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彩大禮日子,清晨。
天,依然剛啓蒙蒙亮,遠處山林繼續沉浸在朦朧世界裡,透着一片青影顏色,隱藏在這平靜之下,到底有多少神秘而精彩的故事?
中式宅院停在山腰間,左右通着幽深而綿延的桐油路,無數特警與保鏢紛紛身着制服,在距離唐家百米之處,推上了轉行繞道的護欄,閃爍着藍紅警燈,將所有記者與看熱鬧的人,全部隔絕在圍欄外,一切一切都那麼平靜,就連主持大局的周奶奶,也未見身影,整條鳳凰大道一片寂靜,無數記者,從昨夜開始守候,陣陣閃光燈如此耀眼地閃爍着亮光,聽聞今天將會有倆位最位高權重的人物,參加這次納彩大禮,可每個人都不敢呼喊他們的名字,而是那樣亢奮地想着莊家到底會派出怎樣的人物來行納彩禮,這翻隆重的氣氛,就已經讓人萬衆期待。
莊家城堡此刻一點動靜也沒有,而亞洲酒店氣氛就一陣熱烈非凡,聽聞今天納彩大禮從總統套房出發,她們個個都興致勃勃地談論這件事,酒店總經理霍明一早就已經來到酒店,領着衆保鏢準備好納彩禮出行等安管的工作,好些黑色轎車已然停在鉑金總統套房的別墅區,偶爾見到身着黑色制服短裙的年輕傭人出出入入,花園內一片寂靜與神秘。
全城一千六百多記者,兵分幾路去一探究竟,這點氣氛,卻沒敢驚動到蘇府。
蘇府。
中式大宅院停在垂垂的柳條中,金色大龜的涌涌噴泉,持續着昨夜的活力,源源不斷地吐出金子般的液體,六扇縷花大門,只是打開了其中倆扇,偶爾可見身影浮動,沒有多久,便飄出一陣幽香的茉莉花茶,蘇玲身着白襯衣與米黃色緊身褲,束起高馬尾,顯出高挑個性身材,手握着中長毛筆,站在飄飄竹影的案臺前,臉流露那嚴瑾神色,雙眸微眨着清晰的光芒,凝神了半刻,才緩緩地腑身,提起毛筆,在素白萱紙上凝神靜氣地揮寫: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那沾墨毛筆滑過萱紙,發出“潺潺”聲音,稍頓半刻,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剎時出現。
婧琪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茶點,沉默地看向那案臺前的墨香雅緻書法。
蘇玲邊揮寫毛筆字,邊凝臉緩聲地問:“準備得怎麼樣了?”
婧琪看向蘇玲,微笑地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只是那九龍鼎……”
她靜靜地看了蘇玲一眼。
蘇玲依然凝神靜氣,雙眸越來越精銳閃爍,繼續把持力道與思想境界,終於大筆一揮,完成了這蒼勁雄渾的詩句,她這才稍鬆馳一口氣,手舉着毛筆,迎着翠竹送進來的秋風,看向自己這瀟灑的字跡,終於滿意地笑容,微微地點點頭。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可依然吉時未到,按命理書所說,今天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丹鳳朝陽”好日子,天際卻只是徐徐送來了一抹紫,可晨曦卻比往時來得更晚,無數的記者紛紛奇怪地擡起頭,看向天空一片白茫茫,其實這並不是一個看起來特別晴朗的好日子,甚至有些人碎碎私語,會不會下雨,話才說到這裡,偶爾看到唐家大宅院有點響動聲,可很快就消失了,大家紛紛好奇地眺首看過去。
唐家!!
十數位身着黑色制服裙的傭人,梳着精緻的髮髻,紛紛站至正院大門的前花園處,一張紅毯從正院大門直通至黑色縷花鐵門外,中央的青銅九鼎爐擺在花園紅毯的正中央處,隆重而神秘,紅毯左右倆側,擺放着長長的展臺,展臺上擺放着各式由山珍海味所烹飪的精緻點心,還有寓意吉祥的仙桃水果盤等,周奶奶此時領着穎紅還有數名傭人,從神秘的正院大門走出來,臉流露那威嚴的表情,看向迎客鬆與各果樹外掛着的蝴蝶繩結,長長翠竹依然持續不斷地滴着“瓊漿玉液”,長長紅毯鋪展得隆重而喜慶,感覺到外面記者那湧動的人潮聲,她卻依然淡然處之地轉身,看向穎紅緩緩地問:“小姐醒了沒有?”
穎紅微笑地看向周奶奶說:“一早就醒了,好像有點睡不好。”
周奶奶聽着這話,臉流露難得的理解笑容,卻再問:“夫人……昨晚回來了嗎?”
