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向蘇老爺求助之外,二十歲那年的她,還可以有什麼辦法?
都說人心是肉做的,可蘇老爺蘇太太的心,卻是鐵做的。
黎昕被關在房子裡不讓出去,蘇太太說她多管閒事,讓她從此不要認這個多病的弟弟。
那晚的深夜裡,大冬紛飛,黎昕被困在房子裡,冷靜的想着如何能逃出去看望弟弟,她答應了孤兒園的院長今天把治療的費用送過去,但現在卻被困於這裡,一籌莫展。
她知道即便自己喊破喉嚨,蘇老爺也是不會把她放出去的,所以她想辦法從窗子逃出,因爲這樣把一對膝蓋跌傷了。
寒風刺骨,她穿着單薄的毛衣,拐着腳一步步的離蘇家大宅越來越遠,她身無分文,哪怕在這個別墅區裡難得的碰上的士也沒有用,她的心裡很不安,害怕失去那個當年把自己領回家以至於她不用小小年紀就餓死街頭的葉非宇。
剛剛消停的雪又肆無忌憚的下了起來,漫天的大雪點點的灑在她身上,傷口上,她用盡身上的力氣向前走,路上卻像長滿了荊棘,她連連跌了好幾次。
“啊。”已經渾身無力的她因爲絆到路邊一塊石頭又摔了一跤,這下摔得她的手腕也出了血,殷紅的血液泉涌而去,點點滴滴的落在已被白雪鋪滿的大地上,即使在黑夜裡也特別顯眼。
膝蓋上的痛,手腕上的痛,還因爲整天沒進食的原因。使她頓覺悟頭暈目眩,眼前突然模糊了起來。
黎昕在心裡埋怨自己的弱不禁風,不能暈,黎昕,你絕對不能就這樣暈過去,知道嗎?堅持住,堅持住!
可天公不作美,夾帶着雪花的寒風呼呼的迎面而來,黎明眼前突然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如果不是路過的好心人發現,可能她已經冷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兩天後,在醫院裡。
她在睡夢裡彷彿聽見維森在喊自己的名字,怎麼可能呢?他不是在國外嗎?怎麼可以就在自己身邊。
心裡有股很強烈的願意想要睜開眼睛看他,但眼皮卻像掛着千斤重的鉛一樣,很疲乏,完全不受她的大腦控制。
可她想見他,現在,馬上。
黎昕艱難的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沒錯是維森那張溫柔的臉。
“晴晴,你終於醒過來了。”維森握住她的手開心的說道。
手心傳來屬於他的溫暖,她笑了笑,笑得讓維森有點傻了眼,轉眼換上一抹欣慰的微笑。
黎昕在蘇家兩年了,他從沒有見過她這樣毫無掩飾毫無戒備的笑容。
“你怎麼在這裡?”他出國了這件事,好像常常的刻在了她的腦子裡,在她的心裡,像一記抹不去的哀傷。
“因爲要保護你啊,傻瓜。”維森摸着她的留海寵溺的笑道。
黎昕心裡被他的話說得很暖和,看見周圍白色的一片她驚乍的問道:“我在這躺多久了?”
“兩天。”維森面露心痛,像極疼妹妹的大哥哥,又像爲自己女朋友受委屈了所以心裡難過的好男友。
“非宇!非宇怎麼樣!”黎昕的腦海裡像被雷轟了一樣,突然一陣炸彈爆炸的驚慌。
維森立上安慰她:“放心吧,你弟弟已經渡過危險期了,他不會有事的。”
黎昕聽罷這才鬆了口氣,險點嚇得沒背過氣來。
身上的傷口好像也酥醒了一起,在隱隱作着痛。
黎昕略略皺了皺眉,想起被關在蘇家黑房子裡那時候的絕望,她的心裡有一種恨,卻因爲眼前這個同樣姓蘇的男人,卻像一棵樹,再茁壯但它的根卻離不開泥土。
“身上的傷很痛吧?”維森皺着俊眉問道,語氣裡盡現關心。
黎昕點了點頭,立馬又搖了搖頭。
這點痛算得了什麼,進來蘇家兩年,她早已習慣被打的滋味,蘇老爺每次打得恬到好處,身上的傷口很疼痛,卻不會留下明顯的疤痕,這讓她曾經想留着他的罪證到有一天自己有能力的時候把他告上法庭的計劃徹底幻滅。
也許是維森的關係,她就算再恨蘇家,在心裡最有一處柔弱的地方。
“這次他們真太過份了。”維森難得的臉露憤怒,平日裡他永遠表面永遠都風平浪靜,以至於心思縝密的黎昕都難以猜透他的真正想法。
黎昕微微側頭,不敢亂動身,因爲傷口越來越痛了。
“對了,非宇的治療費,我會還給你的。”雖然她現在並沒有這個能力,但無論想什麼方法,她都不能欠他的。
“傻丫頭,這有什麼,小事一樁而已。”維森聲音輕柔的說道,他的聲音彷彿越來越能讓她的心安定下來了,總覺得有他在的地方,自己就會特別安全。
所以在他離開蘇家到國外的那幾天裡,她的心總是空落落的,惆然若失,就像缺少了一樣東西一樣,很難受。
黎昕看着他,好像被一層層叫做感動的東西抽絲剝繭一樣,心中最底的地方那裡變得好軟好軟。
“對不起。”維森突然向她道歉,黎昕看着他,不明所以。
“爲什麼說對不起。”她應該感謝他的及時出現,要不然弟弟葉非宇的事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
“我說過,我會一輩子保護你,想不到……”想不到他才離開沒幾天,她就受到這樣的傷害了,如果不是蘇媛媛打越洋電話的時候提到黎昕支支吾吾的,他也不知道家裡發生了這種事,他知道後第一時間飛回國,因爲得知她還在醫院昏迷,他在飛機上簡直是心急如焚,自己對黎昕的感情,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這樣也許是最好的,分不清楚,有時候比清楚明白要更好,不是嗎?
