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蕊兒……你知不知道,管天齊最喜歡的人是誰?”原以爲女兒身邊有了一個愛她的段寒令,她就不會再胡思亂想,最終還是自己低估了她對管天齊的感情。
“您知道他最喜歡誰!”杜蕾蕊的話並非疑問,偏着頭,疑惑地斜睨着媽媽。既然媽媽問出此話,必定知道答案。
“是你舅舅的另一個女兒……韓靜秋,她纔是所有人認定的管天齊的未婚妻!”望着女兒一雙酷似自己的大眼,韓梅的脣邊掛着一抹淺笑,淡淡地述說出這個殘酷的事實。
杜蕾蕊的臉色霎時僵住了,顯得沮喪頹廢、驚慌無措,韓梅狠心地乘熱打鐵想讓她死心,接着說,“在所有人眼裡,我們的金蘭結義約定,最主要的還是吳隕芊誕下的女兒配裴晴的兒子,也就是韓靜秋配管天齊!”
頭很暈,心很亂,呼吸困難,四肢無力,全身心就像桑蠶被抽了絲,只剩下一個空洞的軀體在做着垂死的掙扎,而顯然,這個掙扎也無濟於事。
飛得越高是不是就會摔得越重?
杜蕾蕊覺得自己就像是從天堂墜入了地獄,身心俱傷,百孔瘡痍,心瞬間碎裂成無數片,無力地垮下了雙肩。
只是她怎麼覺得“韓靜秋”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仔細回想,可又什麼也想不起來。
“蕊兒,有句話叫做‘命裡有時終需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看得出來段寒令是個不錯的小夥子,難得的是他喜歡你,爲什麼要舍近取遠呢?你就不能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嗎?”
韓梅苦口婆心地勸說女兒放棄管天齊,她不能再告訴她,其實韓靜秋已經不在人世。因爲她知道,即使女兒爭取到了那個身份,順利地留在管天齊身邊,她也不會幸福。
愛情不是單方面的付出,更不是等價交換,愛與被愛不會成絕對的正比,不會因爲你付出了多少,就必然會得到多少的回報。
愛是一種感覺,只消一個不經意的眼神,人羣中認定彼此,便已一眼萬年。
愛是一種體驗,對視一笑猶如觸電,電光火石,便只認準這一眼。
愛是一種承諾,無需強迫不受束縛,沒有對錯,心甘情願只爲付出一生。
“媽媽,媽媽……您別生氣,別不理我,讓我好好想想,
考慮一下,行嗎?”韓梅閃神了,杜蕾蕊卻以爲媽媽生了自己的氣,苦苦地哀求起來,幾欲哭出聲來。
“蕊兒,明天,不要去,好嗎?”韓梅被女兒晃得從過去的悲傷中醒過神來,顯然已是累了,聲音裡透着疲憊。
“媽……”再也無法忍住委屈的淚水,噴涌而出,杜蕾蕊撲在媽媽的懷裡,壓着聲音嚶嚶地啜泣。
一直追求渴望着某樣東西,有一天它終於可以屬於自己,卻被告知,它帶着劇毒,權衡利弊,必須放棄。
可內心卻充滿了不甘不捨,一種叫做遺憾的情緒,慢慢在體內蔓延,隨着血液滲入四肢百骸,喚醒了每一個有生命的細胞體,共同承受着這份遺憾的痛。
她不甘心,任什麼明明屬於自己的東西得無條件拱手讓人?
他明明是屬於自己的!
杜蕾蕊在心裡烙下了這個印記,他,管天齊是屬於杜蕾蕊的!
打從她還在孃胎裡就已註定,不,應該說還不知道是否有個自己存在,這個約定就已存在,他們便已牽上了紅繩。
要她放棄,怎麼可能?
或許拱手讓的人不是韓珊珊,而是韓靜秋,她會考慮放手。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叫韓靜秋的表妹,但她卻打心裡聽到名字就喜歡。
爲了不讓媽媽擔心,杜蕾蕊轉移了話題,說實話她也的確好奇,明明大家都公認韓靜秋的身份,她去了哪裡?爲什麼會訂婚的對象不是她而跑來個韓珊珊?
媽媽剛纔一直不說原因,裡面一定有什麼隱情,所以她不能直截了當地問,“媽媽,韓靜秋漂亮嗎?”
這個始料未及的問題,令韓梅微愕,但很快便恢復正常,平靜地答道,“的確是個漂亮的女孩,只是……唉……”
“只是什麼?媽媽爲什麼要嘆氣?難道漂亮不好嗎?”杜蕾蕊追着問道。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最終訂婚的人不是韓靜秋而換成了韓珊珊,我真的不太清楚,畢竟我跟哥哥二十多年一直都不來往,許多事打聽不到。”韓梅藉故搪塞,眼神卻有些閃爍。
“原來是這樣呀。”杜蕾蕊不相信媽媽的這個說法,既然她不願說,而自己又想知道,那唯一的辦法就只有想辦法一探究竟。
“您爲什麼不跟舅
舅他們來往呢?”
“蕊兒,很晚了,媽媽累了,改天再跟你說吧,好嗎?”說完,沒等杜蕾蕊回話,已站起身離開。
杜蕾蕊望着媽媽急切逃離的背影,無奈地“噢”了一聲,躺在陸思芊的身邊,卻一夜輾轉,無法成眠……
第二天,韓梅仍像往常一樣起了個早,她是個閒不住的人,沒事總是找點事做。
九點多了,當韓梅搞衛生走過女兒的門前時,仍不見房門敞打,想想昨夜聊到三更,也就沒在意。
心想,或者這會兒醒來,正跟思芊在房間裡聊天呢。
突然房內傳來陸思芊絕望的尖叫聲,韓梅顧不上敲門,驚惶失措地奪門而入,卻只見到牀上的陸思芊不安份地扭動着頭,嘴裡喃喃地在說着什麼,女兒已不知去向。
無心追索女兒的行蹤,韓梅疾步走到牀邊,想喚醒陸思芊,卻聽到她不斷地喚着一個人的名字,絕望而悽然。
而這個名字卻讓韓梅詫異到震驚,望着陸思芊一翕一合的小嘴,愣站在原地,思緒千迴百轉,久久回不過神來。
“齊哥哥……齊哥哥不要走……別走……”
“靜秋在這裡……一直在這裡……”
“齊哥哥……靜秋等着你……”
“等你回來……”
陸思芊的手在空中亂舞,努力地想要留住她的“齊哥哥”,卻屢屢抓空,嘴裡嘰哩咕嚕一直不停地呢喃。
韓梅心裡泛嘀咕,是自己聽錯了嗎?怎麼會從她口中聽到“靜秋”的名字?
俯下身,她握住了陸思芊的雙手,輕聲地喚着,“靜秋,靜秋……醒醒,靜秋……”
“媽媽……靜秋在這裡!”聽到了韓梅的呼喚,陸思芊竟激動得反手握了她的手,嘴裡喊着“媽媽”。
她的確說的是“靜秋”,難道靜秋沒有死?或者說陸思芊也有個小名叫“靜秋”?可是她在夢裡傷心欲絕叫着的“齊哥哥”又是誰呢……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韓梅被這聲冰冷戒備的問話,驚醒了沉思,望着眼前大睜着眼一臉狐疑瞅着自己的陸思芊,突然覺得她是如此的熟悉。
熟悉這對眸子,如清澈明淨的深湖,雖清明卻深不見底,讓人忍不住望下去的衝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