穎紅聽着這話,卻稍凝地看向周奶奶。
這點越來越嚴肅而緊張的氣氛,瞬間瀰漫遍整個唐家,相比較昨天傭人們的歡天喜地,說說笑笑,今天個個倒十分沉靜嚴肅,知道稍後會有最高人物到來,她們全都嚴陣以待,禁聲細語,諾大的客廳雖然擺展着天價的古董與佈置得富麗堂皇,卻依然沒見充足的光線,樓上仿似有聲音傳來,卻很快地消隱。
樓上主臥房。
唐志龍早早起身,穿着簡單的家居服,坐在落地窗前的案臺,臉流露凝思的表情,雙眸隱忍地看向遠處的山林,傳送來朦朧的青煙,這麼讓人完滿與期待的日子,他卻心隱隱作疼,女兒那想求全的心,讓他微喘氣息,從昨夜他就一直等待着妻子回來,卻一直等到天朦朦亮,才睡下了,可是沒有多久,他便又情不禁地醒來,起身時頓覺腰痠背痛,雙眸澀痛難頂,也沒叫傭人,就自己一人獨自坐在太師椅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或許無論如何,那個人始終是和妻子相處十多年的人,那也是一樽“婚姻”。
敲門聲,漸而微弱地響起,傭人聲音細細地傳來:“老爺,該起身了……”
唐志龍靜靜地坐在太師椅上,感受着這深秋的風,有點冷,心也彷彿有點冷………敲門聲持續地響着,他才這稍回過心神,雙手撐着太師椅,漸漸地站起身來,卻不自覺地隔着窗外的某棵迎客鬆,看到大宅左側的山中桐油小道,正逐漸地走上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手裡彷彿抱着某個紅木匣子,正疲累地上山,他神色稍凝,雙眸微閃爍過幾分驚喜溼潤的笑意,即刻精神而喜悅地快速邁步走出臥房……
李秀容依然身着簡單的衣物,卻比往時那些陣舊的衣物好多了,手裡懷抱着一個紅梅雕刻木匣子,正一臉沉思疲累地往山走,知道正門有記者,她便從側邊山道往自家後方院門走來,倆個傭人快速地打開圍牆的雙向門,正要迎接自己,她微微笑笑,正要邁步往裡走,卻看到丈夫已經好驚喜地走出來,她稍怔……
唐志龍仿若做夢般,驚訝而心疼地門在院門邊,看向妻子。
李秀容也深深地看向丈夫,手指微滑過那陣舊的木盒子,臉流露那點擔憂的神情,說:“你昨晚沒睡好嗎?怎麼臉以這樣憔悴,比起今早我出門的時候,疲累多了。”
唐志龍不作聲,只是深深地看向妻子。
李秀容看向丈夫這眸光,她彷彿有點理解,卻還是隻得抱歉,緩聲地說:“那個人是和我十幾年的人,不可能說跟你來,就來了,起碼還是要和人告個別,也算有個交待。順便回去拿件東西……”
唐志龍聽着這話,緩緩地垂下眼斂,看向那個紅木匣子,頓覺一陣熟悉的記憶,驟然竄起。
李秀容微撫着那個珍貴好多年的匣子,臉流露十分心愛的笑容,看向丈夫說:“這個匣子是我們結婚的時候,你讓人特地用上好的紅木做的,裡面放着你當時送給我的一對紅玉鑲金的手鐲。我十分珍惜,就連當時家裡出了變故,我都沒捨得變賣掉,又怕那個人一起因爲好賭成性起了貪念,我就把這盒子埋在我們家附近的河道邊,這麼多年來,一直是那棵榕樹守着。今天是女兒納彩的好日子,我心裡想着我們家裡所有的東西,都幾乎是莊家和蘇家送過來的,總有一件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留給女兒,這紅玉鐲子放到今天,也沒有顯得很珍貴,可是那麼多年來,我一直珍藏着到今天,這裡面有我對你所有的情意,一直……一直都沒有改變過的情意……”
李秀容話說完,雙眸已經情不禁沉浸淚水。
唐志龍默不作聲,雙眸漸溢紅潤,默默地看向那個紅盒子,想起妻子在與自己初相識到未來自己曾處顯赫高位,她都一直沒有太崇尚奢華的生活,甚至對珠寶首飾沒有太高的要求,但那對紅玉鑲金手鐲,卻一直沒有離開她的纖纖玉手,如今時事變遷,曾經美麗溫迎的少婦,如今已成倆鬢銀白的中年婦人,那手背的皺紋,都已經拉展出深深的哀思與悲愁,他頓時一陣內疚疼痛,緩地上前,輕輕地將妻子擁入懷裡,心疼哽咽地說:“秀容……謝謝你回來……謝謝你原諒了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犧牲了你們所有人,不管你們是否能承受……”
李秀容靠在丈夫的懷裡,聽着這翻話,淚水漸滑落,當那些恩怨,那些厄運,那些風雨過去後,卻還是感激老天爺能讓他們夫妻在人生最後的歲月裡,相互依靠在一起,這深深的滿足,比得過所有生命所有的成就與意義。
“老爺,夫人,吉時就要到了!你們得去看看小姐,該吩咐的就吩咐了!”穎紅微笑地走出來,看向唐志龍夫婦說。
唐志龍夫婦聽着這話,彼此相看了一眼,都紛紛微笑地點點頭,便共同相互攙扶走進屋內。
疊翠軒!
