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膩裡透着焦急的聲音,好比冬天裡的一把火,照亮了他的世界,溫暖了他冰凍的心,有那麼一霎的恍惚,他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你流鼻血了……”文菁的視線在觸到那一抹紅的時候,腦子裡轟然炸響,她能清晰地感到心臟在劇烈收縮,清透的小臉上掩飾不住她的緊張。
翁嶽天手裡的紙巾捂着鼻子,悶悶地哼了一聲……
“你爲什麼會流鼻血啊?嚴重嗎?你……是不是喝得很醉?”文菁的手不知何時伸向了他的胳膊,輕輕攙扶着他,腳下像灌了鉛一樣走不動。如何能眼睜睜看着他流鼻血而棄他於不顧呢,那醒目的血,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他低垂着的眸子裡集結了傷痛與掙扎,明明心裡洶涌着一個瘋狂的念頭想要將她抱在懷裡,卻還是用強大的意志力壓力下去。他沒有忘記,她叫他不要再打擾,她想與他撇清關係……
嗎得想心。不遠處停着的那一輛“路虎”,蓓蓓和於曉冉都已經坐進去,乾廷站在車門外,目光望着文菁的方向。飛刀懷裡的小元寶動了動,茫然地擡起小腦袋,四處張望……
乾廷很想走過來,但他忍住了,他也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儘管他在乎文菁,可現在是文菁自己主動跑過去看翁嶽天的,這種時候,如果乾廷再巴巴地跟過去,他心裡都會鄙視自己。沒有站過去不代表他不關心,站在車門口,他時刻留意着那邊的動靜,只要聽見異常響動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衝過來。
翁嶽天瞥見了飛刀懷裡的小元寶,他立刻甩開了文菁的手,往車尾處退了幾步,他不希望被孩子看見他流鼻血了。冷眼掃過文菁粉嫩的臉頰,她氤氳着霧氣的眼眸裡瑩瑩閃動,她是不是又要哭了?
“你擔心我?”他淡然的口吻,眸光清冽,聽不出他究竟是喜還是什麼。
“我……我只是……”文菁語塞,她說不出自己爲什麼會跑過來的理由,因爲,明擺着只有一個理由。
“你還在流鼻血嗎?有沒有好一點?你……把手拿開……”文菁實在是受不了這血跡的刺激,他用紙巾捂着,她不知道究竟他情況怎樣了。
“放心,死不了。”他嘶啞的聲線裡帶着幾分自嘲,幾分冷漠,文菁氣得想哭,他一向就是這樣不肯好好愛惜自己,現在還這麼冷漠的表情,這等於是在拿刀子桶她“
“你究竟是怎麼生活的?今天是你的新婚夜,你就非要搞得這麼狼狽嗎?你以爲我願意看見你這個樣子嗎?”文菁心裡的劇痛難以壓制,眼眶裡盈滿了水澤,哽咽的聲音讓人心碎。
今晚的他,眉宇間蘊含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不捨,像脆弱,像痛苦……文菁看不懂,更不明白他此刻幹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冷不防被翁嶽天的一隻手拽着,文菁吃痛地掙扎,在他得逼視下禁不住有點發抖。耳邊只聽他魔魅般的聲音說:“你想知道我爲什麼流鼻血嗎?忘記前幾天在我家過夜的時候,我曾說過……男人需要時常降火,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你關心我?同情我?那你願意幫我降火嗎?或者,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來個車震?”
他清冷的眸光裡折射出令人心悸的鋒芒,輕佻的語言貼着她的耳膜鑽進去,激得她發顫,小臉漲得通紅,氣鼓鼓地瞪着他:“你……你……無……”
“想說我無恥嗎?對,我就是無恥。”他鐵一樣的兩根手指緊緊夾着她的下巴,疼得她冷汗涔涔,卻始終死命忍着沒叫出聲,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無聲地滑落,一顆一顆滴落在他指尖……
翁嶽天鋼牙緊咬,深邃的眼眸裡翻卷了狂浪:“你不想跟我這樣無恥的男人扯上關係就別再來惹我,既然你都有男人了,何必再關心我?做得再絕一點不好嗎?不要心軟……否則,我可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翁嶽天的語氣從挑逗到憤怒,在她驚愕的眼神裡,他隱忍了許久的戾氣終於還是爆/發出來,身上有股毀滅的氣息,捂着鼻子的手放下來,那觸目驚心的血跡,使得他整個人變得異常慘烈。
決絕,無情,殘忍……這纔是真正的翁嶽天嗎?
