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桐耳朵裡嗡鳴響了兩聲,腦子裡一片混亂,她雙手緊捏成拳,指甲嵌入了肉裡,一陣疼痛。她這才稍微清醒理智一點,看着一臉鄙夷的***,她眼圈突然發紅,“***小姐,我跟炎楓差不多認識五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很清楚,最近這段時間他性情陡變,我不覺得如他所說是爲了生理需要,他不是一個會輕易背叛我的人,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事他不想讓我知道。”
***沒想到這個夏雨桐如此的難纏,她直接放狠話,“你看到地上的套子了,難道那個也能做假?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宗少他真的背叛了你,你就對他死了心吧!重新再找個男人,日子不一樣也能過得好好的?”
夏雨桐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如此執着,她承認,在酒店看到那一幕,她的確很傷心難受,可醒來後,她還是不願接受這個現實。
炎楓怎麼可能背叛她?
事情發生的太詭異,太突然,就像一場暴風雨,來臨前沒有任何的預兆。
夏雨桐感冒剛好,身子本就虛弱,再加上粒米未進,她眼前突然一黑,摔倒在了地上。
***咒罵了一聲,她將夏雨桐扶了起來。
“你這個女人,真是麻煩!”***將夏雨桐扶到沙發上,跟她端來了杯溫開水。
夏雨桐面色蒼白的搖搖頭,她拉住***的手腕,虛弱的說,“***小姐,求你告訴我實話好不好?”
***看着她沒有血色的小臉,五官爲難的緊皺在了一起,“我答應過宗少……”話一出,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她趕緊搖頭,“我什麼也不知道。”
夏雨桐看她這副表情,就知道她有事隱瞞了她,她掉下一串眼淚,楚楚可憐的哀求,“***小姐,求你了,告訴我好不好?我想知道原因,這兩天我真的很難受……”
***深嘆了口氣,她抽回自己的手,坐到夏雨桐對面,她從煙盒裡拿出根菸,自顧自的抽了起來,在一陣繚繚煙霧中,她無奈的說,“其實,我和宗少什麼也沒有發生。”
***裡面裝的是牛奶,就連一個吻,宗少也沒有給過她。
夏雨桐抿緊脣,沒有說話,靜聽着***接下來的話。
***深抽了口煙,又徐徐吐出,她眯起好看的雙眼,聲音裡帶着一絲惋惜,“你說宗少,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得絕症呢?”
“絕症?”夏雨桐驚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瞳孔大瞠,淚水滴在下睫毛上,一臉震驚。
***擺了擺手,“哎呀,我猜的,我和他呆一起的時間裡,看到他吐了好幾次鮮血,要是沒有得絕症,怎麼可能會這樣?”
夏雨桐不知是怎麼離開***家的,她像個失了魂的人,遊走在大街上,腦海裡一片混亂。
炎楓患了絕症,這怎麼可能啊?
她就知道,他不會背叛她,一定事出有因,可爲什麼會是這個原因?
夏雨桐全身的血液都像凝固成冰了,她身子瑟瑟發抖,明明還沒到冬天,她卻感受到了嚴寒的冰冷?
淚眼朦朧的看着繁華城市,她不停地搖頭,嘴裡嘀咕着不可能,不可能……
經過她身邊的人,都投來異樣目光,她卻置若罔聞,如無頭蒼蠅般在街上亂竄。
好幾次她亂闖紅燈,有車子險些撞上她的人,脾氣暴燥的司機罵罵咧咧,她全然不顧,繼續往前走。
滴滴滴……按喇叭的聲音響起,夏雨桐置若罔聞,她繼續往前走。
不一會兒,細細的皓腕就被人扣住了。她淚眼迷朦的擡頭,看到那張冷峻的容顏,用力甩手,“放開我!”
冷逸天看着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尖兒發疼,他將她擁進懷裡,雙臂緊緊圈住她纖柔的身,“你怎麼了?”低沉的聲音微微沙啞,似乎吞了沙粒一樣,帶着一絲絲壓抑的痛苦。
夏雨桐使勁在他身上捶打,淚水如珠子般掉落,她咆哮着,“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炎楓,嗚嗚,我要找他問個明白!”到底患了什麼絕症,要用這樣的手段離開她?她不走,也不離開,要一直陪在他身邊。
冷逸天一驚,看她這個樣子,定是知道了什麼。
“你……”冷逸天疑惑的蹙起劍眉。
夏雨桐看到他幽深瞳孔裡閃爍着的不明碎光,她猛地將他推開,“你是不是知道他生病了?”
