立場上真正瞭解過他呢?
“你的心思在我面前一向都藏得很深——我若是真能把你瞭解通透,早就該知道你接近我是爲了給思靈報仇——”
慕靖宇眸色加深,似乎是不喜歡這個話題。她苦笑了下,坦然的對上他的眼,“對你,雖然更深的不清楚,但曾經作爲妻子,我至少了解你——睡覺愛睡右邊的位置,不喜歡吹風機,不愛微波爐轉出來的飯菜,不喜歡西芹、香菜、洋蔥,上班前一定要喝一杯熱咖啡,咖啡加奶不加糖……”
她緩緩細訴着生活中這些微小的細枝末節,輕軟的嗓音在酒店房間裡響起,像一彎涓涓溪流在流淌着,淌過他的心。燈光下,她溫柔的小臉,美得讓他怦然心動。
他心裡突然生出一股無盡的難過,直覺裡,自己似乎親手弄丟了什麼很重要很值得珍惜的東西。
“還有,你喜歡的雜誌……”
“夠了!”慕靖宇突然揚聲將她的話打斷,各種複雜的情緒教纏着,讓他的聲音微有些揚高。秦素素沉浸在自己的話題裡,被這突然一喝也是驚了一下,奇怪的看着他。
明顯知道自己情緒有些失控,看她一眼,他面色緩和下來。
“我……算了,現在說這些都……”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索性沒再把話往下說。
她也才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也是,這些東西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實在沒什麼意義。只是你剛剛問,所以我就順口……”
“算了,你吹頭髮吧,我先去洗澡。”秦素素莫名就覺得有些失落。那種突如其來的感覺,是在回憶過去之後,緊接着萌生出來的,想攔都攔不住。
曾經以爲沒什麼回憶的兩個人,現在想起來,她竟然能記得的有這麼多。
她從箱子裡翻出睡衣來,趕緊往浴室裡走,制止自己再在這種情緒下逗留。這是不應該的!
“素素。”走到浴室門口,被他從後突然叫住。她推門的動作微微一頓,就聽到他沉鬱的開口:“剛剛我打斷你,並不是那個意思。”
秦素素睫毛微顫了下,她垂目看着自己的腳尖,想起還在獄中的父母,她沒有回頭,只平靜的道:“只是很隨意的一個話題而已,你也不用解釋。本就沒什麼意義。”
她說得輕描淡寫,倒顯得他最後那句話有些多餘而可笑。
慕靖宇皺眉,看着她頭也不回的拉開浴室的門進去,看着那扇門被重重關上。心,就像忽然被那扇門給重重夾了一下似的,悶疼悶疼。他拿了吹風機,反手煩躁的扔在牀上,後腦勺枕着兩手躺了下去。1c5sa。
盯着天花板,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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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的時候,秦素素怕得連洗澡都不敢。現在好了,有他在門外。可是,她也不敢洗得太細緻,怕他吹乾頭髮就走了。所以,胡亂的淋了下身體,拿毛巾擦乾身上的水,套上睡衣就要出來。
穿衣服的時候,就着鏡子,看到自己微凸的小腹。
什麼都不穿的時候,小腹還是有些明顯的。好在,她很瘦,寬鬆的衣服往上一套,基本上藏了個七七.八八。可是……
孩子一天天在肚子里長大,總有一天會藏不住的。到時候,在街上遇上慕靖宇,她要怎麼解釋纔好?是不是她真的該爲自己另外再找一個了?
自從離婚後,同事們一個個都熱情做媒,雖然對象不再是未婚的青年才俊,可是,二婚過的男人更成熟穩重,接受她和孩子也不是一件爲難的事。
看來……
她是真該爲自己的孩子和寶寶好好打算打算了。
沒再往下想,她拿了睡衣套好後,直接就出去了。一出去,被牀上已經卷着被子睡在了右邊的男人嚇一跳。
他居然把這兒當家似的,大喇喇的在被子裡睡下了。而且……
不是說來借吹風機的嗎?爲什麼頭髮到現在還是乾的?就這麼睡下去也不怕頭痛?
不!
這不是她該關心的問題。她該關心的是,他爲什麼要在這兒睡着?