雅慧,詩語,拉拉與仙兒,還有倆三個傭人,個個都臉流露那點忍俊不禁的笑容,時不時地瞄向面前人。
唐可馨身穿着裸色水鑽長裙,化着淡雅的精緻妝容,梳起韓式髮辮,配戴着鑽石項鍊,坐在梳妝檯前,雙眼瞪得大大的,對着鏡子直呼氣,那點婚姻的真實感,越來越濃重,竟然讓她這麼緊張起來,心裡情不自禁地想着,自己活這麼久以來,做什麼事都磕磕碰碰到今天,她已經不相信自己什麼事會有多順利了,她從昨夜就一直開始做惡夢,夢到今天下大雨,然後納采禮行不成,那該怎麼辦?
雅慧真的是受不了地看向唐可馨,失笑地說;“哎喲,祖宗啊!這才納彩禮,你就緊張成這樣了,到了婚禮那一天,還得了?”
“到了婚禮那一天,借小柔的千年人蔘來啃一下,要不是,真撐不下去!”唐可馨想起婚禮那天,開心得雙手又掩住那紅通通的臉蛋。
噗!
衆人一起無語失笑地看向她。
“哎!”唐可馨一下子轉過身,看向詩語幾人,緊張地問:“這都什麼時候了?他們怎麼還沒有來啊?不會不來了吧?”
“哎!”詩語一時故意緊繃着臉色,看向她忍不住笑說:“小姐,您那烏鴉嘴啊,要是讓周奶奶聽到這話,又要罵您了。這不是吉時沒到嘛。”
唐可馨一時臉流露那隱隱忍忍甜甜蜜蜜的笑容,雖然有點走神,卻又情不禁地站起身來,透着那鳳凰縷花窗,想看向窗外的情況,說:“他們什麼時候來啊?對了!我爸媽呢!他們起來沒有?不知道他們昨晚睡得好不好?”
“來啦來啦!”穎紅臉流露微笑,先一步走進房間,看向唐可馨說:“老爺夫人來了。”
唐可馨聽着這話,傾刻一陣驚喜開心地轉過身,看向門外。
唐志龍與李秀容果然已經微笑地邁步走進房間,他們都齊時看向女兒今天這般打扮,優雅端莊,矜持動人,真有點待嫁的新娘的美,他們同時都安慰地微笑起來,看向女兒說;“這麼早起來,就活潑亂跳成這樣了!”
“爸媽!”唐可馨一下子驚喜地來到父母面前,向來孝順靈慧的她,看到父母這樣融洽親密,她即刻會意,好開心地笑起來說:“譁!爸媽今天氣色好好啊!尤其是爸,看起來好開心啊,和昨天抓泥穌的樣子真不一樣!”
唐志龍故意瞅着女兒看了一眼,才緩笑無奈地說:“頑皮。”
唐可馨看向父親,再一陣默契開心地笑了。
“好啦……”李秀容緩緩地伸出手,輕握着女兒的纖纖玉手,滿是感觸疼愛地看向女兒說;“今天只是納彩禮,所以按禮制規定,你是不能出閣的。不過我們都和蘇小姐商量過了,只要納彩過後,就即刻問名求親……不知道昊然今天會不會來,來是守禮,不來也是守禮。可是無論如何,你今天都要在賓客的面前,表現得落落大方一些,矜持一些,知道嗎?”
“知道啦!”唐可馨看向母親開心地笑起來說。
“今天可不同前倆天的晚宴……這可是真正的大日子!”唐志龍再叮囑女兒說:“不知道莊家都派誰來納彩,可是不管派誰來,這都是一個十分正式的場面,無數的媒體都會關注這件事,你的一言一行,從今天開始,都會影響環球未來的聲譽,是你向環球總裁夫人邁進很重要的一步,明白了嗎?!”
唐可馨再深深地看向父親,微笑地點頭說;“知道啦!我會謹言慎行!”
唐志龍看向女兒,再微笑滿意地點頭。
“老爺夫人,小姐!!”有個傭人開心地走進來,看向衆人說:“納彩的時辰就要到了!張wei員和蘇家的座駕已經出門了,周奶奶請您倆位梳洗換裝後,到前堂迎接貴客。”
唐志龍聽着這話,他臉終於流露曾經顯赫身份的氣勢,雙眸微閃爍光芒,微微一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