冷逸天,“……”
夏雨桐宛若快要凋零的嬌花,她搖搖欲墜的看着冷逸天,臉上的表情積聚起了冰冷的寒霜。
原來,連冷逸天都知道。就只有她,傻傻的被矇在鼓裡。
“雨桐,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冷逸天不知道還能對她說什麼。
夏雨桐悽絕一笑,她指着冷逸天的鼻子,冷冷道,“你以爲炎楓病了,我就會回到你身邊嗎?你做夢吧,冷逸天,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冷逸天渾身一顫,她居然說出這種話!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炎楓病了,我也很難受,我從沒有想過要將你再搶回來!”
“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她朝他大吼。
他要怎麼說,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而且,炎楓讓他保密……
夏雨桐見他不吭聲,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雙眼赤紅,清秀的小臉上帶着猙獰的表情,“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該帶我去見他。”
她聯繫不上他,但冷逸天一定可以。
看到她這個樣子,冷逸天胸口一陣絞痛,像是有人拿着把利刀,一下接一下的刺進他心臟。
“好,我帶你去見他。”
冷逸天跟宗炎楓打了電話,他在宗家宅子裡。
去的途中,夏雨桐一直望着車窗外,視線一次又一次的被淚水模糊。見到炎楓,她一定不能哭,她要好好罵他一頓,憑什麼發生這麼大的事,要將她置之於門外?他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是要她內疚一輩子嗎?
半個小時的路程,夏雨桐好似經歷了幾個世紀。冷逸天一直用眼角餘光看着她,她纖細的肩膀一直在發顫,若是他沒猜錯,她應該在哭泣。
眼斂下的黑眸,泛起波瀾的幽光,下顎情不自禁的緊繃成刀削般的線條,薄脣緊抿,握着方向盤的手上,青筋隆起。
到了宗家,夏雨桐招呼也沒打聲,直接下了車。
冷逸天全身無力的靠在座椅上,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他眼突然酸脹不已。
宗炎楓沒想到是夏雨桐!
打開門的一瞬間,他就想將門關上。
夏雨桐眼疾手快的將手插進門縫裡,不讓他關門。他怕傷了她,只得將門打開。
“你怎麼來了?”看她凝重的表情,他猜想到她有可能知道了一切,但面色依舊很嚴肅冷凝。
夏雨桐撲進他懷裡,緊緊的抱住他腰身,“爲什麼不告訴我?你以爲逼我離開,就是對我最好的交待嗎?宗炎楓,你怎麼可這樣?”
宗炎楓身子僵硬,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夏雨桐從他胸膛慢慢擡起頭,看着他削瘦而蒼白的臉,她難受的說,“炎楓,我去找***了,她說什麼都沒有和你發生!你生病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三月春風般暖化人心,宗炎楓卻聽得胸口猝然發痛。
他將她推開,背對着她,“夏雨桐,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還沒有嗎?你都肯告訴冷逸天了,爲什麼不告訴我?”她將他的身子,扳了過來,“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敢說,沒有騙我?”
宗炎楓看着淚眼朦朧的她,故作堅強的心轟然崩蹋,他將她推開,情緒激動起來,“你要我說什麼?說我患了胃癌,只有幾個月可活了?說我需要你留在身邊,直到你看我死去?我做不到,夏雨桐,我不想看到你難過,不想你內疚,更不想看到你哭泣!”
“你以爲,不告訴我就是爲了我好嗎?我就一輩子都不知道嗎?我就不會內疚,不會哭泣,不會難受嗎?宗炎楓,你不要總自以爲是,我是在乎你的,喜歡你的,你到底懂不懂啊?”她幾乎是咆哮出聲。
她話音剛落,就被宗炎楓摟進了懷裡。
深深的,緊緊的,擁抱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消失。
夏雨桐也回擁着她,儘管告訴自己不要流淚,可還是浸溼了他的衣襟。
“炎楓,再也不要將我推開,我承受不起那種打擊了!”
他的下巴擱在她頭頂,鼻息間是她髮絲上淡淡的清香,他點點頭,“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冷逸天站在大門口的暗角處,看着他們深情相擁的畫面,他情不自禁的溼了眼眶。
原來,這個世上,沒有誰會站在原地等誰。
脣邊溢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他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宗炎楓將夏雨桐拉到沙發上,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臉色,以及紅腫的眼睛,他輕聲道,“聽逸天說你重感冒,還不肯吃東西?怎麼這麼傻?”
夏雨桐握住他的大手,放到脣邊吻了吻,“誰讓你要離開我?”想到他的病,眼眶還是溼溼的。
宗炎楓嘆了口氣,單臂將她摟進懷裡,他說,“是胃癌,我也是回來才檢查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