“喂……”秦素素拍他一下,他沒動。
她只得揚高聲音,更靠近他一點,“喂,你醒醒。”
“你睡錯地兒了!”
“……”
“慕靖宇!”
“……”他依舊不動,她有些無奈的在他身邊坐下。看他兩眼,又看看窗外。沒有她的聲音的時候,整個世界都異常的安靜,只能聽到耳邊屬於他的呼吸聲,均勻淺淡,聽起來很安詳。
秦素素突然又不想把他叫醒了。有他在,她至少不用時刻提防歹徒來她的房間。
想得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一隻手從被子裡探出來,悄然落在了房間電路的總開關上。而後,‘啪’一聲,整個房間陡然暗下去。
“啊!”她被嚇得驚叫一聲,整個人都下意識往某個方向鑽去,她哆嗦着,奮力的拍他,“慕靖宇!慕靖宇,你醒醒!停電了!”
隨着腰上一緊,她整個人被突然摁到了牀上,下一瞬,纖細的身子被溫暖的被子牢牢裹住。她驚惶的聲音乍然停止,在太過壓迫的男性氣息下,她的呼吸也停止了。身板,僵直着,像石頭一樣被搬一下才艱難的動一下。
待回過神來此時此刻的狀況,她反應強烈的掙扎,掀開被子就要跳下牀。可是,身邊的人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樣,長臂一摁,將她牢牢摁住。
“慕靖宇,你放開我!”她的聲音揚高,明顯有些生氣了。
“既然停電了,就乖乖睡覺!”他的語氣則更強勢一些。
“我不會和你睡!就算是停電,我也不要和你睡一起!”她執拗的扭動着。他太危險了!讓她不得不警惕的危險。
這樣的反抗,讓他沉了心。語氣,也跟着涼了,“是不是就算這裡有歹徒出沒,你也不怕?秦素素,你現在告訴我,你不怕那還沒有繩之以法的歹徒,就算他出現,你也能打得過他;就算他身上有武器,你也能保護你自己!你敢說這話,不用你趕我走,我現在立刻就回自己的房間!”
他說出一連串的話,可是……
她卻蔫了。
脣,顫了顫,久久的,卻終究是說不出一個字。
“既然不敢保證,現在就給我乖乖躺好!”不再給她反駁的機會,慕靖宇將她重新壓下。這一次,她乖乖收音了,沒有多餘的一個字。可是,身子,連同擱在一旁的雙臂也僵直着,一動不敢動。呼吸,更是收緊。
就着窗外的月色,慕靖宇看了眼她繃得緊緊的面部線條,終究是,一點一點鬆開了她,躺到另一邊。
兩個人之間,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
他勾脣,帶着幾許苦澀的玩味,“你這副樣子,讓我有種錯覺,我們以前什麼都沒做過。”
“你不要胡說八道!”
“前一年和我睡覺,你哪天不是這副樣子?一副隨時提防我會侵犯你的樣子。”
“你夠了……”黑暗裡,她難堪的將臉別向另一邊。現在提起過去,難堪裡多了些難受。
慕靖宇卻不知道在想什麼,真的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只是枕着雙臂,發着呆。
她將臉悄悄別過來,偷瞄了他一眼。但是,這種感覺,心虛得就像是做賊一樣,她飛快的又轉回臉去。
來不風你有。“別看了。”那樣細小的一個動作,他卻發覺了。她當下就紅了臉,剛想分辨兩句,就聽到他輕似嘆息的聲音響起,“安心睡吧,我不會動你。”
雖然,他很想!
而且,他就躺在自己身邊,他腦海裡飄着的就是昨晚在那小小的空間裡,對她上下其手的香.豔畫面。
不!
不能再往下想。再想下去,他怕自己會真的忍不住。
而秦素素呢?
她的想法,要比他的多而遠。她想的是……
“你不是已經找到新的結婚對象了嗎?”她開口問。
他閉上眼,懶懶的回答:“嗯,那又如何?”
“是你說……你不希望我們還有什麼關係,更不希望我這個前妻給你的生活造成什麼困擾。所以,我們這麼睡……不是,是躺在一起,如果舒靜妍知道的話,你要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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