“別這樣,你自己把我照顧得很好了,這兩年真的,很謝謝你。”這是黎昕第一次鄭重的向他道謝。
維森笑了笑,笑得讓黎昕心裡蕩起點點的波瀾,如果每天都能看見維森這樣毫無掩飾的笑,那該多好。
“我們勾手指吧。”黎昕伸出尾指說道。
維森眼露不解,問道:“勾手指?”
黎昕咧起此笑道:“勾手指你都不知道嗎?來,把你尾指伸出來。”
維森聽話的伸出了自己的尾指,黎昕把自己的尾指勾住了他的,觸碰的那一瞬那她感覺似乎有股電流,不經不覺的震懾她的心。
她裝作若無其事,繼續說道:“我們勾手指,你要一輩子保護我,不能反悔。”她要一個承諾,不是因爲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命運,命運總愛捉弄人,尤其喜歡捉弄她,誰知道下一分,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呢?所以,她要無論發生什麼事,維森都在她的身邊,保護着她。
或許她這樣想會很自私,但就讓她自私那麼一次吧,就讓她任性那麼一次,好嗎?
維森聽罷搖了搖頭:“小孩子,好,我答應你。”黎昕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其實一點都不是小孩子。
“那麼我們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他那年的聲音迴響在她的耳邊。
真是一個不眠的夜。
一間舊樓內小唯失望的坐在小牀前,伸手輕輕拍着小孩,“3年了,什麼時候你才能醒過來?”
牀上的小孩長得眉清目秀,粉紅的小嘴,濃濃的眉毛,閉着的眼睛上長了密密的睫毛,白白嫩嫩。
“你是黎昕嗎?”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黎昕警惕的看着站在門口的男人。
“你是誰,要幹嘛?”
“我叫段玉,至於幹什麼,我現在來不及告訴你,你馬上收拾東西,跟我走。”
黎昕上前,手扶着門,“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說完就要把門關上。
“你父親是黎平光黎博士在3年前失蹤,隨後你家就遭到陌生人的闖入,屋子被大火燒的乾乾淨淨,但是你卻逃了出來。”
黎昕的手停了,看着眼前的帥氣男人,“你想幹嘛”
男人看了看手錶,擠進屋裡“我不是壞人,想知道你父親的當年的事情,想繼續活命的話,就快點收拾東西跟我走,時間不多了”
黎昕下意思的跑到小牀旁邊,抱起沉睡中的小孩,護在懷裡。
“你不說清楚的話,就出去,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會好好保護的”
段玉看着眼前的女人,真想一巴掌拍暈直接帶走,樓下響起急促的停車聲,段玉跑到窗前,掀起窗簾一看2兩黑色麪包車已經停在了樓下“糟糕”
黎昕看見這個情景,就想到了3年前那個夜晚同樣不好的預感,黎昕拿起衣櫃的一個書包,抱着小孩就跑了出去,段玉緊緊跟在後面。
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同樣上樓的一羣人,段玉一把摟住黎昕“你這個蠢女人,讓你在家看孩子都看不好,好好的小孩也能從馬桶上摔下來,要是醫院檢查出什麼問題,你就等着我跟你離婚吧。”說完眼神迅速瞟過黎昕。
女人低着頭,把臉埋在孩子的肩膀上,孩子的頭也歪在黎昕的懷裡“嗚嗚,你以爲我容易嗎,上有老,下有小的,白天在家當保姆,晚上還要織毛衣,你倒好,天天風流快活,什麼都不管”
“我什麼都不管咱家早喝西北風了,我怎麼娶了你這麼個蠢的跟豬一樣的女人”
女人哭的更傷心,抱着孩子就跑“你管,你管,你要管,孩子現在能連站着尿尿都不會嗎?難到讓我示範給他看啊!”
男人看見妻子生氣抱着孩子就跑,連忙追了上去。
黑衣人看着小兩口吵架吵的熱火朝天,不屑的笑了笑,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段玉追着黎昕走到車前,打開車門讓黎昕抱着孩子坐進去,自己坐在駕駛座上,油門一踩,車子快速的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