他眼低那深重的痛苦之色,燃燒出一股幽冥的火,更加低啞的聲音說:“你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但是你這輩子都別想與我撇清關係,小元寶不止是你一個人的孩子“”
他丟下這句話,在文菁驚愕的目光中,他已經上車了……
黑色的奔馳緩緩駛出停車場,經過乾廷和小元寶身邊時,翁嶽天還是忍不住從車窗望出去……外邊是望不進來的,所以他可以不必掩飾,可以癡癡地凝視着飛刀懷裡那個可愛的小傢伙,一直望不見……
翁嶽天的車子開走了,文菁還呆呆站在原地,腦子裡嗡嗡作響,他剛纔的每一句話都震撼着她……他也和她一樣,害怕再有交集,害怕立場不堅定,所以纔會說那番話嗎?可最後那一句關於小元寶的,他是什麼意思?文菁的嘴脣在哆嗦,心底隱隱有一絲不安……翁嶽天他,不會想要將小元寶搶走吧?
不……不會的……不可以……文菁渾身發冷,瑟縮着脖子,失魂落魄地走向了乾廷的車子……
“媽咪……”小元寶軟嫩的呼喚,文菁自然張開雙臂將寶寶抱在懷裡,坐進車子後座。
“文菁,你沒事吧?”乾廷看得出來她眼神裡的恐懼,翁嶽天跟她說了什麼?
“我……沒事。”
小元寶似乎也感應到媽咪不開心,乖巧地蹭着媽咪的臉蛋。
文菁心裡一暖,面對着貼心又可愛的小寶貝,她無論如何也板不起臉,輕輕摟着寶寶的小身子,她眼裡的憂慮不由得淡了幾分……自己真是多心了,翁嶽天不會那麼卑鄙的,他該知道寶寶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跟寶寶分開……
身邊的蓓蓓和於曉冉已經醉的一塌糊塗,兩人嘴裡不知道在嘟噥着什麼,眼睛一直就沒睜開過,徹底地醉過去。
蓓蓓和於曉冉被帶回了乾廷的住所,文菁將她們安排在隔壁的客房。看着她們醉得不省人事,文菁也不禁疼惜,她知道,蓓蓓和於曉冉都各有不如意的事,別看她們平時都很樂觀的樣子,實際上那都是硬撐的,因爲不得不撐。有句話說得很好——如果不堅強,你能軟弱給誰看?
文菁心頭諸多感概,時常都會想起曾經在精神病院的那段日子,如果不是有蓓蓓和於曉冉這兩個好姐妹冒險將她放走,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在那個地方待上多久。VgI8。
這種恩情和深厚的友誼,文菁一直都視爲是自己人生的一筆財富,文菁有時候會想,在她們有困難和不順心的時候,希望可以爲她們做一點什麼。這個小小的心願,她一直放在心底,等她能幫上忙了,她一定不會含糊的。
文菁細心地爲蓓蓓和於曉冉蓋好被子,望着兩張熟睡的面孔,她欣慰地笑笑……人生有諸多的不如意,人總是在追逐中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在你最絕望最缺乏溫暖的時候,有這樣貼心知心的好姐妹,是一種難得的幸運。
文菁是今晚喝酒最少的一個,她能保持着清醒,但乾廷就不能了。一回到家,洗完澡,乾廷躺在牀上就感覺天旋地轉,很久沒喝這麼多酒了,因爲只有翁嶽天才會與他斗酒。
乾廷今天的心情也不好受,潛意識裡他也是想喝醉的,也許明天醒來心情會緩和一點吧……他怎麼會忘記,今天在婚禮上,寶寶喊了很多次“爹地”,一聲聲催人淚下的呼喚,聽在乾廷耳朵裡比針扎還難過。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誰都不可能像聖人般沒有嫉妒之心,乾廷也是一樣。在聽見小元寶喊翁嶽天“爹地”是,他心裡會發酸,發澀,但他也明白,小元寶與翁嶽天之間的親情是割捨不斷的,即使翁嶽天與魏婕結婚了,恐怕他與文菁的關係還是難以劃清界線,因爲有小元寶的存在,孩子的父母又怎樣老死不相往來呢。
不管怎樣,乾廷都在心裡堅定了一個想法,文菁現在與翁嶽天已經是過去式了,雖然放下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是需要時間的,但這不要緊,他願意給她時間,相信只要他有足夠的耐心,將來一定可以贏得文菁的心。
第二天。
乾廷一覺睡到中午纔起來,蓓蓓和於曉冉還在昏睡中。
乾廷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人已變得容光煥發,一點都看不出來昨夜醉了。他好像因爲某件事而顯得心情大好,嘴裡還哼着小曲兒……
文菁可就不一樣了,她要從陰影裡走出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她重感情,專一,這也是乾廷之所以會愛上她的一個原因。知道她心情沉重,連笑容都是僵硬而疲乏的,但乾廷覺得,今天將要發生的事,興許會讓文菁的情緒有那麼一點緩和。
文菁眼睛亮了亮:“你是說上次我在魏婕辦公室拍到的那份文件?”
“對。那份東西可以充分利用,將會是你拿回啓漢的第一步。”乾廷胸有成竹,他認爲,文菁與魏婕已經徹底翻臉,以後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已更6千字。親們熱情一點投月票,千千纔會更有動力加更啊“)