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兩個人都消失了,尹寒川纔像卸下了什麼負擔似的側臥在牀上。不管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至少目前,他不太喜歡這兩個人。
甚至,有些討厭。
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就連自己的名字也一點印象也沒有了。那兩個人說他叫尹寒川,他暫時也只能用這個一點印象也沒有的名字。
說真的,他對那個有些神經質的女人一點好感也沒有,他需要休息,需要安靜。可對方卻從早到晚的都在說她是他的女朋友。他直覺的不喜歡這樣歇斯底里的人,只是他們是他醒來之後唯二可能認識的人,他的記憶都沒有了,不能再把任何熟悉的人從身邊推走。
離開了他們兩個,他就連這個毫無印象的名字也失去了。在恢復記憶之前,還是忍耐吧。
曾經的那個尹寒川,曾經的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對面的窗子映出了一點尹寒川的面孔,看着自己的臉都覺得陌生,他真的不能將自己跟尹寒川這三個字聯繫在一起。
……
“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把上官菱婉帶離了尹寒川的病房,杜塵靳那點冷靜自持也支撐不住了。誰也想不到,尹寒川醒來之後,會是這麼個畫面。他把身邊的一切都忘的一乾二淨,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也就是還有一個更不鎮定的上官菱婉在身邊襯托着,才逼得他不得不鎮定起來。
讓一個失去記憶的人一睜眼就看到兩個大呼小叫神經兮兮的傢伙,說不定會直接把尹寒川給嚇跑了。
躲開尹寒川的視線之後,杜塵靳也有些要控制不住情緒了。他煩躁的把頭上的短髮都抓的亂亂的,本以爲等尹寒川醒過來之後,一切就都有解決的辦法。誰知道弄到現在,好像變得更加糟糕了。
上官菱婉同樣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尹寒川竟然不認識她了。那種神情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在她鐵了心要跟尹寒川分開的時候,對尹寒川那些死纏爛打的行爲,上官菱婉打心眼裡厭惡。
她當時絕對想不到,自己會有變成這樣的一天,她會迫切的希望,尹寒川能重新像以前那樣的對她,或者給她一個歸於最初的機會。
這一切,全都被她自己搞砸了,哈哈,能怪誰呢?
離開了尹寒川的眼前,上官菱婉的精神也迅速的萎靡了下來,“不管怎麼樣,暫時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尤其是尹家的人。”
“我當然知道了,尹家那邊我會繼續幫着隱瞞下去,但一直這樣,總不是辦法。人家一個重要的大兒子不見了,我們還能瞞一輩子。”
“至少也要瞞到尹寒川恢復記憶爲止。”
杜塵靳忽然覺得上官菱婉這話說的有點不對,“等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上官菱婉仰頭望着杜塵靳,眼神中充滿了陌生的鎮定,“我的意思是,在尹寒川恢復記憶之前,他的安全他的生活他的一切,都要由我們來照顧。”
“哈,是照顧,還是控制啊?”
“不管是哪一個,你也該清楚,這是最好的辦法。不然尹俊玉但凡知道了一點尹寒川現今的情況,他能活過三天嗎?”
杜塵靳很不滿上官菱婉這種想要隨便控制尹寒川的語氣,但她說的也不全是錯誤,他放緩了語氣,“你說的對,我們藏一個活人容易,但是尹寒川的身份……不好辦啊。”
“不好辦也要硬辦!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寒川再送回到尹家。那裡是尹俊玉的天下,揹着我們,他不知道會對寒川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不,絕對不能把一張白紙樣的寒川給送回去。你是尹寒川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一定會幫助他的。”
杜塵靳難得的跟上官菱婉站在了同一邊上,“我跟你也有一樣的想法。以前寒川智力在線的時候都不能完全躲開尹俊玉的陷害,讓這樣的寒川回去了,分分鐘都會被尹俊玉給弄死的!”
說的簡單,他們現在要控制一個大活人,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杜塵靳有些煩躁的走來走去,“不把寒川送回去,我們該拿他怎麼辦?”
上官菱婉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醒,“我們把寒川留下來,等他恢復記憶了,再送回去!”
“不是吧!”杜塵靳的眼睛瞪的遠遠的,他被上官菱婉的想法給嚇到了,“你還真有膽子。”
“不這樣還能怎麼樣?尹家人那邊,就全都要靠你去隱瞞了。能拖就拖,等拖不了他們非要見到尹寒川那天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這個我明白。”杜塵靳爲難道,“主要是,尹寒川這段時間,該怎麼處理?”
上官菱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你就交給我吧,不管付出多大的力量,我都會盡我所能照顧他的。”
“就你?”杜塵靳頻頻搖頭,上官菱婉大概是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能力,他也挺清楚的。換做平時,別說讓上官菱婉照顧尹寒川,就算是平平常常的在一起,他都覺得上官菱婉拖了尹寒川的後腿。不是沒有選擇,他真不想也不敢把尹寒川交到了上官菱婉的手上。
忽的從身上摸了一根菸出來點上,杜塵靳悶聲抽菸,煙霧繚繞,等一連吸了好幾根之後,才下狠心的做了決定,“說做就做,明天,找個安全的地方,你就把寒川給帶走,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
尹寒川很不舒服,不是因爲身上的傷勢沒有徹底的好,而是心裡的。他只是喪失了關於自己曾經的記憶,卻沒有失去思考判斷的能力。從醒過來的那天開始,他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會喘氣的貨物,被那兩個自稱他朋友情人的傢伙折騰來折騰去。
他們兩個口口聲聲的說是他最好的朋友,最愛的人,但他們完全沒有理會他身上的傷勢有沒有好,就硬生生的把他給推到了火車上讓他坐了好長時間的火車,來到了更遠更加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